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天光(二)

作品:《恶毒女配的求生法则[穿书]

    “怎么?都哑巴了?”


    张承略感奇怪,面前的两人竟毫无动静。


    少年默不作声半跪在地上。


    怀中紧紧护住了失血休克的少女,不肯动弹。


    忽然间,蓝河抽出剑鞘中的利剑。


    没有丝毫犹豫地割断自己手腕的筋脉。


    大片大片的鲜血浸满少年白皙的胳膊。


    “疯子。”张承不解少年的行为。


    不过是死前最后的挣扎。


    片刻间,蓝河低头亲吻羡枝的眉间。


    轻轻放下了怀中的少女,朝张承猛扑而去。


    在与男人的厮打间,少年快准狠地将手腕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全部滴进了张承的口中。


    腥甜的鲜血中竟然有海棠花的香气——


    这血有问题。


    “你的血,有毒?”张承瞪大双眼。


    连勉强起身的力气都将消失殆尽。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蓝河淡淡地低头看了眼中毒无力的张承,眼神中暗藏淬毒的恨意。


    “众人皆知海棠花无毒,却不知其茎叶有毒。”


    “你恐怕早已服用海棠茎叶多时了吧,要用几千日夜才能让你的血液浸满此毒。”


    张承强行运气想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却发现无济于事。


    对,从一开始蓝河就打算用这种方式至张承于死地,却始终没有近身的机会。


    “你日夜服用此毒也终将时日无多!你以为你可以跟她长相厮守吗!做梦!”


    张承咬着牙,指着昏迷的羡枝啐道。


    蓝河静静合眼,生生流了两行清泪下来。


    明明从小到大他从未哭过。


    少年将剑狠狠刺向张承的肩胛处,替羡枝还了上一剑的仇。


    “我从未想过自己能与她相配。”蓝河低低喃道。


    “不过是我太贪心罢了。”


    张承捂住疼痛的伤口,额角冒出虚汗。


    男人原本愤怒的表情转变成了狡黠,低语道。


    “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了吗?”


    “不过片刻,这堂下的火药便会被引爆。”


    “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到地下再相会吧。”


    蓝河想继续挥剑的手顿住,此时堂中已然在摇晃抖动。


    张承竟然早在不经意间点燃了火药引爆的绳索。


    少年回头发疯似的奔向重伤昏迷的羡枝,死死将少女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方才苏醒的少女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了过来。


    张承想要的是同归于尽,她不能如张承的愿。


    “蓝——蓝河——”羡枝用力想要推开少年。


    奈何他抱住的力道实在太紧,根本挣扎不开。


    “你快跑,快跑。”


    少年纹丝不动保持原来的姿势,置若盲闻。


    “你疯了吗?我走不了,但你能走啊。”少女急得眼泪花打转。


    奋力捶向蓝河的胸口,试图让少年清醒。


    此时堂内顶部的碎屑浮木已经开始慢慢土崩瓦解。


    室内弥漫起了浓重的火星味,硝烟让众人喘不过气来。


    张承知道堂中的密道。


    他已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悄挪向了密道出口。


    “求你快跟上张承跑啊!他肯定知道密道!”


    羡枝在蓝河怀里哭喊道。


    奈何少年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


    “镜辞安!算我求你!”


    羡枝嘶哑着嗓子喊醒了少年。


    恍惚刹那间,蓝河觉得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所有有关镜辞安的记忆涌入脑海。


    镜辞安?原来我就是镜辞安吗?


    小枝先前高烧时呼喊的辞安——


    原来就是我吗——


    少年的嘴角勾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随后缓缓低下头,用额头抵住了少女的面颊。


    “镜辞安?”


    羡枝摇摇少年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焦切地望着。


    “你醒了吗?”


    “嗯。”镜辞安沉声应道。


    少年合上了双眼,将羡枝整个圈入了怀中。


    “跑啊!你听不见吗?”羡枝边哭边喊。


    下一秒就被少年捂住了嘴巴,贴到了他炽热的胸膛处。


    “闭嘴。”


    少年淡淡回答。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轰隆”在火光升腾的时刻,羡枝整个蜷缩在镜辞安的怀中。


    少年用身躯抵挡住了大部分火焰和爆炸碎片。


    少女的意识也在瞬间断线,变成漆黑虚无一片。


    幻境在张承点燃堂下火药爆炸的时候戛然而止。


    柳静姝将幻境中的众人都拉了出来,他们都回到了原来的破旧后院中。


    “镜,镜辞安!”羡枝忽而惊醒起身。


    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攥住了身旁镜辞安的衣襟。


    少年俊美凌厉的脸略显苍白,眉头却没有舒展的迹象。


    他的手紧握成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少女慌忙上前用手指探了探镜辞安的鼻息。


    少年的气息沉重有力,还在沉睡当中。


    并无任何异样。


    “他没死。”柳静姝的声音在羡枝头顶响起。


    女人款款踏步而来。


    女人纤细的腰肢身段如弱风中的细柳,美艳阴沉的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柳静姝抚摸着缠绕在手上的红蛇,居高临下地看向少女。


    “柳静姝。”羡枝失声开口,喉间一涩。


    控制不住的泪水决堤滑落面颊。


    “在幻境里撞坏脑子了吗?哭什么?”女人厌烦地蹙眉。


    拿起胭脂扇半掩面容,一副嫌弃的表情。


    少女“哇啦”一声,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抱住了柳静姝。


    女人身上的温度冷冷的,连香味都是带有攻击性般的刺鼻魅惑。


    “你想死是吗?!”


