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弃公主手握火葬场剧本

    暮春,陌上花开得荼蘼时,宋辞穗嫁去了北燕。


    喜轿在敦王府停妥,已经入夜。醉人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带着冷冰的雨水味道,叫她不禁打个哆嗦。


    她花了小半个月,从南楚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要嫁的人是有着北燕战神之称的北燕三皇子,敦王慕容远。


    面对这桩仓促议定的婚事,一路上,宋辞穗都有些恍惚。直到此刻,坐在空洞的喜房里,她才终于对于远赴他乡有了实感。


    她真的为了一个人,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北燕的上京城不如她们南楚的临安热闹。漆黑的草原包围着城池,入夜后,街上嘈杂的车马人声渐渐远去,越发显得整座敦王府安静冷清。


    仆从在窗外来来往往,宋辞穗听不懂这些人的口音,只能从其中夹杂的一两个词语朦胧猜测,大概又在质疑她和慕容远的婚事。


    “三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和太子平起平坐。他可是开国以来、唯一赐‘于越’之衔的亲王。这份殊荣,不是谁都配得上的。”


    “而且三爷长得那样俊,身姿笔挺,威仪凛然,上京多少豪族姑娘抛绣球、丢手绢,排着队想嫁给三爷,三爷随手点一位也是千好万好,可他看都没看过一眼。”


    “谁说不是呢。我原以为三爷没有成家的想法,前几个月才刚平了西羯十二部,封赏都还没下来,就不声不响去了南楚……”


    然后在短短一个月内,被南楚小国蒙蔽了双眼。


    屋外传来一阵哀叹,颇有些匪夷所思之感。


    “这还是三爷第一次带姑娘回上京吧?”有人用憋脚的汉话念出了宋辞穗的名字,“这劳什子,劳什子……辞穗姑娘,究竟是何来头?”


    “听说好像是位公主。”


    “什么公主,就是个骗子,”有知道内幕的将声音压低道,“我听跟三爷一起去南楚的小哥说,这骗子设下陷阱让三爷重伤,以命要挟,这才不得不成亲。”


    几人纷纷恍悟,“若非性命堪忧,南楚这种弹丸小国,连真公主三爷都未必看得上,遑论一个骗子。”


    如此一想,无人不感叹一声南楚的姑娘真是好手段。


    宋辞穗断断续续听了这些,有苦说不出。


    南楚式微,她又只是深宫里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像她这样的人,本该与慕容远毫无交集。


    直到月余前的一天深夜,丫鬟春杏着急忙慌跑来告诉她,说在后山发现了一位晕倒的男子,看腰牌,似乎是北燕的三皇子。


    春杏有北燕血统,给宋辞穗讲过不少北燕的闲话,其中有一件穗穗记得最清楚,北燕的聘礼极其丰厚,几乎是男子家财一半有余。


    短短的一瞬间,宋辞穗做出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她要去救慕容远,然后嫁给他!


    漏夜多雨,水雾笼罩在山林间,泥地又湿又滑。宋辞穗提着一盏孤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靠在树下的男子。


    恰在此时,月光穿出云翳,照亮这人深邃凌厉的眉眼,卷曲的黑色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苍劲的颊边。


    他生得好放浪,是和南楚儿郎的精雕细琢全然不同的感觉,在雨后林间格外有种野性的悸动。


    宋辞穗将他扛到自己肩上,慕容远很抗拒她的搭救,推搡之中,他突然扑到她面前。


    宋辞穗惊呼一声,他们离得太近了,几乎贴在一起,一双鹰隼般的眼眸近在咫尺,黑不透光的眼珠转动着,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确定慕容远已经醒之后,宋辞穗同他谈条件,说救他的前提是娶她。


    慕容远几乎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她。


    所以,即便她确实利用了他,但宋辞穗一直以为,他们两人,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可怎生到这些北燕人口中,就变成她心机算计?


    凉风将细碎的花瓣卷上窗台,烛光随风凐灭,黑漆漆的夜漏了进来,冷的人心惊。


    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宋辞穗的双腿酸涩僵硬,她一面揉捏着膝盖,一面用双脚去探脚踏的边沿,试图下地寻找烛台。


    许是从前逼仄的深宫住久了,慕容远这张婚床对她来说实在大得陌生,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在寂静的屋内响了很久,她都难以往前踏出一步。


    终于,丫鬟春杏进来了,在一声嗔怪中,重新点燃了窗边的残烛。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出现在视野里,臂弯抱着毛茸茸的毯子,双手捧着一只暖炉,嘟囔着走到床边,


    “春宵一刻,哪户好人家结亲不是灯火长明的?公主这样尊贵,喜蜡油灯更是要千盏万盏的点。


    就他们北燕,连喜烛都没有,三支红烛就打发了,真是好生无礼!”


