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秘辛

作品:《我那清心寡欲的皇叔

    第十章


    左相口中的那个情蛊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圆花好”。


    顾名思义,就是解蛊之人以血饲蛊,而中蛊之人每到月圆之夜都必须同解蛊之人行欢好之事,否则便会承受万蛊噬心之痛,时日一长,等到五脏六腑被蛊虫啃噬殆尽,就会腐烂死去。


    所以中了此蛊之人几乎无不妥协。


    而此蛊的诞生,最开始是苗疆族人为了得到自己心仪之人而研制,后来则被汉人慢慢运用到了各种权力斗争,尔虞我诈中。


    是以明明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却在先帝时期,遭到滇、黔两州官府大肆摧毁围剿,只剩下极少数躲进深山的苗疆族人还握有此蛊。


    柳丑儿便是那少数的幸存者之一。


    时任黔中道刺史的江越之所以会大发善心的留下柳丑儿,并将他带来长安,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为他所用。


    而此时此日,显然就是那个有朝一日。


    柳丑儿不傻,自是不会为了那虚假的恩情而屈服。


    于是江越冷冷勾起唇角:“如若你知道了本相是想让你下给谁,你一定不会拒绝。”


    柳丑儿不屑一顾。


    江越又说:“那人便是你的仇人之子。”


    柳丑儿顿住身形。


    “所以只要你交出那个蛊,本相便自有办法替你那枉死的家人报仇。”


    江越立在柴房门口,说得漠然又强硬。


    秋日雨后微凉的阳光,透过他与门框间的逼仄缝隙,落到了他身前柴火堆里的柳丑儿身上。


    他转过身。


    那双奇形怪状的眼睛,于罅隙微亮中,透出了深寒又莫测的光。


    ·


    “阿嚏——”


    襄定王府,一个清脆的喷嚏。


    景暄揉了揉鼻子:“朕这几日怎么老是打喷嚏,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谋划着想要害朕。”


    顾放坐在一旁的书案前,微抬首,示意身旁的近卫关好窗户,又递给景暄一盏热茶,才收回视线,重新看起案宗,语气悠然得欠揍。


    “一层秋雨一层凉,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陛下还穿得这么少,臣看陛下是想自己害自己。”


    “谁害自己了?我还年轻,身强体壮,不像你,一大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自然畏冷。”


    景暄嘴上不服气地犟着,手上却捂紧了那盏热茶。


    “而且你也知道一层秋雨一层凉,马上天气愈发凉了,朕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你备好了没?”


    折腾三日,总算到了谢不辞履行赌约的日子。


    因着顾放特意派人出面,向金玉坊道明了自己当日动用银鹤卫的缘由,又于暗中许了金玉坊一些职务方便。


    是以尽管金玉坊众人觉得那“宠妾”女扮男装扮得着实像了些,但又想了想那副顶顶明媚秾艳的眉眼和那副格外纤细单薄的身材,觉得若说是女子,倒也合理。


    毕竟那声音也是清脆脆的,一点儿都没有那些个臭男人的低沉嘶哑,好听得像只黄鹂,人也娇纵单纯,张扬且不惹人厌。


    倒的确像是襄定王这样内敛深沉又细微缜密之人才能费尽心思养出来的花儿。


    金玉坊的博头们个个都是人精,或许未必能从一个人的外貌便笃定对方的生平,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人脉背景却一定错不了。


    于是当即便笑道:“殿下当真是待夫人极好,我等必让夫人满意。”


    然后竟还真就在三日之内,凑出三十万两白银,浩浩荡荡装了三十辆马车,换了谢不辞的三十万银票。


    这金玉坊和谢不辞的身家深厚至此,他作为一届国库缺钱至极的昏君,能不狠狠诈骗一笔?


    简直笑话。


    显然顾放与他也是一丘之貉,翻着案宗,答道:“自然。臣若不殚精竭虑,又怎对得起陛下委屈求全。所以陛下到底打算何时换装?”


    说完,抬眸。


    一排面目凝肃煞气满身的侍卫就端着一叠叠繁复衣裙走了进来。


    刚刚还在洋洋得意的景暄:“……朕就不能男装到场吗!”


    景暄负隅顽抗,据理力争。


    顾放淡然从容:“如果陛下不怕被到场官员认出来的话,臣倒也确不介意。”


    景暄:“。”


    顾放合上案宗:“而且这种种事端,皆是因为陛下不听臣言,违抗师名,私自出宫,擅入赌坊,才引起的复杂纷争,是以若陛下不愿将功补过,那为师就只能再罚陛下骑射百圈,毕竟陛下这身子。”


    顾放说着,微顿,扫了一眼,平静点评:“委实还需强身健体。”


    因为早产自幼体弱、在行军打仗那几年又耽误了长肉、以至于后来虽然长了个子整个人却始终比顾放薄上两大圈的景暄:“…………”


    顾放是在瞧不起谁!


    “我身子怎么了?谁说我身子不好了?我身子可太棒了!”


    景暄说着,就把茶盏往桌上一拍,抄起顾放案边竖着的一把大弓,直接搭箭,扣弦,拉弓,瞄……


    嗯?


    拉不开?


    草草!


    这弓怎么这么重!


    啊啊啊!


    手抽筋了!


    景暄在短短一瞬之间就迅速地完成了如此转变,眼看他就要被这巨大的弓玩弄于股掌之中。


    然后下一秒就有人从身后扶住了他,修长有力的双臂将他圈入怀中,十指覆上他的双手,紧接着挽弦拉弓,箭便如白虹贯日,发出破空啸向,迅猛地一箭射穿了院外的一盏灯笼。


    白纸爆裂,竹骨落地,杀意于平空中四起。


    景暄怔然。


    他见多了顾放于朝堂之上玩弄了权术的模样,竟忘了顾放十几岁时便已经成了名震北地的玉面冷阎王。


    那可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如果有一天顾放想弑君的话……


    “臣本觉得陛下此番足以将功补过,但如今看来,陛下往后三月,最好还是日日早起,骑射十圈吧。”


    素来最讨厌早起更讨厌锻炼的景暄:“??”


