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姰这么问自己，顾可可眨了眨眼，随后伸出手指，戳了下自己脑袋上方。


    “我家就住在这家药店楼上，”她整个人都架在拐杖上，“当时我就紧跟在你身后，但没想到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自家家门口了。”


    顾可可叙述的情况，和梁姰大致不差。


    但梁姰还不太放心。


    “骆川戈他们宿舍的门牌号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可可明显一滞，但她也疑惑地告知了答案，“501号。”


    “他们宿舍的金锁上有几道印记？”


    “两道——你怀疑我？”


    顾可可笑出了声，“好好好，有戒心倒也没什么问题。”


    见对方回答正确了所有问题，梁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又重新走回到顾可可的身边，“我没寻思能有这么巧，我们竟然住得这么近。”


    顾可可同样笑着看向她，“我本来不太想出门的，刚准备睡觉的时候，就发现流了一地的血，这才注意到伤口比在副本里面还要严重得多。我想起来楼下就有家药店，所以就赶紧出来了。”


    她行动不算太方便，梁姰便帮她也选购了一些必备的药品，放进门口的药筐中。


    前门处再次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


    梁姰和顾可可一前一后走出了药店，两团雾气借着开门的间隙，溜到了大门外。


    路上行人罕见，几乎碰不到什么活物。


    “你接下来去哪里？”顾可可拄着拐杖，侧身看向梁姰。


    “可能是回家吧，”她暂时也没什么想法，便抬手指了指那辆破烂的面包车，“我开车来的。”


    黑白雾气就护在梁姰的左右，实在是太显眼了，顾可可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向他们。


    她有些发怵，“你的守护灵，应该不会攻击我吧……”


    “不会。”


    梁姰被莫名逗笑，“他们人都很好，你不用害怕，放心就好。”


    听到梁姰做出保证，顾可可点了两下头，随后指了指自己身后。


    “你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现在正好是饭点了，我给你做顿饭吃吧！”


    她已经熟练掌握了拐杖的使用技巧，“你要相信吃播的厨艺。”


    正巧，梁姰也有些肚子饿了，她没拒绝顾可可，直接跟着她走进了居民楼。


    说是在药店的楼上，但她实际是住在药店后面的筒子楼里。


    能看得出，这里先前应该是住了不少人的。


    过道上挂着晾衣服的绳子，个别住户的自行车就停在自家门前。梁姰设想了一下，如果大家都住在这里，应该也是个挺热闹的场面。


    但现在已经没剩几个活人。


    最起码顾可可领着她走的这一路上，梁姰没碰到别的住户。


    “到了。”


    顾可可推开位于二楼中间位置的一个小门，“进来吧，这就是我家。”


    她特地给祝生清和祝别明留了门，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关门的时候把雾气隔成两半。


    不过他们钻得很快，根本用不着顾可可担心。


    梁姰进屋后简单幻视了下，顾可可让她随便坐后，她便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


    房间整体面积很小，大概只有自己出租屋的二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


    但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


    卧室里放了一整张软和的床垫，一块电视机防尘布就盖在衣架上，书桌上还零散摆着几幅相框。


    全屋功能最完善的就是厨房。橱柜冰箱一应俱全，顾可可还单独接了个小型洗菜池。


    “想吃什么？”


    见到梁姰走进厨房，顾可可俯身去翻找冰箱里的食材，“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梁姰摇摇头，“我什么都能吃。”


    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梁姰什么东西都吃过；也正是因为她从不挑食，才得了反复无常的胃病。


    “那我就做点儿简单的……”


    顾可可从冷冻区捡出一包生肉，“鸡腿盖浇饭，怎么样？”


    梁姰没拒绝，她的视线落在顾可可有些微颤的双腿上。


    “要不还是我帮你吧，”她于心不忍，想要从顾可可手中接过食材，“你受伤成这个样子，再让你做饭，显得我也太不道德了。”


    “这没什么。”


    顾可可摆了摆手，将装着鸡腿的塑料袋放进洗菜池里，开始浇水化冻。


    “你在副本里救了我多少条命，别说是给你做一顿饭了，就算是天天给你做饭，我都愿意。”


    她穿了一条纯棉的裙子，这样衣服就不会蹭到伤口上。


    顾可可指了指自己的腿，“你看，现在都包扎得很严实，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想当初，我双腿被开水烫伤的时候，都还在坚持准备第二天直播的食材——这点儿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啦！”


