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计较谁对谁错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在今天之内给老大一个满意的答复。


    下午一点，办公室里开始发零食，斯斯没听见。


    四点，有同事聊天，斯斯没看见。


    六点，牛马的大规模迁徙，斯斯没闻见。


    十点，隔壁组加班完毕关了灯，斯斯没遇见。


    她终于打包好所有资料发给老大，写道：“老大，这是工厂存在的问题，已经做出警告了，另外，这是三家备选厂家，突出的优劣势均在文档中体现，如需更换厂商，请您明示。”


    她补了一条：“出问题的厂家对接人是男同事。”


    她关上电脑，终于任由眼泪流下来。她疲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公司。


    宁平按下办公楼电梯，给店长打着电话：“知道了店长，保证完成任务！”


    她真的蛮佩服大半夜还点咖啡的人，都没有外卖员接单了办公楼里的人还不下班。她只得风尘仆仆地跑过来。好在她演完外卖员之后就可以下班了，又是辛勤地站了一天，脚底板都被磨平了。


    斯斯按下向下键，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就算再夜深人静她也怕被人看见。这是她有史以来在半夜等过最长时间的电梯，居然两架电梯都在上上下下忙绿，她不禁调侃道：“呵呵，比我都忙。”


    宁平把咖啡递给秃头黑眼圈落地的客户，保持着服务人员的微笑说道：“祝您用餐愉快。”


    顾客黑着脸不慎把加班的怨气传到宁平身上，还好宁平乐观主义，转过头蹦蹦跳跳地按下电梯：“下班啦！”


    她开心地哼着小曲儿，晃晃荡荡地走进电梯，耍猴一样地按下电梯：“嘿嘿，一楼！”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体止不住地摇晃。


    “叮！”


    电梯门开了，斯斯擦了把脸垂着头走进电梯，她直接走到了电梯的最里面，头偏向角落里生怕别人看见她的表情。


    侧身经过宁平的时候，宁平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她转过头去找，只看见一个人披头散发的没有脸！她腾地吓了一跳赶紧转回脸来，顺着自己的胸膛压压惊。


    斯斯就算再怎么想藏，也掩不住自己轻微的抽泣声。


    宁平做好心理准备转过头，感觉这个人好像那天来买咖啡的人，她问道：“你在哭吗？”


    极其直接的拆穿方式，斯斯也没什么装的必要了，抬起头来说道：“是。”


    宁平这下可以确认了，这就是那天来买咖啡一身干练西装的女孩子！


    她高兴地打招呼道：“我记得你！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这附近那家咖啡店的店员，你那天来我们店里买咖啡的！”


    斯斯没心情跟她搭话，也没仔细回想，随便敷衍道：“嗯，记得。”


    宁平直接靠近了斯斯来劲道：“你在这栋楼里上班啊？这里面压力一定很大吧！我来送咖啡的，哪有人大半夜的还点咖啡，你说恐不恐怖？”


    斯斯也不知是哭是笑地又擦了擦脸和眼睛接话道：“嗯，恐怖。”


    宁平继续直白出击：“你为什么加班加到这么晚啊？”


    斯斯平声说道：“被同事甩锅，领导责骂，自己无能，所以加到这么晚。”她的泪已经干了，这么说出来反倒还挺好的。


    宁平面露难色，咳咳两声，她突然回想起这场景跟自己在医院里遇到孙妮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是在哭，都是遇到了一些问题，难道？难不成？


    她试探地小声问道：“你想改变性格吗？”


    斯斯竖起眉毛不解，这表情就和孙妮当时质疑宁平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宁平上前去手舞足蹈疯狂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好像是有点怪啊，但是，你这种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上一次就是一样的，一个人唰地进来了，跟我一起坐了一会儿电梯，然后又唰地出去了，出去之后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超级外向，但是后来，事情居然没有那么简单，她，她！”


    斯斯被烦得不耐烦：“停停停！”


    宁平闭上了叽叽咕咕的嘴。


    斯斯拒绝道：“我不办卡。”


    宁平：“。。。。。。”


    她也愣住，眼前这个人果然也是跟孙妮一样把她当成骗子。哦不对，她现在应该是被当成卖卡的。


    宁平问道：“我，像卖什么卡的？”


    斯斯白眼翻了下电梯天花顶，脱口而出道：“咖啡店会员卡。”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咖啡店的围裙，咖啡店的帽子，咖啡店的气味。


