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十八

作品:《失去尾巴后被疯批信徒捡走了

    凤观昙怀疑地看他。


    “可别那么瞧我,我没让他干这个。”


    凤观昙只是想问他确定吗?


    而乐无缺格外肯定:“当然,只有辟邪神殿的符是这样的,画成这样省材料。但除了咱们仨,另外两人都在神殿待着,这自然就是杜廿七的了。无论是攻击那罪魁祸首失了误,还是干脆被对手拾到用了出来,状况显然都不太好。”


    “也许,是他被带走时留下求救的?”凤观昙一针见血。


    乐无缺的神色更凝重了,最终还是没能违心地反驳。


    “是,所以我们尽快吧!”


    “既然如此,依旧去查那太守吗?”


    连杜廿七都无法反抗,难保不是邪灵,若非如此至少也该是个修者,可不像是行事规矩的普通太守能办到的。


    “呵,太守啊,现在更要去了。你去了就知道了……到时,有劳你再假装一下。”


    荆朱是去附近赌坊查看情况,转往西边。


    府衙在城东北,凤观昙与乐无缺两人直往北去即可。


    乐无缺在这城中步行惯了,凤观昙来之前,他根本没想到能从业已无主的马厩里借来快马。


    “你这人熟练得好像天下是你家一样。”


    凤观昙听了,奇怪地瞥看他一眼,“本来不是?”


    乐无缺被他噎住,怎么不算呢?


    凤观昙将乐无缺的马让在前面领路,两人直奔府衙。


    到了府衙大门,两人才停下来。


    府衙的门面并不高大,望去不过一间大宅,但他一路走来长墙连绵,院子不小。此刻正值正午,府衙门口十分寂静。人人走过门前都不自觉挺直腰板,严肃面色。


    凤观昙正要下马。


    乐无缺冲上来,勒住他的马。他摇头,回手指指路尽头,一丛丛叶子落尽的树枝间露出一座庙宇,远远就见檐铃挂在一角晃荡着。


    乐无缺:“我们先进去准备一下。”


    这还要准备什么?凤观昙不解。


    细想来,毕竟是让太守认罪,商量一下如何开口也是要的。但两人一路急着没多话,此刻非要到僻静处,不会还要换身衣服吧?


    凤观昙一想之前千叶祭司来时的场面,释然地陪乐无缺行到长路尽头。


    一间辟邪庙坐落在那里,见乐无缺来,庙中人上前知会:“大人,东西已经送到了。”


    乐无缺嘴上说着:“太好了。”却并不急于去看。


    而是先带凤观昙进到寂静院落中,打开一间房间。


    房中家具陈设布置简单清淡,是一间普通的客房,里面空无一人,火也没生。


    凤观昙环视一圈不见异样,他真怕乐无缺现在突然要他午睡,养精蓄锐。


    他现在对乐无缺说出什么准备安排,都已经不惊讶了。


    乐无缺将房门仔细关严实,转头对凤观昙指挥道:“布置个结界我看看。”


    “什么?”什么结界,凤观昙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我不会。”


    “很好,你很诚实。”


    “说假话有用么?”凤观昙本是普通人,不会法术这种事,像乌鸦不会游泳一样根本不需要询问。凤观昙被他一逗,不由无奈得笑了出来。


    “笑了笑了,怎么样,我厉害吧,无论多难都能将人逗笑。说了你别太紧张,我看妹妹吉人天相。比你更安全。”


    他说完蛇尾在地上翻卷、描画,凤观昙留心观察,眨眼之间那片纹路亮起来,一片亮光清透的帘幕从它中间散发、膨胀,将凤观昙和乐无缺包裹进去。


    微光转眼消失不见,仿佛屋中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四周毫无变化,凤观昙判断他们应该已经在结界里了。


    “记住了吗?”乐无缺问。


    “记住?记住什么。”


    “我的笔画。”


    凤观昙摇头,他动作那么快,又丝毫没提醒,甚至还有一半笔画被蛇身遮掩,凤观昙到哪里去记。


    不过他刚才留心了,现在隐约能描摹下来个大概。是否真的能复现,还要在乐无缺辅助之下试一试才知道。


    谁料乐无缺只是遗憾地点点头,说了句“好吧好吧。”就没了下文。


    凤观昙摸不着头脑,莫非真就只要他瞥一眼:“在辟邪神殿做事,是不是还要有偷师其余三神殿,出成册子赚钱的本事?”


    “你简直是个天才,我觉得这个好,这个最好,下次赶上合作就这样试试。”他将凤观昙拉过来,“但在那之前,先记一下这些。”


    他将凤观昙拽到屋中的辟邪神君挂像前,画像上的辟邪神兽,神气之外还有些聪明的样子。


    乐无缺将香烛放在他手里,让他点着,一手扶住他的手臂,“闭眼,在心里默念辟邪神君的名字,与你方才看到的祂的样子。”


    凤观昙一句句照做,他脑中浮现的,却和画像上的相去甚远。


    辟邪神君?


