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阿姮。”


    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怀念，声音中带着沙哑，慕嘉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忽然喟叹道。


    陆姮只是看着眼前人而并不作答，她太确定自己如今的实力了，仅仅半只脚迈入金仙境的她是绝对打不过眼前的这个慕容嘉的。


    慕容嘉看到她警惕的样子，忽然轻笑一声，他知道陆姮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即使只是一抹幻影，阿姮你也如此惧怕吗？放心，我如今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毕竟，我还需要你啊。”


    在听到幻影的一瞬间，陆姮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她后背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可面上依旧撑住了，接着喝道。


    “慕容嘉，你若想要我的凰骨，不如去你的春秋大梦里去梦吧，那还现实些。”


    没成想眼前人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某一个瞬间，他的目光看向陆姮，又像是透过她看向别的人。


    “放心，阿姮，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陆姮全身警惕着，不过很快，眼前的这抹幻影就慢慢如颗粒般消散在眼前，只留下一句话在空间中不断回荡。


    半缘短暂地包裹成一个灵力屏障，陆姮坐在里面慢慢松懈下来，


    她近乎暴戾地将纤细的手指握成拳，捶向这片空间中的地面上，指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泛出血痕来。


    陆姮心底涌现出恨意，可并不仅仅是对慕容嘉的，还有对她自己。


    她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将那段沉寂如死灰的二十余年的时光封存下来，包裹成了一个厚厚的茧。


    只要有任何人去触碰，茧本身都会受到伤害，连带着主人拉扯起揪心的痛楚，可归根结底，是她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陆姮的那双凤眸中忽然涌现出一抹赤色，身上翠绿的灵气在一瞬间变成了黑色的魔气，她心底魔障正逐渐浮现。


    此时，一道清音陡然出现在这片纯白的空间中，是清心音。


    随着悦耳的琴音，陆姮眸中的颜色变换回来，灵气也恢复正常。


    她面上浮现一阵无措，随后跟随琴音打坐调息，接着她站起身来，朝着琴声指引的方向，向前走去。


    纯白的空间逐渐变得开阔，转而浮现的是一片茫茫无际的草原。


    璀璨夺目的星河下，露珠微微沾湿的鲜嫩芽儿冒出头来，碧草随着清风吹过而微微荡漾。


    陆姮身处其间，感受到沁凉微风中吹来的勃勃生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手中半缘剑上的锋利剑气也慢慢收敛下来。


    这是浮玉山下的风景，也是，她前世的弥留之地。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陆姮转身，看到了熟悉的一张脸。


    她不禁失笑地摇了摇头，随后神色一凛，手中的半缘剑忽而迸发出战意，朝着眼前人奔袭而去。


    ————


    “醒醒吧，快醒来吧。”


    低沉的嗓音在男子的脑中回荡盘旋，他的身体扭曲着，仿佛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慕容嘉猛然睁开眼，他从地上弹起来，大口地喘气呼吸，额间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他缓缓站起身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随后稳定心神，撑着手中的那把铁剑一步步向前走去。


    进入到镜面空间后，他于镜面中见到的并非是自己原本的身形，反而是一个背影，他穿着黑色道袍的，看上去像是久居高位的人。


    在他转头的一瞬间，慕容嘉震惊地发现两人的面容一样，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地知晓，这不是他。


    慕容嘉紧握住手中的铁剑，在那道面容转身时，用力地朝着镜面斩去，镜面于一瞬间碎裂，不过残留一地的碎片中依旧呈现出那道身影。


    接着，他看着那道与自己相同的脸缓缓地吐出几个字眼。


    “你想要力量和权利吗？”


    慕容嘉怔了怔，接着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手缓缓抚上胸口，接着说道。


    “想要啊，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反正他碰到这样的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是觊觎他的那颗混沌灵魄，与其被那些人侮辱，不如趁自己还有底牌时做笔交易，


    “很好，你只需要过来，握紧这个碎片，接着就会拥有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蛊惑的声音还在继续着，诱使着慕容嘉一步步走向深渊。


    他低头，看向散落一地的碎片，看到了某个碎片正散发着白色的微光，像是在刻意指引着他伸出双手。


    慕容嘉抓住那片碎片，锋利的棱角几乎就要划破他的手，可下一瞬间，他就用灵力包裹住了整个碎片，不让它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血液会吸引并滋养邪祟，所以他要看看这个东西能提供给自己什么价值。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慕容嘉还带着些许的少年音色，语气中还有着些许的倨傲。


