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妄拿着车钥匙出了办公室，路过办公区。


    在看到乌压压一片埋着的脑袋后，他促足，“这段时间下雪，大家没事就回去吧。”


    埋着的脑袋纷纷扬起。


    同事一，“老板，我活没干完，能带回去嘛。”


    “可以。”戚妄，“早上你们也不用赶，只要事情干完了就行。”


    众人双眼发亮，如地里萝卜拔地而起，披上外套，换好鞋子，“谢谢老板！”


    戚妄笑了下，“走了。”


    余洸看着戚妄的背影，摩挲下巴。


    旁边的同事凑近问，“想什么呢？”


    余洸，“有古怪。”


    “什么古怪？”


    余洸，“你不觉得最近，咱老板笑得太频繁？”


    同事上下打量他一眼，摇头，“所以说你们同学多年，为什么一个是老板，一个是下属。”


    余洸摸下巴的动作一顿，“我感觉到了嘲讽。”


    同事拍拍他的肩膀，“我回去抱老婆了，你慢慢思考吧。”


    余洸，“？”


    人渐渐走空，余洸还站在原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嘲讽了，是对单身狗最极致的嘲讽。


    车子已经出了停车场，戚妄再次确认了下时间。


    算上路程，再加上可能会遇到的堵车，应该能在时间内到达。


    一段时间后，路上果然堵车了，戚妄慢慢开着。雪厚，纯白的世界下，不仅落雪缓慢，所有人都跟着慢了下来。


    慢慢地开车，慢慢地行走，戚妄将眼前所有的景色收入眼底。这种感觉很奇妙，有点雀跃，却不急躁，好像能容纳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平常最讨厌的跟车，不礼貌的加塞都能不在意。


    “嗡嗡——”


    手机震动传来，戚妄抽空拿起。


    【下班后我们先去趟超市吧，买点调料，还有你的拖鞋也要买。】


    戚妄敲字：【好。】


    发送过去，在看到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好’字后，他立刻补充：【楼下的超市？】


    【嗯，都可以。】


    前面车开始移动，戚妄放下手机。


    侧方一辆准备加塞的轿车开始提速，戚妄没抢，原地等了会儿，车子成功塞进半个车头。


    下一秒，就见对方的窗户降了下来，司机手上立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感谢帅哥美女！’


    戚妄原本心情就好，见状也降下窗户，颔首示意。


    对方被他的颜值震到了，愣了两秒。后面车鸣不停，才抓紧提速。


    戚妄关上车窗，重新没入车流，丝毫不知前车内部几人的震动。


    “好帅！”


    “啊啊，应该早点打招呼的。”


    “啊~他朝右转了。”


    后视镜中，黑色suv转向右方，迅速消失。


    戚妄到了电台，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到半个小时，苏溪还没结束。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戚妄想到来时雪色下静谧又匆忙的街景，拿出笔电开始构思想要的剧情。


    思考的过于认真，直到玻璃窗被人敲响，‘咚咚’两声，戚妄才回神。


    在看到窗外的人后，戚妄微笑，然而笑意只到一半，因为苏溪旁边还有一个人。


    他下车。


    苏溪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关系最好的同事，周楠。”


    周楠盯着戚妄的眼睛就差没放光了，“你好，我来蹭个车，不介意吧。”


    “你好。”戚妄说着，看向苏溪。


    苏溪解释说，“她车出故障了，电路有问题，外面雪太大，我想着让她跟我们一起走。”


    戚妄，“没问题，你同事住哪？”


    周楠麻溜得报了位置。


    正好是顺路的地方，戚妄点头，“上车吧，外面冷。”顺手替苏溪打开副驾门。


    苏溪没觉得有什么，很自然地上了车。


    周楠在旁愣了下，随后上车。


    车子起步，周楠感叹说，“你弟弟真好。”


    前面两人都微微侧首，苏溪说，“干嘛突然提这个？”


    周楠并没有顾忌戚妄在场，自然道，“他会接你下班，还帮你开车门，就连老公都做不到这些。”


    前面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苏溪看向后座，“你这脑补的习惯，什么时候能结束。”


    《故事里》招募主持人的事，还没正式公布就被她先行截胡，所以‘主持人必须已婚’这个条件大家并不知道。


    她和戚妄终归只是形婚，说不准哪天就去办离婚了，越少人知道越好。


    周楠切了一声，“什么叫脑补，我说的是事实。”


    视线再次扫向戚妄，好奇问，“弟弟，你今年多大？”


    戚妄有点摸不准苏溪的这位同事朋友的性格，说，“25。”


    周楠深吸一口气，吐出，“真好，芳华正茂，我们相差3岁，女大三抱金砖啊弟弟。”


    很快，车子剧烈抖动了下，三人齐齐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给狠狠拽了回来。


    “抱歉，路滑了些。”


    戚妄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抱歉’的意思。


    这分明是错踩了刹车，被你说的这么淡定。


    苏溪，“……”


    她眯眼看向周楠，“你在对我弟弟乱说什么呢。”


    周楠笑了下，“好嘛，不开玩笑了。”


    “其实……”戚妄在旁淡淡说，“大我三岁也挺好。”


    车内两个女人同时怔住。


    有那么一瞬，周楠差点以为自己妲己转世，刚想尴尬解释几句，就见戚妄轻笑了下，“溪溪姐就很好。”


    周楠拍拍胸脯，幸好幸好，不是妲己，不是妲己。如果戚妄来真的，苏溪得杀她祭天。


    她拍拍副驾座背椅，“苏溪，你还说我爱开玩笑呢，你弟弟比我更爱开玩笑。”


    “嗯，我也是第一次发现。”


