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戚妄，也是冬天。


    戚程带着她临时改道，去逮这位刚上初一就逃课的弟弟。


    想着毕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也不好多管多看，苏溪便站在网吧外等。


    天很冷，她搓着手，朝掌心哈气，白雾刚吐出去，迅速搅在风中飘远。


    “快点，别慢吞吞的，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没多久，苏溪听到戚程的声音，转首去看。


    戚程先出来，身后跟着一男生，头发略长，眉尾贴着创可贴，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脑袋朝旁一撇，脸色臭臭的，就是不朝戚程看。


    这是，缩小版的戚程？


    酷酷的，真可爱。


    苏溪承认自己有些恋爱脑了，但是没办法，总不能指望初次恋爱的高一情侣，能有多强大的理智。


    戚程的怒气，在看到门外的苏溪全部消散。


    他快步走近，将温热的奶茶放到苏溪手中，声音恢复温柔，“对不起让你等了，很冷吧，快捂捂暖暖手。”


    苏溪感受掌中温度，心里甜滋滋的，“谢谢。”


    “这是我的奶茶。”正处于变声期的男声，有种独特的干净，在这寒冷干燥的季节里非常有辨识度。


    苏溪侧首，矮她半个头的男生正盯着她，眸光不紧不慢，却意外的迫人。


    手里的奶茶，突然间烫意惊人，“……”


    “你的？不是女孩子硬塞给你的？”戚程在旁凉凉开口。


    苏溪就看到戚妄那双迫人的目光僵了一瞬，然后撇过脑袋，脸色再次变臭。


    “哈哈~”苏溪没有控制住，笑出声。


    兄弟俩齐齐朝她望，动作出奇一致，表情也是。


    “你好，我叫苏溪，是你哥哥的……”


    苏溪停住，眼睛瞥向戚程，在接触到对方灼灼望来的目光后，面色一下变得通红。


    苏溪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戚妄，声音变轻，“……女朋友。”


    那时候的恋爱很青涩，动不动就害羞。


    说‘喜欢’会害羞，只是承认‘男女朋友’也会害羞，就连对视都鼓足了勇气。


    戚妄双手插兜，一边眉毛高高挑着。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动不动就脸红的女生，很小家子气。只要一跟她们说话，她们就眼神乱飞，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可眼前这位从刚才起，只要和她说话，她就会认真地回视你。认真听，再认真答复你，嗓音轻柔却不娇气。


    她会因哥哥的视线害羞，面颊红红的，皮肤很白，眼睛也很亮，意外的……还挺好看。


    戚妄看向戚程。


    戚程，“？”


    戚妄，“色鬼。”


    戚程，“？？？”拳头紧握，你小子怕不是要造反。


    戚妄拔腿，跑远。


    “色鬼？”苏溪盯着跑远的背影，看向戚程，“是在说你么？”


    被戳中心思的戚程，面颊爬满红晕。尤其在看到苏溪望过来的视线，先是避开，脸越来越红，像似鼓足勇气抬头与她对视，手掌迅速盖住她的眼睛。


    苏溪愣住了，站在原地没动，眼周因手掌的温度变得温热。视野一片漆黑，只能透过指缝看到一点点戚程的下颌。


    苏溪不解，轻声问，“戚程？”


    指缝里，戚程慢慢朝她靠近，越来越近。


    苏溪如同被封印般无法动弹，眼睛睁得大大的。


    意识到什么，眼睫止不住地颤。手掌的温度传递眼周，迅速蔓延至全脸，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热。


    戚程并没有吻她的嘴唇，只轻轻印在了她的唇角，软软的，热热的。


    苏溪就听到自己心脏‘咚’地一下，很响，很震撼。


    盖住她眼睛的手，正微微颤抖。


    原来，不止她在紧张，戚程也是。


    戚妄走出老远，回头。发现原本该跟上来的两人，竟然还站在原地。


    男生略弯着腰，一手盖住女生的眼睛，低头亲吻。


    女生手中还捧着奶茶，微微仰头，因被人蒙着眼睛，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戚妄远远看着，很快便看清了。


    大手从她面上撤离，露出绯红的双颊，一双杏眼直直看着男生，亮晶晶的，就好像眼前人是她的全世界。


    戚妄默默看了许久。


    /


    回程路上，买了些必备衣物和用品，有惊无险，总算到家。


    作为公众人物，苏溪不是没被要过签名，但像私生这种，从来只在她的新闻稿中出现。


    苏溪将包挂在玄关，换鞋时才想起鞋子忘买了。在鞋柜翻了半天，在角落找到一双买大的女士拖鞋。


    “我这里只有这双比较合适了，你不介意的话……试试？”


    拖鞋上两朵蝴蝶结很招眼。


    戚妄问，“这是你的？”


    “嗯，买大了，穿过所以也不好退。”


    戚妄二话没说，将脚放了进去，动动脚踝适应，“挺好的。”