    若说谁是最熟悉祂,那一定是凤观昙,他仅仅能回忆起狐神有两位从神,辟邪就是其中之一。


    他闭目,眼前就那是黯淡的身影,祂长身玉立站在凤观昙面前,低垂着眼睛,仿佛墙边一株野花。


    “永生永世不会背叛你。”声音低沉,平静,像是绵含雾气的山谷,隐约可见,却坚固不移。


    凤观昙听到自己的笑声,那声音说:“话说那么满干什么?你的永生永世,对我来说并没有意义。”


    想来祂们那时如此要好,好到可以说不精心修饰的实话。


    凤观昙闲闲地想着,这是当时在丹阁吃下丹药灵力增长后,脑中出现的画面的一部分,他又多记起了一些。


    不过现在该是按照画像去想辟邪神君……


    糟了,在这种时候乱想是要出问题的。


    凤观昙想要再复习一下那副画像。


    他睁开眼,眼前没有香烛与画像,却是两扇顶天立地的金色铜门,门环上穿着一串钱币。


    “人呢?”乐无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这儿。”凤观昙回应。


    乐无缺循着声音穿透迷雾,走到他面前,“怎么回事?不错啊,想得这么细致,你竟比我还离门近些。走,进去!”


    乐无缺推门而入。


    眼前是铺天盖地的一片温暖景色,金色麦田、循循转动的水轮,大片的花海,微风拂过,拨动花叶麦穗,如掀起波浪。


    诡异的是,没有簌簌的风声,没有任何声音。


    乐无缺一转头发现凤观昙还在原地没有动,连忙叫他。


    “快来啊,拿了证词我们便走。”


    凤观昙一听,猜这是乐无缺随身携带的法宝,在这里开辟了储物之处。


    只是乐无缺身为大祭司,从法宝中拿个东西还这么费力吗?竟需要找个地方提前准备。


    只见乐无缺手上一拂,花海中间凭空出现一方与之格格不入的桌案。


    他拈了张白纸,拍在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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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验你我的时候到了。”他递了一支笔,亲自蘸了墨拿给凤观昙。


    这竟还再要誊抄下来。


    事已至此,凤观昙只能接过来打算提笔。


    只见花海间乐无缺一只手摘下一朵花来,花的脑袋抖抖,不同人的声音从中一个个冒出来。


    “我想成为全城最富有的人。”


    “神君大人,此番随夫婿南行到京城去开间铺子,希望可以顺风顺水,财运亨通。”


    “辟邪神君在上,我,我只想求得三两五钱银子,医馆说没有这些钱,我妻子这病也就无需治了,只能回家等死啊!”


    “哎呀,摘错了。不是这些。”乐无缺放下笔。在前两只花瓣上点了两下,又将最后一片花瓣摘掉丢在地上,“让我看看那边那朵。”


    他伸手扒拉过凤观昙身边的一株花。


    地上的花瓣被风卷走,乐无缺手中换了几朵。


    这次,凤观昙听见其他花朵的祈求:


    “我家的掌柜的已经五天不见踪影,何日他能回来呢?即便他游手好闲,每日仍是能钓两条鱼回来的呀。”


    “儿子不见了,上回就因为年纪太轻好赌,被太守大人抓去抄书了。如今连知会都不打,府衙何日将他放回来啊。我一定让他改邪归正,一定!一定。”


    “嫂子生病,哥哥拿着家中积蓄消失不见。外甥才八岁,他怎可能弃之不顾,莫不是被追债的抓了?又或者被衙门胡乱抓去。神君大人,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这边没说完,乐无缺已经挑选出一束花来。怎么会这么多?


    至此凤观昙也明白乐无缺来这里,是要抄录些信徒的祈愿当做证据。


    可是瞧附近这在发光的花儿,太多了,全抄下来未免费时。


    按乐无缺的判断,再一数,这束花至少有二十朵支,每朵六七片花瓣,至少要抄一个时辰。


    “都写下来,得叫他无法推脱。”乐无缺龙飞凤舞地写着,“这里不知道有多秘密,你可不要想着有人能进来帮我们。”


    “我们一定要上交书面的内容?”写了两个字的凤观昙撂下笔,却是有一些累了。


    乐无缺停笔,“那倒不必。”


    “那我们一人记一半。”凤观昙提议,到时候复述出来就是了。


    乐无缺一愣,转眼笑开,“太好了,只是,你记四分之三行不行?”


    他说着,又将一朵重伤的猎户的愿望丢在地上,收走了酒楼老板的那一朵。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就已经记完所有。


    “果然你天纵奇才,连用笔墨都省了。咱们这就出去见太守大人。”


    乐无缺收好纸笔,凤观昙忽问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指的是乐无缺脚边丢弃的花瓣。


    听着愿望时,乐无缺也在挑选,他几乎将所有饥寒交迫的祈愿都丢下了,反而把那跻身巨富的愿望摘来收进篮子。


    凤观昙早已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储存物件的地方,这里,竟能听到给神君的愿望,这法宝必然属于神君,至少也是神器的一部分。


    因而才不能被辟邪神殿之外的人瞧见,想要拿到证词都需要特意寻个僻静处。


    乐无缺能直接对这些愿望做决定,对一个大祭司来说,权力太大了。


    但更奇怪的是,乐无缺的选择。


    “这事啊。”他脚下一地花瓣,望着凤观昙的眼睛:“你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