    “你这是十五力的弓!莫说朕了,便是寻常侍卫,又有几个能信手拈来!”景暄知道顾放这人一向说到做到,顿时急了,“而且朕可是天子,你一个被禁足王府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罚朕!”


    景暄咬着牙就想回头怒骂。


    顾放却已经握着他的手,轻描淡写地又搭上了一箭:“你是君,我是臣,我是师,你是生,你为贵,我为卑,我为长,你为幼,且互为爱妾,错综复杂,是以谈事之间理应各论各的。况且。”


    微顿,拉弦。


    “章台巷,金玉坊,皆乃鱼龙混杂之地,是非颇多,浊水浑鱼,陛下虽生性聪慧,然过于良善,还未知世人之至恶叵测,所以此等地方,还忘陛下往后,莫要再去。”


    说完,一箭射出,另一只灯笼也凌空爆裂,殉情坠地。


    “不然若陛下遇上个什么好歹,臣痛失爱侣,怕也只有同那灯笼一样,玉石俱焚了。”


    顾放握着弓,垂下手,语调慵懒,似是正经,一字一句之间却都是震惊景暄八辈子的淡然。


    什么东西?


    互为爱妾?


    痛失爱侣?


    玉石俱焚?


    “……顾放!”


    景暄恼羞成怒,回头就想破口大骂,却在回头的一瞬,正好瞥到了顾放颈间的红痕。


    那是自己以剑抵着他时,他毫不犹豫地往前走的一步。


    那时他也说,只要你愿意,孤从来不怕为你去死。


    “……”


    这人怎么总是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而且为什么永远可以以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这么矫情肉麻恶心做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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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暄一把推开顾放:“你作戏还作上瘾了是吧,这么爱演,怎么不去瓦舍当个戏子!”


    他忿红着耳根,瞪着顾放,像是对顾放这种随时随地开演的行为已然极为愤怒不满。


    顾放却长眸低垂,话语让穿堂而过的风都变得温柔。


    “可若孤说,孤的字字句句,并非全是戏,陛下又待如何。”


    浅淡而温煦的呼吸,经过咫尺的距离,柔柔地落上了景暄的耳廓,面颊,眼睫,与唇间,带着另一人的温度,缠绕出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缱绻和暧昧。


    殿中无一人动弹,似是岁月就此凝固。


    唯有景暄能听见他的心脏,随着那阵突然肆虐而过的寒风,同院中那截摇摇欲坠了许久的枯枝,“吧嗒”一声,一同断了半拍。


    等到枯枝终于落地,景暄才恍然清醒:“顾放!你当朕很好玩是吧?就你那拙劣的演技,傻子都不信,我现在要去城西监督谢不辞了,你就好好在王府禁你的足吧!”


    景暄这样说着,转身去拿那些侍卫手中端着的衣裙时,动作却明显变得着急慌乱,无所适从。


    顾放倒也没多说别的,只是藏住眸中浅淡至不可察的笑意,悠然建议:“红色那套好看,最衬你的肤色。”


    好看你大爷!


    因为顾放刚才的一言一行又猛地想起了那个荒唐梦境的景暄,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死,也绝不可能再穿上任何红色女装。


    他抄起一套素雅简约的青白色衣裙,就仓皇往后殿跑去。


    等到换好衣物,带上帷帽,更是看都不给顾放看一眼的,就钻进了襄定王府的马车。


    他现在是襄定王府的宠妾,自然得打着襄定王的名号,驾车的却依然是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华停。


    毕竟表面上王府还在禁足戒严,不宜出行铺张,银鹤卫也都还在校场罚站。


    而等他一上车,华停就忙道:“陛下,我们的人已经找到柳丑儿了。”


    景暄顿时探出身,掀起帷帽:“他在哪儿?”


    “就在他家。他说他平时经常卖假药,所以看到官兵来就心虚跑了,这两天听到风声,知道不关他的事,才又溜了回来。所以咱们还去找他吗?”


    “去!怎么不去!现在就去!”


    “现在?!”


    “对!”


    景暄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因为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梦境荒唐,现在心里却越来越没了底气。


    那顾放,那顾放分明就是个登徒子!


    他和满朝文武这么多年来,竟是被他的假象给骗惨了!


    他绝不能放任他和顾放有一天真的走上那样的关系!


    而还不等他思考出为什么从前一直渊渟岳峙克己守礼的顾放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马车就已经在章台巷尾停了下来。


    景暄也顾不上那许多,带着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拎着裙摆就跳下了马车,直奔柳丑儿的院落,一把推开院门就问道:“你有没有能让人不能人道的药!”


    正在院中捣药的柳丑儿:“啊?您不是襄定王殿下的妾室吗,您要这药是……”


    “就是给他用!”景暄咬牙切齿,“反正你的工契已经输给我了,所以这药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柳丑儿:“???”


    他做了七八年的烟花巷柳的生意,从来只听过要找让男子雄伟起来的药,还从未听过有人要找得让男子不能雄伟起来的药。


    “不是,您这……”


    “别问!”已经和华停有过一次激烈辩驳的景暄经验丰富,直接打断,攥紧指节,咬牙斥道,“问就是那襄定王夜夜笙歌,纵欲过度,身强力壮,精力过盛,一日九次,翻来覆去,折腾得我根本受不了!”


    恍然之间似乎得知了某种不该被他知道的皇室秘辛的柳丑儿:“……”


    瞳孔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