    宁平扶上电梯扶手，表情像个骗子一样瘆人：“你要是出去之后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别太惊慌，很可能就是我起作用了！”


    斯斯像看了一幕喜剧：“我不是说了我不办卡吗？”


    宁平这都能接上：“哎呀上次那个人也是跟你一样的，跟你说不办不办，但是我跟你讲，她出去之后性格真的没有听她的，照样的变得不一样了！”


    “叮！”


    电梯门开了。


    斯斯被烦得不行，快步走出电梯，宁平也跟在后面出来，对着背影喊道：“那个！”


    斯斯早跑得无踪影。


    宁平小声喃喃道：“每次都跑这么快。”


    回家路上，斯斯疯狂跑神，奇怪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怎么会这么神神叨叨的。她边想边骑着自行车，完全没注意到正前方有一个老大爷正在走路。


    等她慢慢逼近，突然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她大叫一声：“啊！”赶紧捏下刹车同时放下双脚减速。


    车停了下来，停在离老大爷只有几十厘米的地方，幸好人和车和人都没事。


    老大爷指着斯斯就破口大骂道：“你骑车不看路的！我这么大一个人在面前，你当我隐形的？来呀来呀，你要么撞死我好了！”


    还好斯斯反应够快，看见现在老大爷行驶的方向是红灯，她同样不甘示弱道：“你闯红灯了你知道吗？还你这么大一个人，我这么大一辆车子你看不到吗？谁要撞你？你自己找死怪谁？”


    说完斯斯愣住了，她居然对着一个陌生人失态地破口大骂，这种话她之前根本就说不出口，怎么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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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样子？


    老头子原本以为斯斯是个好欺负的，结果现在看斯斯牙尖嘴利地不得了，摆摆手给自己找台阶下道：“你们年轻人，没礼貌。”


    斯斯没有丝毫犹豫：“你才没礼貌！”


    斯斯重新找回方向骑着车子离开了。她表情五味杂陈，嘴里怯怯道：“我艹我艹，我什么时候学会的吵架？这是怎么了？我我，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对对对，一定是加班加出来的，睡一觉，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她火急火燎地冲回家，快速洗漱后落定躺在床上，看着家里熟悉的昏暗天花板，她掖掖被子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这是加班加出幻觉了，睡一觉就好了，睡起来就恢复正常了。”


    “叮叮叮！轰轰轰！嘟嘟嘟！”


    一大早，楼上就传出不自然的噪音，把睡梦中的斯斯吵得焦头烂额，她气愤地坐起床来，不带犹豫地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走出去。


    她奋力敲响门：“咚咚咚！”


    装修的噪音实在是太吵了，根本没有人来给她应门。她又狠狠握住拳头敲响：“咚咚咚！”


    还是没有回应。


    她拿起手机正准备给物业打电话，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来给她开门了。


    “你找谁？”


    她收起手机问道：“你们是在装修吗？”


    “对啊怎么了？”


    她抬着手机屏幕展示给对面的人：“现在是早上七点多，你们噪音这么大，把我吵醒，扰民了知道吗？”


    对面不甘示弱道：“你七点多还不起床，这样怎么行？早起才有虫吃没听说过吗？”


    斯斯来劲了：“哈哈！真是岂有此理，你既然要理论那我报警好不好？我们来找警察理论，看看究竟是你们一大早扰民对还是我七点多还不起床对！”


    这招立刻震慑住了对方，男人立刻面露难色起来。


    斯斯喋喋不休道：“还有物业一起叫来呗！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管的，居然能允许你们一大早就扰民！”


    包工头在里面不耐烦了，问开门的人：“什么事儿啊说这么半天？”


    应门的人回头汇报道：“哦，说是我们扰民了，要报警，还要找物业。”


    斯斯对他的传话很满意，她就是这个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包工头走过铺满灰墙地砖的地面过来说道：“行，知道了，我们先停一会儿，过了九点再装。”


    斯斯对着包工头说：“希望你们说到做到！”她说完一人剜了他们一眼才走。


    应门人问道：“干嘛这么快松口？”


    包工头叹口气说：“哎呀，本来就是试探，之前都是这样的，有人举报就只能等，没人举报就钻个空子，这被人抓住了没办法，你个新人还不懂其中的门道。”


    斯斯按下向下的电梯按钮，觉得今天自己还是那么不对劲。


    “你想改变性格吗？”她看着电梯按钮，这句话却漂浮在她脑海里。


    她充满疑虑地走进电梯，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小声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