    见梁姰还想挣扎，顾可可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推出厨房。


    “对了，”临关门之前，她还嘱咐了梁姰一句，“你去问问你的守护灵要不要也跟着吃一些，这样的话我就多做几份。”


    说罢，顾可可便“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听到对方提及守护灵，梁姰这才想起，自从自己进门后，好像就没怎么看到过他们两人的身影。


    梁姰在狭小的客厅转了一圈，没见到那两团雾气，随后便探头看向顾可可的卧室。


    在那块防尘布的正下方，两团黑白雾气就互相依偎在一起。


    像是从地板上冒出来的黑白毛球，安静待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你们俩真会找地方，跑人家卧室里来……”


    梁姰抱着板凳走进卧室，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虽然对方没有变成人形，但梁姰还是感觉到了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


    像是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力气，甚至都感知不到梁姰的靠近。


    “还能正常说话吗？”梁姰轻声问道。


    黑色雾气抖了抖，“可以。”


    梁姰沉声说道：“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了你们这副模样。”


    见他们无动于衷，梁姰叹了口气。


    “你们说是要保护我，但现在，你们连自己的状态都把控不好，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这让我怎么敢信任你们？”


    听到梁姰言之凿凿，白色雾气往后缩了缩，声音气若游丝。


    “哥，你说吧。”


    黑色雾气随之扩大了些，但却还是只局限于梁姰的脚边。


    “我们每一次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都不是无偿的。”祝生清的声音娓娓道来，“我们需要透支自身的灵力——需要对抗的力量越大，消耗的灵力也会相应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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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手关的时候，我们帮你控制住了一个怪物NPC。但那很简单，几乎不需要消耗我们什么灵力，所以在处理完之后，我们还能够跟你正常交流，以及幻化人形。”


    “但刚刚，我们是硬生生推开了一辆超速失控的轿车。”祝生清停顿半刻，缓了口气，“这相当于它直接撞在了我们身上，而我们则需要用灵力去弥补这个损伤。”


    听到这里，梁姰脸上的担忧更显一层。


    “那你们……”


    “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只是灵力消耗得有些多，所以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祝生清话语中有些笑意，“等过段时间，我们缓过来就好了。”


    梁姰渐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大致明白了，这跟游戏里面的技能CD好像没什么区别。


    像是能读懂梁姰在想什么似的，一直没吭声的祝别明也跟着说道：“灵力消耗得越多，我们需要恢复的时间就越长。估计我们下一次再出现的时候……”


    祝别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可能你都已经进到第二个副本里了。”


    “这么久吗？”梁姰有些诧异。


    休整时间有足足十四天——这也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十四天的时间，来恢复自身的灵力。


    祝别明的语气没有先前那么高昂，“所以你自己一定要多加注意。在我们无法出现的日子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宿主死亡，”他声线一顿，“那也同样意味着，守护灵死亡。”


    梁姰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五味杂陈。


    竟然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她先前从未想过。


    “梁姰，饭做好啦——”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厨房那边就传来了顾可可的声音。


    梁姰连忙起身，离开之前还不忘交代一句。


    “你们好好恢复，等我回来。”


    厨房里，顾可可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盖浇饭。


    白花花的米饭被汤汁浇泡得完全，像是每一口下去都能爆出鲜嫩汁水；西蓝花和胡萝卜片摆放在盘周，色泽极为诱人；米饭顶上是被改了刀的鸡肉，已经炖得软嫩，还提前去好了骨。


    “好香！”


    梁姰发自肺腑地赞叹道：“真的好香！这看起来就很好吃！”


    顾可可不好意思地笑着，“你尝尝吧，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梁姰接过那两盘盖浇饭，跟在顾可可的身后，重新走回卧室中。


    顾可可从衣架后抽出一张折叠式餐桌，在梁姰的帮助下，撑在了卧室的中央。


    “咦？”她四下回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你的守护灵呢？”


    梁姰向着防尘布的位置看去，却发现那两团雾气早就不见了踪影。


    “可能是先走了，”梁姰想到新手关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不告而别，“他们今天消耗得有些多，所以就去休息了。”


    顾可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餐桌一侧。


    梁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餐具，先吃了一大口混合着肉菜的米饭。


    香味在唇齿中四溢。梁姰饥肠辘辘的状态，直接被抚慰了下来。


    见到她如此满足，顾可可小声问道：“梁姰，我能问你件事吗？”


    “问吧。”梁姰又吃了一大口。


    “你知道，骆川戈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