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沈纯一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好将她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黢黢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天亮,顶着浓重的熊猫眼,她认命地穿衣,准备踏上又一天的苦逼上朝路。


    出府门时,天光熹微,还未彻底大亮,道路两旁静悄悄的,无一行人,连隔壁府邸的黄狗都还在窝里呼呼睡觉。


    沈纯一一边困倦地打着哈欠,一边自暴自弃地想,要不干脆她就住到东宫去算了,至少早上可以多睡至少半个时辰。


    至于贞操,名节?呵呵,和她宝贵的睡眠比起来一文不值。


    怀着这种心思,她一路揣着袖子,骑马到了临安门外,刚欲翻车下马,就被宫门口的侍卫告知:“沈大人,太子殿下身子有恙,今日辍朝。”


    啊?


    沈纯一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却取消了早朝。


    早说啊,她不可以多睡一会儿嘛。


    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和卫临漳命格相冲。前夜才因他的缘故,被扰乱心绪整夜不得安眠。


    如今好不容易用意志力支撑着自己爬了起来,还大清早吹着冷风赶到了宫门附近,结果这祖宗告诉自己,他不来了,早朝取消。


    沈纯一忍不住骂了一句很脏的脏话,关照了卫临漳的亲爹。


    此时正好一阵瑟风刮过,将她的声音掩盖得有些模糊,守门的侍卫没有听清,疑惑地抬头:“嗯?沈大人您在说什么?”


    “没事。”沈纯一面不改色,“我是在担忧太子殿下的身体,明明昨日我见殿下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突然病倒了呢。”


    她抬头仰天,面露忧忡:“殿下年轻力壮,本该龙精虎猛,这突然病了,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所以我决定,还是得亲自进宫探望一下殿下,才能放心。”


    沈纯一嘴里句句都是关心,其实她心里一点都不相信卫临漳病了。


    昨日都见他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有力气和她吵,就一夜没见,便病了?不可能。


    上次他发烧,还是在军中中了一次箭伤,那时条件有限,没有麻沸散,她叫他忍着点,他也就当真一声不吭任她划开皮肉,取出了箭矢。


    只是到后面,卫临漳紧咬牙关,咬得舌尖都渗出了血。


    肩膀上更是流了好多血,将她的衣襟都染红了一大片。


    但就算是这样,第二日他也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地下了床,继续参与作战计划的部署。


    若不是前一天在为他拔箭时,他整个人紧抱着她的腰,差点将她勒晕过去,后来箭矢拔出后,他更是如泄了气力一样,彻底瘫软在她怀里。


    她还真当他一点伤没受过。


    沈纯一的脑中忽然出现了当年的情景——


    点着昏黄烛火的营帐内,英俊的少年汗水淋漓,衣衫半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仰躺在她的怀中。


    肩膀受伤,健美饱满的胸肌也因此露在外面,被烛光投上一层诱人的蜜色。


    卫临漳的睫毛都沾上了汗滴,眉心微蹙,双眸紧闭,随着他睁开眼睛,汗珠一颤,轻轻滚落,顺着他的下颌,一路流到了她的腰间。


    “纯一。”他睁开眼,声音沙哑,眸子里虽然有散不去的疲惫,但依旧是掩不住的瑰色动人。


    从疼痛中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卫临漳唤了她。


    而彼时,她方为他包扎好伤口,手正自然而然地放在他的胸上,指尖下便是不容忽视的凸起触感。


    两人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卫临漳反而强撑着力气,抓起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脏前:“纯一,我卫临漳,此生定不负卿。”


    沈纯一依稀记得,那时她感动得差点鼻涕冒泡,心想总算没白救人,结果下一刻就被手下的触感夺走了注意力。


    好鼓……好烫……


    他的心跳也好强劲诶……


    她忍不住偷偷伸出手指头,按了一下,趁机揩了一把油,顺便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果然是硬邦邦的。


    还好当时的卫临漳,正沉浸在和她感天动地,两肋插刀的兄弟情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


    事到如今,沈纯一都在想,为何话本里,茶馆里的说书人口中,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非要靠在情郎的胸前睡呢?


