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说：“等客户来了，您给我电话，我和他见见面。”


    顺便了解一下市场要求。


    曹厂长说：“好。”


    “爷爷。”外头有个孩子喊，“小石头尿裤子了。”


    曹厂长站起来，去了外面。


    桔子一边喝水，一边把账目看完了，没有不清楚的地方，她把账本放好，站起来，去看孩子们干活儿。


    二十多台缝纫机前，都有人，有些手不大舒服，小拳头就长了三根手指，但是干活不影响。


    还有小福。


    小福手巧，做工也是最好的，桔子站她身边看，她抬起头，朝桔子笑。


    眼下有些发乌，大概每天晚上赶工，没睡好。


    桔子打手势告诉她：晚上早点睡，要不然就变小熊猫了。


    也不知道她看没看懂，笑得更深，点点头，低头干活。


    那边裁布的是小张，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一手拄拐，扛起一卷布，往裁布台上放。


    方勇过去，搭了把手。


    小张急忙说：“谢谢。”


    “别客气。”桔子也过去帮忙。


    方勇把布放好，问小张，“哥们儿，多大了？”


    “十九。”


    方勇说：“交给你件事，再有人来闹事，就打电话给我的小桔子，让她通知我。”


    方勇的意思，桔子明白，厂子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自然平安无事，真能挣钱了，或许会不安全。


    今天那个绿毛年纪还小，或多或少也有点良心，万一遇到那种丧良心只认钱的，厂里不是小的，就是老的，手脚还不齐全，肯定难应付。


    有大老板罩着，就不一样了，说高枕无忧过分了点，但是这把保护伞，有大用。


    不仅保护厂子，保护人，还保护了她的品牌。


    桔子眉眼一弯，替小张说了声，“谢谢老板。”


    方勇看她，“想怎么谢？”


    这……


    桔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方勇笑了一声，“妹妹，说话算话，我可不是好人，都记账上了。”


    “账有问题吗？”曹厂长回来了。


    显然误会了什么。


    桔子脸微微发红，“账我都看完了，没问题，曹叔，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了。”


    “等客户来了，给你电话，回去好好歇着，身体要紧。”曹厂长说。


    一说要走，大家纷纷站起来。


    桔子挥挥手，和方勇一起往外走。


    曹厂长和孩子们，把他们送到门口。


    快到傍晚了，街道上人少了，两边店铺也有关门的了，比来的时候，清净得多。


    街道一空，就显得很长，走不到头似的。


    桔子挽着方勇的胳膊，头一歪，靠他身上。


    “累了？”方勇伸开手臂，“来，哥哥抱抱。”


    桔子还没说话，就被他抱起来了。


    “我去！这就抱起来了。”一个混混吹了声口哨。


    还有一群看热闹的。


    这年代，当街搂搂抱抱，确实稀罕，可是桔子抱自己男人，没觉得不对。


    搂住他脖颈，往他肩头一枕，看他的侧脸。


    鼻梁挺高的，睫毛也长，下颌线条流畅清晰。


    这个角度，她经常看。


    还是觉得很帅。


    包括前世。


    那时候她生病了，身体机能迅速下降，走路都是问题，去医院，回家，都是他抱着。


    甚至上厕所，洗澡……


    做手术的前一天，方勇把她抱进浴缸，帮她清洗身体。


    他单膝点地，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帮她洗，眼神平静地像在清洗大白菜。


    可是，桔子能感觉到他心底一直压抑着的，疯狂想要的东西。


    那天，桔子精神还好，除了头发大把地掉，身上也瘦得没有多少肉了，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笑着问他，“我是不是很难看。”


    方勇说：“不难看。”


    能不能下手术台，桔子心里没底，快死的人，考虑不了那么多，她没有任何犹豫，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方勇，你要我一回吧。”


    最起码，没有遗憾。


    方勇只是亲她额头一下，说：“病好以后，别想跑。我们有很多时间。”


    ……


    已经走出裤带大街了，方勇把她放进车里，那小细胳膊还搂得紧紧的，亲她一下，问，“妹妹，想什么呢？”


    桔子回过神，没松手，反倒搂得更紧，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还要……”


    这种话，没有男人受得了。


    方勇把她压在座位上……


    天已经快黑了，正巧，车停在阴影里，黑咕隆咚一片。


    有人望向这边，也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肚子里没有那个小家伙。


    如果家里没有等着吃饭的小家伙。


    在车里……也不错。


    可惜，不能冒险。


    回家。


    到楼下，正碰见铁头，一家三口一起上楼。


    刚进门，电话就响了，铁头跑得快，把书包一抡，接起电话，“喂……找我妈……等一下……妈，电话。”


    桔子坐沙发上，接过来电话，“喂……”


    打电话的，是小雪。


    小雪开心得不行，“今晚八点！桔子姐姐，我上电视了，你一定要看。”


    桔子想了一下，明白了，服装设计大赛，今晚播出，“嗯，知道了，一定看，复赛怎么样了？”


    “不知道。”小雪说：“还没轮到我比，这回对手很厉害，我看有点悬。”


    “没事。”桔子安慰她，“输了就当学习。”


    “嗯。”小雪笑了两声，“能上电视，就是胜利。八点，别忘了看电视。”


    桔子说：“知道啦，一定在电视机前，等着我们小雪。”


    挂上电话，桔子看眼表，不到七点。


    铁头打开电视，里头在演动画片。


    桔子站起来，脱掉外套，洗了个手，去厨房帮方勇做饭。


    她把外套一脱，只剩下条黑裤子，和紧身白毛衣，别的地方都挺细，就是上围和腰，明显粗了。


    方勇烧上水，也把洗菜好了。


    桔子拿刀切菜，“我告诉你件好事，晚上服装比赛要播……”


    “把刀放下。”方勇拿毛巾擦手。


    桔子放下刀，“干嘛？”


    “过来。”方勇往卧室走。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卧室里黑咕隆咚地，桔子跟进去，伸手想开灯，被方勇搂住腰，抵在墙上。


    “妹妹，我还没亲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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