48. 惊云(三)

作品:《恶毒女配的求生法则[穿书]

    此时宏都城内灯火重重,推杯换盏间充斥乐曲笑声。


    宫殿内,徽帝举起夜光杯欣赏台下曼妙舞姿。


    小厮从远处烽火台直奔寝殿,在寂寞黑夜中化为墨色的小点。


    “报——”


    “何时如此慌张,你也不怕惊扰了徽帝!”宫女蹙眉,呵斥道。


    那小厮腿软跪下,用力磕在黄金石阶前。


    “外面大军压境,已经打到宏都城外了。”


    “什么?”


    徽帝手中夜光杯碎,掉落地上沁出层层暗红色的污渍。


    “领队的——”


    小厮神色慌张,冷汗如雨直下,顾左右而言它。


    “领队的是先前逃跑的镜族质子。”


    “来人,还不快护驾出宫!”周侧的侍女守卫都慌了心神,手忙脚乱间打碎了不少宫殿陈设。


    但还是太晚了。


    从黑云中飞来的长剑,不差分毫刺穿了小厮的喉咙。


    少年的衣袍沾染斑驳血迹,款款从暗处走来。


    拔出了带血的长剑,此时乌云退开,恰好凉月隐现,刀刃的寒光乍现。


    倒映出镜辞安摄人心魂的面孔。


    “你!你竟然还敢回来!”徽帝盛怒,指向面若寒霜的少年。


    “噗呲”镜辞安露出轻蔑的笑意。


    有什么不敢的。


    他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


    “来人!给我杀了他!”徽帝掀翻桌案,“你以为闯进宫殿就能赢了吗?”


    少年拭去脸上未干的血迹,抬眼漠然道。


    “这宏都内的士兵,都已经被平了。”


    “你还有遗言么?”


    轰然黑夜中闪电交加,雨丝从天而降,吹乱少年的发丝,眼中的杀意再无可藏。


    “你们把她藏到哪了。”


    此时羡枝她们正忙乱帮助卫蓉分选草药。


    “高烧不退,却不似平常的寒凉之症。”卫蓉将银针插入付迷津的手腕处。


    等拔出时,银针已然黑透腐蚀。


    “我与你们分别后,与迷津乘快马离开了丰州。”蒋川绾忧心忡忡解释道。


    “可还未离丰州多远,朝廷的官兵便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我们不得已只能走附近的山林小路。”


    “迷津的身体愈发虚弱,我原以为是旧伤的缘故,却不知竟有性命之忧。”


    女人蹙眉,拧干手里的帕子,擦去付迷津额角的汗珠。


    “到此处时,我忽而发觉人迹罕至,恐怕迷津凶多吉少。”


    “见有灯火出现,便慌忙来求救,没想到再度遇见了你。”


    羡枝握住蒋川绾冰凉的双手,女人的衣裳仍湿,却不愿离开付迷津半步。


    “宽心,他会没事的。”


    “这两位姐姐都是我的挚友,定会竭尽所能救他。”


    段春许拿来干净的云裳罗衣递到了蒋川绾手中。


    “天气寒冷,姑娘先换件干爽的衣裳吧。”


    “唤我蒋川绾就好。”蒋川绾垂眸表示感谢。


    羡枝望向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付迷津,又抬头看向段春许,想起了刚收集追溯镜碎片的情景。


    碎片出,容器灭——


    付迷津不是生了重病,而是追溯镜碎片被取出的原因?


    “卫姐姐,我想他的病可能跟春姐姐相似。”


    羡枝沉声说道,眼神笃定。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再次换新的药虫。”


    听到“药虫”,蒋川绾的目光闪烁,会意了羡枝的意思。


    “可是迷津从前已服用过蛊药虫,再次使用——”


    还会成功吗。


    蒋川绾不敢想失败的后果,攥紧了帕子。


    “不要紧,卫姐姐的药虫是改良过的。”羡枝知道此路凶险。


    “我们现在只有这种办法能试一试了。”


    少女的目光与卫蓉重叠,卫蓉轻轻点头。


    “先前制作药虫还有剩余,我去取出来。”


    “换入新药虫前,需把你们体内的旧药虫逼出来。”卫蓉迟疑道,“恐有挖骨之痛。”


    “与迷津的性命相比,这根本无足轻重。”


    蒋川绾轻轻抚摸少年的白发,扯下了他眼睛上的玄色鲛纱。


    银针刺入体内的那刻,焚骨之痛彻底席卷而来,如火海灼烧,让人痛不欲生。


    羡枝用力扶住蒋川绾的肩膀,女人强忍伤痛镇定。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伴随旧蛊虫被吐了出来。


    那只蛊虫顷刻间在空气中化为紫红色的粉末。


    “这虫好像沾染了点蛊族的毒液。”卫蓉蹲下观察道。


    “有什么不妥吗?”段春许问道。


    “多了分毒,在人的体内就多万分痛,每至夜晚蛊虫的毒就会发作。”卫蓉回答道。


    她在医药古籍中看到过,加入毒药是控制人的手段。


    付迷津在蛊虫离身后的不久,面容惨白,呼吸即将停止。


    “我这就将新的药虫注入你们体内。”卫蓉拿出了竹笼中封存的药虫。


    她抬头望向蒋川绾,目光闪动。


    “你可愿...”