    女人顿时火冒三丈,刚想用胭脂扇刮开少女细嫩的脖颈。


    “柳静姝,你痛不痛啊?”


    “肯定很痛吧——”


    “明明你和陆钦明都不用经历这些的,明明可以——”


    羡枝一度哽咽说不下去,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


    她实在忘不了陆钦明那温润的双眼。


    女人拿起胭脂扇的动作迟疑了片刻。


    听着少女泣不成声的话,刹那间竟愣了神。


    什么回忆,她明明早忘了。


    早该忘了。


    柳静姝将胭脂扇搁在了羡枝的下巴处,猩红的双眼里分明含着半截泪,女人冷声开口问道。


    “我要的东西呢?”


    女人见面前的少女欲言又止,眼睛里的悲伤如同汪洋难以遏制。


    她的心尖狠狠一颤,怒声询问道。


    “说话,我要的婚书呢?!”


    “对不起。”羡枝沉默低头。


    她自知没有完成女人的任务。


    婚书在出幻境的最后一刻,被张承用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女人彻底暴走疯狂了,狠狠抓住少女的脖颈。


    眸中跳动两簇愤怒的蓝色火焰,歇斯底里吼道。


    “你知道我费尽了多少心思才造出的幻境吗?!”


    “没有带回婚书,你和你的同伴一个都别想活!”


    对啊,柳静姝早就活腻了。


    她唯一盼着能活的幻境也碎了。


    女人现在不再有任何指望。


    羡枝被女人鲜红的指尖掐得喘不过气。


    少女深吸气,磕磕绊绊在嘴中努力尝试说出完整的话。


    “柳家...嫡女,贤...贤良...淑德...”


    “其质...其质蕙兰,两姓联...联姻...”


    女人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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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骤然收缩,遏住羡枝脖颈的力道逐渐减小。


    面前少女在念的是——


    陆钦明亲手写的婚书辞。


    怎么会,她怎么会全部都背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女人也曾看过无数遍,却从未将其背下来过。


    “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载明鸳谱,此证。”


    女人将手缩了回来,胭脂扇也哐当掉落在地上。


    羡枝气竭乏力地跪倒。


    抬眼看向柳静姝发现无声的泪水沾湿女人美丽的面颊。


    “你是怎么记住的。”


    女人用嫣红的指尖擦干了面颊上的泪痕,开口问道。


    “是陆钦明。”羡枝抬头回答。


    “陆钦明临死前念了整整一夜。”


    “他说是他负了你。”


    女人忽而“噗嗤”癫狂地仰天长笑。


    任由眼泪在微笑的面颊上飞扬,完全不在乎自己仪态的失礼,她时而弯腰,时而抬头。


    笑声始终没有停止的意思。


    “人和心早都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骗子。”女人低声呢喃道,弯腰捡起了脚边那把锋利的胭脂扇。


    “都是骗子。”


    不知何时,羡枝的身后出现一双手,将少女快速拉到了身后。


    “镜辞安?”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持刀剑的少年。


    她竟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是醒的。


    月色下少年身着黑袍劲装,利落从腰间抽剑。


    少年眼神锋利如刀锋,薄唇轻抿着,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


    恍神间已然悄悄红了双耳。


    “往后退。”


    镜辞安的话听不出情绪。


    唯独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抓住了少女的手腕,带着不可忤逆的意思。


    “出来了?我们从幻境出来了!”


    卫衍揉揉昏痛的脑袋,兴奋高呼道。


    “这是?之前的后院?”何月泱也刚从睡梦中苏醒,幻镜中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看着面前镜辞安护在羡枝身前的场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幻境里陆钦明不是你?!”何月泱失神诧异道。


    镜辞安偏头看了一眼何月泱,沉默不言又将转了回去。


    握住羡枝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是蓝河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卫衍在旁掸掸肩上的灰尘,向何月泱揭露了真相。


    “你是孟怀苏?!”何月泱捂住耳朵,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镜哥哥怎么会是蓝河。”


    “陆钦明?陆钦明又是谁?!”


    “陆钦明就是陆钦明。”


    站在台阶上的女人手扶胭脂扇,眼神凉如秋风,字字戳心。


    “钦明死后,我保留了他最后一缕元神藏在这幻境里。”


    “一缕元神如游丝,朝生暮死,你耗尽力气保留下来也是昙花一现。”镜辞安蹙眉,沉声开口。


    柳静姝踩着凤鞋轻轻走下,朝他们露出不可琢磨的笑容。


    “你们是在笑我愚昧吗?”


    “你们不会懂的。”


    “与深爱之人阴阳两隔是这世间最大的毒咒。”


    “只要能保留住钦明的一缕魂魄,哪怕只有一缕,就算耗尽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女人朝镜辞安走去,用胭脂扇遮住了少年的半面脸颊,在他的耳畔低声问道。


    “倘若有一日,你与深爱之人阴阳两隔,你又会作何打算?”


    说罢,柳镜姝手里的扇子忽然脱手而去。


    顺着一阵寒凉的骤凤盘旋朝羡枝的方向飞去。


    胭脂扇如同被设定了目标般,迅速瞄准了少女脖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