    苏溪盯着那截多出来的脚后跟。


    这算，挺好的？


    听到苏溪的笑声，戚妄问，“怎么了？”


    苏溪摇头，“本来还觉得有距离感，没想到你和以前一样，对什么都不挑。”


    说完去了客厅。


    戚妄看着苏溪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摘下口罩，环顾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布置的很温馨，处处都充满了属于女主人的味道。


    抬步踏进。


    空荡荡的房子，苏溪不在客厅。


    “哐哐——”走道尽头的房间传来声音，戚妄靠近。


    那是一间次卧，就见苏溪垫着脚，想取柜顶的被子，可惜身高不够。


    从戚妄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指头在柜沿摸来摸去，就是触碰不到近在咫尺的软被。


    苏溪扒着柜门就差没跳起来了，正想着要不要搬张凳子，背后一道温热的躯体忽然靠近，他凭优秀的身高，轻松取出被子。


    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你是要拿这个？”


    声音响起的瞬间，苏溪感受到了背后胸腔传来的震动。


    怔愣片刻，点头。


    戚妄捧着被子走到床边，“我睡这儿？”


    “嗯，这个房间我经常打扫，你不嫌弃的话。”


    “挺好的。”戚妄将被子摊好，他手长，拎着两处被角只稍微抖动几下，就整个铺好。


    苏溪有些羡慕，因为每次换床单被套，她都要折腾老半天。


    打开空调，热风涌出，苏溪说，“你要是冷，柜里还有被子，昨天刚好都晒过。”


    戚妄，“好。”


    苏溪看到他眼底的青黑，“你先洗澡早点睡，我去弄点晚饭。”


    说完，带上门离开。


    戚妄看着门，室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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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安静。


    ……


    戚妄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外卖盒，苏溪正在摆碗筷。


    不是说弄晚饭？


    苏溪看到他，手一顿，“……我烧菜不是很好吃。”


    一开始，她是准备做饭的，可打开冰箱没等三秒便关上了。里头除了牛奶燕麦，就只有水果。


    泡面倒是有几包，但戚妄才住下，就吃这？


    她没脸。


    戚妄趿拉着拖鞋，在苏溪对面坐下，执筷开吃。


    刚吃两口，面前多了杯奶茶，戚妄吃饭的动作停下。


    苏溪，“在电梯里我的确没认出你，这是歉礼。”


    戚妄拿在手里转了一圈，温度刚好，不烫手。


    苏溪想想追加一句，“这是热牛奶，不算奶茶，也没加糖。”


    戚妄一愣，抬眸。


    视野里，苏溪正朝他笑，“我没忘记你不爱吃甜，热牛奶正好助眠。”


    笑容浅浅，是四年记忆里最生动的一面。


    戚妄拿奶茶的手微微收紧，迅速撤离视线，“嗯。”


    吃完晚餐，戚妄回了房间，苏溪洗完澡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早已泛黄的《故事里》。


    里面每一个故事她都曾读过，有些记得有些记不得。现在重新去看，又是另外一份感悟。


    如果人能像文字一样就好了，长长久久。


    眼皮耸拉，不知不觉间，苏溪睡着了。


    戚妄回房，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


    牛奶、奶茶。


    忘拿了。


    起身，开门出去。


    客厅竟然还有灯，只是，一切都静悄悄的。


    戚妄下意识搜寻身影，一切言语在看到沙发时消散。


    他放轻脚步，靠近。


    沙发上的人睡得很沉，长发如瀑披散，胸口躺着一本书。


    戚妄在她面前蹲下，静默地看。


    慢慢地，他俯身靠近，嗅到对方身上淡淡幽香，卷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近到彼此呼吸清晰可闻。


    就在嘴唇即将吻上的一刹那，理智苏醒。


    取来毯子，替沙发上的人盖上。


    起身，回房。


    一段时间，在客厅的摆钟‘咔哒咔哒’声中，苏溪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刚才……应该是错觉吧。


    指腹轻触嘴角，上面似乎还遗留着对方喷吐的呼吸。


    莫非，牙膏渍没洗干净？


    可是她记得戚妄视力很好啊。


    ……


    戚妄回到房间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看到空荡的手才反应过来。


    牛奶奶茶，又忘了。


    视线自然的落在飘窗的两盆绿萝上，应该是刚浇过水，盆周有新鲜的水渍。


    捻起片叶子，细细看了会儿，戚妄说，“绿萝兄，你这是饥一顿饱一顿啊。”


    叶片低垂打蔫，很显然，女主人是想到了才会给它浇水，可不是饥一顿饱一顿嘛。


    戚妄捏着叶片上下晃，握‘手’说，“以后，多多关照。”


    绿萝自然不会搭理他。


    戚妄继续盯着叶片出神。


    没错，他是想吻下去的。


    可靠近时，原本沉睡的人呼吸乱了。


    她醒了。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睫有多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