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的气候跟去年一样温暖，吹着咸咸的海风喝椰汁时，徐尽欢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东北人会不辞辛苦每年往返于这两地之间了。


    因为实在是太舒服了。


    文爸文妈一如既往地热情，甚至还八卦地问起了徐尽欢的感情问题，在善意地目光下，徐尽欢微红着耳朵承认了。


    老两口倒是很开明，没有趁机催文饮香找对象，只说让徐尽欢明年也带着男朋友来海南玩，顺便带给他们看看，她笑着答应。


    大年初四，徐尽欢跟文饮香吃完一顿饺子之后，就从海南飞回了北京。虽然工作安排还没定下来，但是两人都是闲不住的主。


    小陈还没上班，临时助理明澈开车来接的她俩。将行李全部放到后备箱之后，他从驾驶座的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分别递给徐尽欢跟文饮香。


    “新电影剧本，看看。”


    明澈眼神亮晶晶地望着徐尽欢，像等待表扬的小狗。他今天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卫衣，鲜少见他这样打扮，看起来十分喜庆。


    顾忌着文饮香还在场，徐尽欢忍住了想要伸手蹂一把明澈头发的冲动，接过剧本就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文饮香没有两人小别胜新婚的悸动，看剧本自然更加心无旁骛，徐尽欢才翻了一会儿，她就指着一处剧情兴奋地喊了道“这剧本写得真好！”。


    明澈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总算没白费他张罗了这么久。


    文饮香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什么样的剧本是好剧本，她能不知道？只是有些时候资源轮不到她们身上而已。


    上一部《一瓣心香》，只是徐尽欢进入电影圈的一块敲门砖而已，没有想着挑更没有资格挑，有什么便拍什么。只不过闹出了那么多幺蛾子，不提票房收益将会如何，几时能上映都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已经把管鸿洲得罪了个彻底。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有其他作品立马跟上，偶尔有一两部扑街或者祭天了，也不能算着徐尽欢头上了。因为她其他作品不也很顺利吗？


    文饮香之前心里始终挂念着这回事，现在终于能看到点解决的方法了。


    徐尽欢听着文饮香将这剧本变着花地夸了一遍，又半是畅想半是提要求地说了一通对这部电影工作人员配置的看法，在她说出让自己演晓玲的时候，徐尽欢拒绝了。


    “我演南风。”


    《双生》讲的是一对出身于孤儿院的姐妹的故事。姐姐南风，学习成绩好且性格温柔，妹妹晓玲则叛逆又大胆。


    因为儿时孤儿院的资源紧张，所有孩子之间即是亲人又是竞争者，所以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各自离开孤儿院之后，也很少联系。


    而这部影片，讲述的就是院长妈妈去世，两人一起回家奔丧后再次相遇的故事。


    大致了解完人物性格之后，文饮香第一时间就觉得，晓玲这个角色更适合徐尽欢，因为她跟徐尽欢一样，身上有种天然的野性美。


    徐尽欢静静地听着文饮香说完了她的看法，又将目光转向正在开车的明澈，问道：“你的想法呢？”


    “从剧本的角度来讲，南风跟晓玲这两个角色，性格色彩上都有叛逆的部分，只不过晓玲是外在的叛逆，南风是内在的叛逆，需要用不同的方式来表演。”


    明澈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委婉，尤其是在他已经得知徐尽欢想要南风的前提下，就很难在说出徐尽欢不想听的答案了。


    但是根据以往两人合作拍摄的经验来看，明澈很难以想象徐尽欢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演绎南风这个角色……


    徐尽欢坐正了身体，开车时不适合一直说这个，之后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磨，不急着这会儿跟他们争论。


    原本的计划是，送文饮香回自己家之后，明澈就接着徐尽欢两人回公寓。看到剧本之后，文饮香就改主意了，她想尽快将这部电影敲定下来。


    三人一起到了明澈的公寓内。


    “你就非得要演南风吗？”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之后，文饮香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是。”徐尽欢目光坚定地望着文饮香，又重复了一遍。


    明澈则是在两人之间端茶倒水，试图缓和这略显紧张的气氛。


    工作上的事情，徐尽欢很少有固执不听安排的时候，上一次还是走红毯的造型问题上。


    文饮香当然清楚她的脾气，喝口水缓过劲来之后，便不再纠结这个，转而开始琢磨，该怎样利益最大化。


    “晓玲的人选，你心里有主意没有？”文饮香问道，即是问徐尽欢，也是问明澈。


    这是一部双女主电影，如果徐尽欢要演南风，那么谁来演晓玲呢？同龄小花中，难道还有谁能压过徐尽欢那股劲儿吗？


    “原本南风这个角色，我是想让你的好朋友，姚春水来演的。”明澈跟徐尽欢说道。


    “那我晚点问问，看她愿不愿意演晓玲。她也可以试试拓宽戏路了。”