    睡哪里不好,偏睡那硬邦邦的石头,一夜起来,怕是颈都酸了。


    对于这种特殊的爱好,沈纯一只能表示,尊重理解祝福,总之她这辈子是无福消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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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的守卫都认识沈纯一,虽然他们有部分隶属于裴云展的神武军,但也不会有人想不开敢拦着她。


    沈纯一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方才她努力摇了摇头,才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陈年往事从脑子里驱除出去。


    适才她一脸忧心坚持要进宫探望殿下时,那些守卫顿时对她肃然起敬,满眼都是敬佩与尊重,就差在她脑门上纹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


    而沈纯一心中想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坚持要进宫,不是想探卫临漳的病,而是以己度人认为他和自己当初在碧云寺“中箭”一样在装。


    要不然以他工作狂的秉性,一点小头疼小发热至于休朝罢工吗?


    肯定是另有筹谋。


    虽然不知他所图为何,但是不影响她接下来的行动——


    他如果假装卧病在榻,她非要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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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冷天早起的罪,不该她一人受吧?


    沈纯一使劲地磨了磨牙。


    ……


    沈纯一终于来到了东宫。


    出乎她意料的是,少阳殿里聚集了一大群太医,甚至整个太医院的老资历都来了。


    沈纯一忍不住睁大了眸子,心中暗忖,这做戏未免也太拼了吧,卫临漳在整什么东西?


    一进去沈纯一就挥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下太医院院使和左右院判,并询问了卫临漳的情况。


    “老臣已为殿下施以汤药三剂,但殿下依旧高热不退,神思倦怠,昏昏欲睡,臣等正在讨论为殿下试用新方。”


    太医院院使神情凝重。


    沈纯一这才正色看他。


    此刻周身已无旁人,便是有什么计划需要装,也不需要在这个时候还装。


    毕竟所说真假,她待会进去一看殿下便知。


    而院使又是整个太医院,甚至整个大晔医术最精湛的人,他都如此说了,显然卫临漳应是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虽然她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疾病,会病来如山倒,叫一个健康强壮的青年人,在一夜之间就此倒下。


    沈纯一颔首:“接下来有劳张院使了,殿下如今抱恙,治疗过程中有任何需要提供的便利,或者拿不准的决断,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张院使作揖:“臣必当尽力。”


    ……


    穿过门帘,绕过连廊、屏风,沈纯一轻手轻脚,一路来到了卫临漳的寝房。


    还未走到他的榻前,就看见了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床前纱帐半垂,而他双眸紧闭,面色潮红。


    没有血色的薄唇也紧紧抿着,看上去一副脆弱得可以任人摆布的样子。


    沈纯一走近了些,站在他的床边,轻唤:“殿下?”


    往常哪怕是睡梦中也依旧机敏警醒的卫临漳此刻却毫无反应。


    沈纯一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想起了大汉第一神医栗姬起死回生景帝的往事。


    “殿下,您还是活的就吭一声,快死了也吭一声,我好找下家早谋去路。”


    “我看赵王名字就很好听,沉渊——所谓积水成渊,蛟龙生焉,人也长得不赖。”


    “当然,您也别担心喝不上臣的喜酒,就算您不在了,臣也会携内子拜谒您的,您泉下有知,当为臣感到高兴吧。”


    话音未落,方才还死气沉沉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眼中幽光荡荡。


    “你……再说一遍?”卫临漳气息不稳,却还是强撑着出声,他嗓音幽冷嘶哑,若毒蛇吐信,徐徐接近,缠绕上她的脖颈。


    卫临漳的左手自被褥里探出,手都在发着颤,抓住了檀木制的床沿,捏得指尖青白。


    坏了,有点过火了,沈纯一想,不会又给殿下气厥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