    将寿数分给付迷津。


    蒋川绾惨然一笑,虚弱回答道:“我的命是他救的。”


    “这次换我来救他。”


    卫衍在旁瞠目结舌,呢喃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


    段春许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吩咐道。


    “去帮你姐把煎好的补药拿来。”


    卫衍呆愣愣地点头,反应性回答:“知道了,嫂子。”


    “?”


    众人呆愣在原地,齐齐目光全部投注在卫衍身上。


    除了昏迷的付迷津。


    “啊不!是姐姐!”


    卫衍瞬间脸红成了虾子,惊慌失措,险些打翻了手里的汤药。


    羡枝汗颜,她果然永远猜不到卫衍下句会说什么。


    新药虫注入了付迷津体内后,少年的面色慢慢出现血色,体温也开始逐渐上升。


    “虽救了命,但他的体质往后也会大不如前。”


    卫蓉将银针抽出,收好了医治的工具。


    “他的身体被透支太多了。”


    蒋川绾想起身给卫蓉行礼,奈何体力不支,险些被桌案踉跄磕绊。


    羡枝即使扶住了蒋川绾,暗道“小心”。


    “多谢救命之恩,蒋川绾没齿难忘。”


    屋中灯火葳蕤,每个人眉目舒缓,方才心安下来静听窗外雨打芭蕉之声。


    “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骤响,开门是段弋身披甲胄在雨中神色焦急。


    “爹,你怎么来了?”段春许诧异。


    她已许久未见自家爹爹身穿铠甲的模样,定然是有战争发生了。


    “镜族质子带士兵攻破了宏都,软禁了徽帝...呃”


    段弋迟疑地顿了顿,发觉称呼有误。


    “现在该叫镜王了。”


    “他招安了我们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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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弋言简意赅。


    他早就不想为昏君卖命了。


    “我来是告诉你们,切勿出门,在幽鸣河安生待着。”


    “现在满城风雨,镜王为了找个女人翻遍了宏都城。”


    羡枝听罢,手中的灯盏掉落在地,脆然有声。


    “镜辞安?镜王?”


    剧情竟然快到了镜辞安回宏都称王的时候。


    “是啊。”段弋望见了屋内的少女,“这不是羡枝吗!”


    “你知道你爹和娘亲多想你吗,自从你走后,你爹就辞官归隐了,那何元青老狐狸——”


    “段叔,你的快马借我一用。”


    羡枝来不及解释,纵身跃上了马背。


    “羡枝,宏都城现在到处是战乱,你出去是送死啊。”段春许想要上前拦住少女。


    雨水滑落在羡枝白皙的脸上,少女眼神在闪电忽明忽灭间格外坚韧。


    “春姐姐,我必须得去。”


    “镜辞安要找的人是我。”


    众人语噎,唯独蒋川绾并无意外的神色。


    “他找不到我会发疯的。”


    羡枝未再多言,转身驾马疾驰冲入了漆黑的雨夜,不顾大雨的阻拦,义无反顾。


    此时天边逐渐露出了鱼肚白,混合雨丝乌云,沉闷不清。


    镜辞安只身提起那把带血的剑,坐在尸骨成堆的城门楼台上。


    少年步履沉重,手上满是血污来不及洗濯。


    镜辞安翻开尸骨堆,全都是陌生兵卒的面孔。


    “没有。”


    少年转身去城墙另处,看到身形相似的尸身,心中陡然颤动,停止了鼻息。


    镜辞安失魂落魄走上前,扒开了层层叠压的尸体。


    抓住了翠绿的罗裙衣带。


    “羡...羡枝。”少年哽咽在喉头。


    强烈的悲伤让镜辞安说不出只言片语。


    不是她——


    一定不是她——


    正当少年即将翻开血渍淤泥,看到尸身的面容时。


    “镜辞安!”


    少女的声音如破晓,横穿镜辞安的心脏。


    羡枝栉风沐雨纵马站在了他的身后,绿衣罗裙随风飘扬,发乱钗横沐浴在黎明下。


    羡枝跑了整整半夜,才赶到宏都的城门处。


    终究是赶上了。


    同瞬间,镜辞安将羡枝紧紧拥入怀中——


    深入骨髓。


    “镜...我...”羡枝被拥入怀中,少年炙热的体温让她喘不过气。


    镜辞安阖眼低头,没有给羡枝把话说下去的机会。


    只想吻她。


    漫长,缱绻,哀求,彻底的深吻袭来。


    镜辞安轻咬羡枝的下唇,血腥的气息充斥鼻腔,腥甜的味道丝丝缕缕入口。


    羡枝反应性想要推开少年。


    但推不动。


    “镜辞安,你咬疼我了。”少女假意生气道。


    “对不起枝枝。”镜辞安眼神哀切,欲言又止。


    他只是太害怕了。


    太害怕失去羡枝。


    “我没事,我活着回来了。”羡枝捏住镜辞安动人心魄的脸蛋,硬是把他扯成了气鼓鼓的模样。


    “你们怎么把宏都打下来了?”羡枝回望四周。


    “凉王造反是假,你们造反才是真啊。”


    镜辞安顺服地将头靠在少女的肩窝处,他为了找羡枝整夜未合眼,在城门处了翻无数尸首。


    “我只要你。”少年轻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