    此时他还是个愤世嫉俗的少年，刚跟有情人分离，又在镜花宴中丢了大面子，此时碰上这个有求于自己的“邪灵”，自然将架子摆的极高。


    碎片中的人看着慕容嘉那张青涩稚嫩的脸，忽然笑了。


    “慕容嘉。”


    成熟沙哑的音色中带着些许的悲伤，慕容嘉抬头正巧与他对视。


    隔着薄薄的灵力屏障，两张相同的脸忽然对视，不过一张较为成熟，而另一张显然还很青涩。


    “你还是太嫩了。”


    伴随着一声叹息落在这片空间中回荡，慕容嘉与那双眼睛对视间仿佛感觉自己的心魂全部都被摄走。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便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某种东西一点点地蚕食，随后失去了意识。


    “啪嗒。”


    是铁剑从空中掉落的声音。


    慕容嘉扭了扭脖子，重新活动了身上的骨骼，眼中闪过赤红，接着喟叹道。


    “真是久违了，这幅年轻的身体。”


    他朝着眼前的镜面空间走去，一步步踩下裂痕，镜面空间中的所有镜子于片刻间碎裂。


    走至尽头处，慕容嘉手中结印，额间闪过一道赤红色印记，口中默念法决。


    只见一扇深蓝色的门缓缓出现在这片虚空中，他接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镜面空间慢慢地恢复原状，身后的铁剑也被抛弃在原地，无人问津。


    ————


    “铮——”


    剑刃相撞的声音传来，隔着灵气冲击形成的屏障，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都流露出相同的战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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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瞬之间便交手过百招，两人不分伯仲。


    脚下轻点过一片洁白的花瓣，她借此闪退过一道灵刃，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伤了脸庞，划过一道血痕。


    陆姮在空中翻过身去，与对面那人彻底交换了位置，她用手指轻轻拭去唇角血迹。


    接着转身，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有着与自己相同的一切，无论法器还是秘术，亦或是得天独厚的天生凰骨。


    然而，陆姮能从使用术法的痕迹间窥出她的灵魄当还是那颗纯净的木系灵魄，可以说，如果不是重生回来的话，她会认为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灵族少主陆姮。


    “嘭！”


    两柄半缘剑也不甘示弱地缠斗着，陆姮抚过剑刃上的划痕，心中疑惑，既然一切都是一样的，那么自己该如何战胜她呢。


    白皙的指腹在碰到划痕的一瞬间被尚未收敛的剑气伤到，冒出一滴血珠。


    很快，这滴血珠就被半缘剑吸收，原本翠绿的灵气剑身上沾染了些许红色，陆姮看着半缘剑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是了，她比之眼前这人更多的，是对于手中剑的信任，还有，就算一切都付诸东流也要去做的狠厉。


    陆姮眼神一凛，口中默念法决，从额间飞出了几滴金色的血液。


    陆姮将这几滴金色的血液全部倾注到手中的半缘剑上，瞬息间，半缘光芒大盛。


    她趁对面不备时，步步逼近，将她引入到了一片洼地中。


    此时，半缘剑重新回到陆姮手中，她接住之后，剑尖直指对面人的胸口，逼至最后绝境时，便见她轻笑一声，接着整个人化作金色的碎片消失在原地。


    陆姮疑惑地收回剑身，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环顾四周，依旧没有发现多余的踪迹，不过她心中的警惕依旧没有落下。


    察觉到脖颈间的赤色灵气，陆姮快速转身，躲闪开即将落到自己身上的法术。


    “何必躲躲藏藏，出来！”


    她轻喝一声。


    随即空中出现了些许赤色的灵气，将陆姮整个身体都包裹住。


    漫天的灵气让她感觉到一阵窒息，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姮，你回来这一趟值吗？”


    轻轻的低喃声在耳边落下，陆姮皱了皱眉，并不回答。


    陆姮闭上眼睛，快速地找寻着她的踪迹。


    “找到了。”


    再睁开眼睛时，眸中金光一闪而过，已是一片清明，手中半缘剑斩出一道灵刃，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飞去。


    “啊！”


    “你会后悔的！”


    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陆姮却连那个方向看都没有看一眼，径直往前走去。


    无论这次回来的真相是如何，她都会一往无前地朝自己认定的方向走去，这跟重来与否无关，就算再来一百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陆姮走过一望无际的平野，湿润的泥土沾染上赤色的裙摆，像是看到了什么，她突然跑了起来。


    微风吹过陆姮赤色的裙摆，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阳光之下。


    地平线上出现一抹微黄，慢慢地，它开始越扩越大，抬头望去，天空中璀璨的星河慢慢退却，转而露出微白，和煦的阳光出现并无私地洒向大地，是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