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道别

作品:《献祭前夫后她登基成女帝了

    郑鱼紧赶慢赶,总算在出幽州界前追上了人。


    沈弘端坐于马车内,听到动静,支窗从里探出头,但见一女郎拦在车前,她骑着一匹红鬃烈马,身穿一件明黄色直裾裙衫,外边套了一件牡丹色的大氅披风,不过帷帽已经被吹掉,本来梳得整齐的头发也凌乱不堪,露出一张惨白如雪的脸,没血色且冻得僵硬如铁,细长的羽睫上是明晰可见的冰渣子。


    从这装束看,可见这一路过来,有多急。


    “怎么过来了?”


    他拧眉,伸出手,邀人赶紧进马车坐,不过郑鱼还是摆手拒绝,“时间紧迫,便不耽误功夫了,待来日再见之时再好好叙旧。”


    话落,郑鱼扯出腰间的一个虎头纹样荷包,将它丢过去给沈弘。


    “当日我从彭城离开,殿下曾送过我一对峨眉刺和一个身手了得的影卫护身,如今你从我的地界上走,礼尚往来,我也送你点东西,这里边是可以号令幽州死士的阴虎符以及联络方式,你与谢衡作对多年,他亦看你不爽,今日是他等待了多年的良机,定然不会这么算了,若有需要,尽可凭此吩咐散落在外的死士。”


    沈弘握着那沉甸甸的小袋子,勾了勾唇角,“好。”


    “谢衡身边能人不少,不过此次若要攻打彭城,定然会找大将军袁拓,他擅水战,人出身士族,身后势力庞大,若可以劝降,最好是劝降,莫要与他硬拼,实在无法子,必须要打的话,就用离间计,此人虽勇,可是刚愎自用……”


    这些事,其实沈弘了解得比她更多,毕竟她在走到这里之前,不过是身居后宫的妇人,在入了王城之后,谢衡便慢慢解了她的权力,这些东西,都是听九安与她吐槽提起的了,可这会儿想起,还是说了。


    也许没什么用处,但至少……有一个态度。


    沈弘从车里望她,方才还上扬的嘴角慢慢的消了下去,人不知在想什么,须臾,他捏紧小荷包,郑重其事的说:“知道了,会的。”


    “嗯。”


    该说的说完,视线交汇,一时相顾无言,约莫盏茶的功夫,郑鱼才又开口道:“年后我看消停些,会抽空酿些酒放着,你尽早回来吃。”


    “好,一定。”


    ……


    寒风呼啸,车马在郑鱼面前一点点变小,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不知为何,她心中猛然泛起一阵酸涩意,眼泪汹涌而出。


    “去叫他回来,不要让他走。”


    心底的声音这样告诉她。


    像曾经赤足奔走,追在人后边千万次的呼喊一样,对他说:“沈元卿,你要是走了,我就不要你了!”


    然而这一次,她只是心里想想罢,脚步没有动,她没有遵循心里的声音,无所顾忌的留下人。


    因为她长大了。


    人长大,就会失去很多的东西,会考虑很多的东西,也会变得更加畏首畏尾,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她没有再追上去,只是……有的人,学会了回头。


    郑鱼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抬头便见一道紫影向这边疾驰而来,最终在她面前停下。


    “你怎么……”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郑重的与你道个别。”


    山峦脚下,日光倾洒,那人迎着光亮,噙着笑对她说。


    “知道便好。”


    大概是离别的愁思吹散了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别,她没再像此前那般对他循规蹈矩,人也如是,不再端着架子,在她面前自称“孤”,整日孤如何,孤怎样的……


    他再一次朝她伸出手,这一次,郑鱼没有拒绝,将手交过去与他,人轻轻一带,她从马身脱离,跃进一个怀抱中,这个怀抱并不温暖,宽大的紫衫裘袍上因为方才的赶路寒气逼人,可郑鱼却只觉无比的心安。


    她放松了身体,也不去抓缰绳,只那么坐着,将自己的整个安危完全交于人。


    沈弘将她锢在怀中,厚重华贵的裘衫盖过人的身子,密不透风,再一手牵着自己这匹马的缰绳,一手拉着那匹红鬃烈马,信步往前走。


    是回幽州的路。


    两人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绕过了几个官道弯儿以后,沈弘才徐徐吐声。


    “我离开后,你行事多与文弥苏立还有红药等商量,莫要一个劲儿的莽做,往前冲,不顾自身安危,不管什么样的大事,须得先保证安全为主。”


    郑鱼习惯性要反驳说自己没有,可话到嘴边,最终又噎了下去。


    “还有呢?”她说。


    沈弘道:“多注意休息,莫要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总熬到深夜。”


    “还有呢?”