    前方苏溪的声音轻轻的，传到后座位时有些失真。


    苏溪看着前面车流。


    溪溪姐。


    戚妄只喊过一次，还是被戚程胁迫的。


    戚妄手握着方向盘，朝身旁的人看了眼。对方目视前方，表情平平，不知在想什么。


    便在周楠假附近的一个超市门口停下，正好周楠也说要买些菜。


    “要不今天在我家吃吧。”周楠提议。


    “不行。”苏溪开口，两人朝她望来。


    苏溪看向戚妄，“一只耳。”


    戚妄微顿，点头。


    周楠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一只耳？”


    苏溪说，“戚妄带过来的一只小狗，我们得回去，下次再约。”


    “你们……”周楠反应过来，“住一起？”


    苏溪，“嗯，有些特殊情况，他要在我家借住段时间。”


    周楠虽然话痨，但并不爱扒人隐私，点头，“哦。”


    三人前往超市，人流逐渐变多，苏溪走到一半停住，问戚妄，“你要不要带个口罩？”


    戚妄，“口罩？”


    苏溪，“私生粉。”


    戚妄这才想起来早已经被解决了的旧事，但这是他用来接近苏溪的借口，暂时还不能暴露，点头，“但口罩被我放车上了。”


    “我这儿有。”苏溪开始掏包包，翻了一会儿，渐渐的眉峰蹙起。


    戚妄说，“没有的话就算了。”


    苏溪盯着手上已经被自己用过的口罩，有些不甘心的又翻了翻里层，“我明明放了两个的。”


    下一刻，手指勾动，套在手指上的口罩绳被人取走，苏溪抬头，就见戚妄拿着口罩对她说，“那我用你这个。”


    苏溪微愣，“这个我用过了。”


    戚妄，“我没事，你介意？”


    苏溪注意到四周有目光不断扫视过来，大多都是年轻人的目光，容不得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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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只短暂的带过一次，就脸上挨了一下，你不介意就行。”


    戚妄拿起口罩带好，黑色口罩遮住他半张脸，只露一双黝黑的双眼，笔直的朝她望来。


    苏溪从包里掏出纸巾，“要不，你垫层纸？”


    戚妄，“……会闷死的。”


    苏溪，“行，随你。”


    一旁的周楠，她很想说，你们姐弟俩不知道周围的环境可以问我啊，出门左拐就是药房，里头有口罩的！


    算了，带都带上了，一秒和一百秒有什么区别？口水该粘的也得粘，你俩都不介意，我介意啥。


    “你俩关系真好。”周楠幽幽出声。


    苏溪看向她，说，“以前不算好。”


    “哟？”周楠来了兴趣。


    苏溪，“刚认识他，他还在念初一，桀骜的很，都不带正眼看我的。”


    戚妄，“……”


    初一？刚认识？


    周楠和苏溪虽是好友，却是工作以后才认识的，苏溪很少说自己的事情，她知道的有限。


    听情况，戚妄像是她偶然相识的。比如同个小区，或是远房亲戚？


    感觉后面这个比较靠谱，周楠暗道。


    戚妄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闲聊的话题会突然扯到他的身上。居然周楠问什么，苏溪就答什么，完全知无不言。


    但关键是，苏溪嘴里的他为什么那么欠揍？


    “哈哈，真的嘛？把人家女同学送的奶茶扔了？”周楠笑。


    “是啊，后来他哥……”想到过去，苏溪也很开心，说着却顿住了。


    周楠奇怪，“怎么了？他哥咋了？”


    “他把我奶茶给苏溪了，还警告我以后礼貌点拒绝女同学。”


    戚妄在旁接话说。


    周楠，“你哥哥挺温柔的。”


    戚妄，“嗯，他一直都很稳重。”


    周楠盯着他，“我有点好奇。”


    戚妄问，“好奇什么？”


    周楠，“你以前那么讨厌女生，那你一直没有谈过恋爱咯。”


    戚妄微顿。


    这微顿的时机非常巧妙，周楠眨巴眼睛。


    “也不是。”戚妄，“我有个喜欢的人。”


    苏溪跟着望过来。


    周楠心如闪电，“你，你不会是暗恋吧？”


    戚妄没否认，“……算是。”


    周楠震惊，“你这样的大帅哥暗恋别人，对方知道吗？”


    戚妄，“不知道。”


    周楠啧啧两声，“看样子，暗恋了很多年啊。小伙子自信点，你有那资本。”


    戚妄笑了下。


    路过调料区，周楠看到喜欢的火锅料，立刻蹲下开始挨个儿挑选。


    在周楠看不见的视野盲区，戚妄走到苏溪身边，悄悄握住她的手。察觉手心微顿的动静，他又握紧了几分。


    手掌相握，指腹碰到苏溪手指上的一圈坚硬，戚妄微微合下眼睑。


    ——“哥，你手指上是什么？”


    高中毕业，为了庆祝他考上985，饭桌上他听多了大家的祝贺。低头走神时，就看到戚程左手的无名指，他问。


    “这个？”戚程抬手，“对戒。”


    戚妄怔住。


    戚程笑着说，“银的，旅游时候买的。不贵，也就两百块，是不是很朴素？但溪溪说挺喜欢。”


    “哦，是挺好看。”


    戚程，“后年我和溪溪大学毕业，准备在毕业旅行结束后就领证，到时候我要给她买个更好看更贵的。”


    “嗯，祝长长久久啊。”


    戚程笑着碰了下他的肩，“收到，一定长久。”


    ……


    是不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诚实，还带有那么一点嫉妒和酸涩，才会有后来的变故？


    才会导致你失踪溺亡？


    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