    文饮香：……


    她算是发现了，明澈嘴上跟自己统一战线，认为徐尽欢更适合演晓玲，实际上他说的话都是顺着徐尽欢的思路说的，甚至是在给徐尽欢出主意。


    角色上文饮香已经拗不过这两人，只好就剧组配置提出了一堆自己的看法，然后就拿着行李匆匆走了，说是要去见两个宣发平台的负责人。


    文饮香一离开，整个公寓内最中气十足的声音也跟着消失，只剩下两个人的客厅略显安静。


    徐尽欢跟明澈依偎在沙发上，纠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让我随自己心意演南风了，那你自己呢？剧本里我可没有看出明导的风格。”


    很多导演都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常常在剧本里就能体现出来。有人追求宿命般的结局，有人喜欢在电影里展现强烈的时代差异，而明澈则总是爱给角色设计一些悲剧色彩，如之前的燕娘那般。


    用长达十年一场空的等待，以及一个来不及交待两句遗言的结局，塑造极具be美学的故事。


    但是这部电影没有，结局甚至能称赞上一句“治愈”。


    明澈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主要是顾虑着作品对于徐尽欢的影响，毕竟上一部自己充分行使了最大投资商话语权的电影，中间的波折让所有人已经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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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成绩不抱希望了。如果这次自己仍然对拍摄指手画脚，是否会给徐尽欢拖后腿？


    顾虑有很多，明澈挑着话题最轻松的讲了：“这次我想找王导来拍，至于我嘛，我给你做跟拍摄影师就好。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想拍一部纪录片让你做女主角吗？”


    徐尽欢笑了，她当然记得，“纪录片的话，要在什么时候结尾呢？是拍到我退圈，还是拍到我拿奖？”


    “暂定拍到你拿奖吧。如果你之后拿奖拿到手软，我就拍到你最得意的代表作为止，反正我跟你还有的是时间。”


    没有演员会不想拿奖，但是僧多粥少，徐尽欢一直自认运气差，她不认为自己会“拿奖拿到手软”，但是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晚十点。


    徐尽欢给姚春水发了一条信息，“收工了没有？”


    十几分钟之后对面才收到回复，“我就压根没有开工……”然后配图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徐尽欢干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姚春水接起之后的声音懒洋洋的，显得很没有精神。


    “你睡了吗？”徐尽欢诧异问道。


    姚春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转移话题问道：“这个点打电话给我是干嘛？你可不是那种会闲聊的人。”


    “想找你合作。有一部电影，还没找好另一个女主角，我就想着来问问你有没有意向，不过角色跟你性格差异挺大的……”


    徐尽欢的未完之意，就是担心姚春水演起来吃力，这种需要放开了来演的角色，很容易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是“精神小妹”或者混混。


    姚春水那边传来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有人过来了，她冲着徐尽欢快速说：“我肯定愿意演，你等我问完经纪人给你答复。”


    说完之后不等答复，她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徐尽欢觉得今天跟自己打电话的姚春水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是哪儿奇怪，就没有继续钻牛角尖往下想了。


    挂完电话之后，徐尽欢站在阳台上放空了一会儿，久违地把脸脸喊了出来。


    “脸脸？你在吗？”


    “我在的。找我什么事儿？”


    “你之前说过，系统给我的奖励都是最合适我的，那你们能不能分析出，在《双生》中，晓玲跟南风，哪个角色更适合我呢？”


    一串“嗡嗡”的电流数据分析音之后，脸脸回答道：


    “数据显示，晓玲跟你的契合度为73%，而南风跟你的契合度只有32%。理论上来说，晓玲更适合你。”


    徐尽欢沉默了，她对这个结果很不服气。她并不认为契合度就代表合适，也不认为合适就要去演。


    这时候，脸脸叹了一口，像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在徐尽欢面前展现出了拟人的一面，说道：


    “你说的是对的。契合度不能代表一切，这只是最保守的一种做法。但是你是天生的冒险者，娱乐圈对你而言，更像是一个游乐场。抛开数据来讲，你不妨尝试更大胆的选项。”


    徐尽欢冲着阳台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笑了一下，在脑海里回答道：


    “谢谢你，脸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