    “多吃饭,多添衣物,不要总是一急就不吃东西也不记得外边的天儿有多冷,穿着一件单衣就往外跑。”


    “嗯,知道了,还有吗?”


    沈弘沉默了一会儿,惴惴不安的开口,“你身边人多,但是……莫要忘了我。”


    话音刚落,两人心头都不由咯噔一下。


    “这个,那说不准……”郑鱼故意逗他。


    “好吧。”


    距离很近,郑鱼明显感觉到身后人一下子肩垂了下去,心跳也慢了些许,人一时无声,片刻后,似有些无奈道:“不记得也无事,记得上边的就好。”


    “上边的也不记得了。”郑鱼说。


    “啊?”


    马走得很慢,幽州地界比较平,一路上不见颠簸,只是厚重的雪铺散在地上,有些许滑,她抓住他勒着缰绳的手,借力转了个身,正面对向他,倾身仰头在他唇间点了一下。


    沈弘愕然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


    郑鱼没有半点做坏事的羞怯,满脸坦荡,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沈元卿,我不懂你们这些士族人家的规矩,也不懂你的顾虑,只是我知道,老爹教过我,做人要守信,当初我说过的,我会娶你的,这话依然作数,你要是敢回去以后出点什么事,叫我守寡的话,我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你想起来了?”


    “你骗了我,不辞而别,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忘了呢!”


    沈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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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下头,“对不起。”


    “往事成烟云散,但今日我说的,你要再敢不记得,再骗我的话,我真的……”


    “不……不会的!”沈弘肯定回答:“我不会忘的!”


    “嗯。”


    郑鱼这才满意,她双手从人的腰际环过去,抱着他,头靠在人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释然了很多事情。


    她自幼和老爹一起长大,村里那些小子都笑话她,说她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总是欺负她。


    人不是个好脾气的,听这些话,气不过,自然反击了回去。


    那些人就是嘴上厉害,实际不堪一击,她不过动动手,人不是伤了就是残了……于是她和老爹搬了一次又一次家。


    她没有朋友。


    直到蝗灾那一年,她在街上捡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少年,他撑着一口气,用满是脏污的手攥住她的衣角……昏了过去。


    她捡了他,将他带回家,用鱼汤每日给他灌养着,十天半个月人终于是迷糊醒转。


    他说他叫沈弘,字元卿,是彭城人士,这一次是随父亲过来赈灾,二人遭遇意外分散……


    郑鱼不清楚什么意外,她只知道,那日开始,她有了一个朋友,他很笨,不会养鸡喂鸭,不会烧火做饭,离了她和老爹,只怕就饿死。


    可是他又很聪明,他会画好多漂亮的画,会唱许多的歌谣,就是秦县的小调,老爹只教了一次,他就能记住韵调,会在老爹不在家时,学着他的样子,吹着埙哄她睡觉。


    他样子斯斯文文的,可很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会帮她一起做坏事,对付那些骂她没爹娘的小子!


    郑鱼很喜欢这个朋友,可是老爹说,他不可能跟他们一直待在一块,他有自己的家人,他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那个家去的。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让他回去,于是……她拉着他到大槐树下,许下会娶他,两人成为家人的承诺,给两人牵了红线。


    他分明答应了。


    可是有一天,她醒来,突然就找不到他了,只剩下那只翠玉钗……


    老爹说他家里人来接他,他回家了。


    连一个好好的道别都没有,就那么走了。


    郑鱼不记得自己当时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她只知道,自己不想他走,她死命的抓着那只簪子,尖端刺入她的掌心,渗出血来,人也没在意,赤着脚闯进雨幕中,一路的跑,一路的奔,最终在山头上,看到了那辆接他的华贵大马车,她跟在后面拼命的追,拼命的喊,可马车只是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一如今日一般……


    最后,小小年纪的她终于是跑累了,再也走不动了,她跌倒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再后来,她因为淋雨,生了一场大病,病得迷迷糊糊间,崔家的人来到屋外……


    从此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庆幸的是,她在很好的年纪,碰上了一个很好的人,经过时间的淬炼,最终还是再次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