    提起这茬,春杏就来气,用毛毯裹了暖炉给宋辞穗揉腿,手下力道都不禁重了三分,


    “奴婢方才路过府门,看见王爷正在下马,手上还提着食篮美酒,像是才从食肆回来。


    分明是大喜的日子,他居然自个儿跑出去喝酒,可怜公主在这破落院子里挨饿受冻的等他回来行礼。”


    洞房花烛夜,新郎不成礼,晾着新妇独自上酒楼,说出去真是荒唐。


    婚事是强求来的,慕容远的生气,宋辞穗能理解。


    只是,这板上钉钉的婚事,他拖延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呢?尽早礼成、尽早歇着,不是更好吗?


    宋辞穗悄悄叹了口气,见春杏气得脸儿都红了,弯了唇宽慰道,


    “趋炎附势是人的本性,在南楚时什么折磨践踏的手段我们没见过?


    这会儿敦王府大略也是见我们出身不好,有意晾一晾我们。不打紧,过会儿他们面子挣足了,总要来的。”


    话虽这样说,可这是姑娘家一生只有一次的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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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杏瞧着冷清空洞的婚房,想起南楚皇亲国胄那些普天同庆的婚礼,想起二公主出嫁时楚皇恨不得掏空半个国库,她的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公主心善,体谅三王爷,处处妥协。就怕别人不这样想,北燕可没有咱们南楚讲理守信。”


    这话落在宋辞穗耳朵里,她想起还在南楚议婚时,她在父皇的政事殿外听见的争执。


    慕容远当着她父皇的面闹出好大动静,活生生将一只人高的花瓶砸碎,出来时虎口还淌着血。


    说不担忧是假的。慕容远对她从来就没有表现出感激,更别提亲近。来北燕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劝她重新考虑。


    包括今日进门,慕容远也没有明确表示过同意。宋辞穗只能当他是默许,自己做主,让花轿将她抬进王府。


    夜色又凉了几分,冰冷的更鼓声传来,宋辞穗的心里也不禁打起了鼓。


    已经二更天了,他不会不来吧?


    可他答应过她的。


    宋辞穗正要起身去门前张望,廊檐下传来脚步声,矫健沉稳,侯在门外的丫鬟们齐齐福身问了句,“三爷”。


    她赶忙坐回喜床,春杏手忙脚乱替她理好裙摆,方执起喜扇遮面,便听门扉被人推开。


    凉风席卷而入,将残烛再次吹灭。月光洒下,绰绰人影像一张铺天大网,三步并作两步,向她兜头而来。


    耳畔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低垂的视线里,闯入两条镶嵌明珠的玉带,玉珠摇晃,露出繁复喜庆的底纹。


    像是亲手绣的纹样,也不知北燕哪位绣娘手艺这么好,瞧着就叫人欢喜。


    新人成亲仪制繁琐,宋辞穗记得,当初议婚时,慕容远对累赘的礼袍百般嫌弃,一直没有松口答应。


    但最后,他还是佩戴上了成婚用的玉腰带,全了礼仪。


    于是,这一刻,将礼教刻进骨子里的南楚公主,破天荒不合规矩的,悄悄拿下喜扇,望向眼前的儿郎,弯眉笑了笑。


    月光为慕容远魁梧的剪影镶上温柔的银边,宋辞穗攀着扇沿,模样怯生生的。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的目光有多动人。


    小巧浑圆的珠帘垂在两颊,轻轻颤动,月光噙在笑眼里,亮得好像要溢出来。


    慕容远无端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养的一窝小奶猫,最喜欢躲在灌丛里,等着他前去喂食。那种胆怯又期盼的模样,和眼前人如出一辙。


    晃神片刻,慕容远再抬头看去时,宋辞穗已经飞快的躲进了喜扇背后。


    只是方才注视向他的灼热目光,怎样都挥之不去,他甚至能随着喜扇背后一起一伏的呼吸,想见她轻颤睫羽、笑弯的眼。


    来时步履匆匆,一心想着速战速决,此刻,慕容远竟犹豫起来。


    他不觉握紧了负在身后的拳头,沉默许久,才听得一道冷肃的声音落下,


    “五公主,我不会同你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