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霖秋艰难地撑起身子，下肢仿佛没有知觉般，竟莫名有骨裂的感觉。


    他捂住疼痛不已的脑袋，“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你为何在这里？”


    对方直言不讳，[我在获取情报。]


    “我才不信。”


    许是酒劲又上来了，萧霖秋突然站起来，低头看着对方，“谁来青楼交换情报？我看你就是骗人！”


    明忆鸿眉头微皱，眼神泛着寒意。


    “就你这样，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我凭什么相信你！”萧霖秋的语气愈发激烈。


    [你——]明忆鸿还未把字说完，萧霖秋竟瞬间栽倒在地。


    明忆鸿低头看去，发现在萧霖秋的衣摆下竟藏着一条鱼尾！


    “水……给我水……”萧霖秋喃喃道，他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了。


    话音刚落，萧霖秋再度晕死过去。


    立在原地的男人漠视半晌，旋即蹲下身对准其心脏的位置，他抬起手指，指尖泛起银光，接着他眼疾手快地用手向对方刺去。


    但在他刚触碰到萧霖秋的衣裳时，他的双手迅速被弹开，淋漓的鲜血从明忆鸿的手心滴落。


    男人的眸色微暗，最终还是放弃念头，转而把人单手扛起来，步入别处。


    湢室内雾气氤氲，风吹拂过高垂下的层层薄纱，四四方方的浴池内隐约浮现着一个人影。


    明忆鸿缓缓走过去，用手指弹出一颗银球，被打中的人快速浮出水面，被掀起的水化开层层涟漪。


    “咳咳咳——”萧霖秋猛地咳嗽几声。


    他抬头看向来人，“我……我为何在这里？”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被浸湿的衣裳，肌肤隐约被暴露在空气中，还在滴水的发丝粘在身前，如此失态的模样竟被旁人瞧见，青年的脸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


    “你！”


    萧霖秋话还未说出口，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腿竟变成了条翡翠色的鱼尾，其正在不自觉地拍打水面。


    “什么情况？”萧霖秋欲言又止。


    明忆鸿提醒道：[是变形丸。]


    萧霖秋的表情几乎来不及变化，他问：“那我以后该怎么走路？”


    [你可以变回去。]对方如是回应道。


    “怎么变？”


    明忆鸿摇头，其似乎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萧霖秋的心凉了半截，他默默缩进水里，露出上半边脸盯着明忆鸿，其眼神藏有颇多怨气。


    “那现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等变形丸失效。]明忆鸿回答。


    “等多久？”


    萧霖秋得到的回应，依旧是不知道。


    泡在水里的人直接把整个人都塞进池子里，久久也不愿上来。


    [你怎么了？]明忆鸿问。


    他能感受到对方情绪的波动。


    见对方没有回应，他继续说：[……我可以帮你。]


    二人沉默半晌，明忆鸿又说：[我可以现在带你出去。]


    仅刹那间，萧霖秋迅速跃出水面，他的脸上布满水痕，看不出究竟是水还是泪。


    “真的？”


    对方点头，甚是笃定。


    “可我衣裳都湿了。”萧霖秋低头捏起湿漉漉的外衣说。


    [我帮你弄干。]


    待他抬头再度看向明忆鸿时，他无意间发现明忆鸿流过血的手，“诶？你的手怎么了？”


    明忆鸿把手藏在身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心虚。[无妨。]


    萧霖秋不顾对方的话，执意向对方伸出手，他晃动几下，似是在让对方把手伸过来。


    明忆鸿本能后撤一步，但他终究还是抵不过对方的执拗。


    最终他还是缓缓蹲下把手放在对方手上，二人指尖摩挲而过，手心的温度渐升。萧霖秋熟练操纵灵力，将对方身上的伤口转移至自己身上，这也就意味着，他将承受一遍伤痛。


    良久后，萧霖秋手中的金光熄灭，他堪堪收回手。


    “嘶——你不疼吗？”萧霖秋小声抱怨道。


    [不疼。]


    听对方这么说，萧霖秋也不再自讨没趣地问下去。


    最终，明忆鸿硬生生把萧霖秋背回了客栈。


    由于明忆鸿根本没有时间来客栈找掌柜拿房间钥匙，所以他在替萧霖秋打好水，将其尾巴放进去后，便打算自行离开，守在客栈之外。


    “你等一下。”


    萧霖秋坐在榻上向对方招手，“我有话要问你。”


    推开半个门的手，又收回再度将其关紧。


    [何事？]


    萧霖秋直入主题，“你说你要用我的力量去救人，你要怎么救？”


    萧霖秋本以为对方会略过这个话题，不曾想，明忆鸿先抬手封闭整间屋子，随后毫不避讳地说：[我的族人被困在妖界中的一道门后面，唯有你的力量，才能打开封闭的大门。]


    站在门口的人，处于暗处，而萧霖秋却坐在被月光照耀的明处，被分割开的两片不同的地方，似乎昭示着他们的境遇。


    “你当初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你的力量能与我共鸣。]对方细细解释。


    “这又是为何？”


    [不知道。]


    萧霖秋认为，自己和明忆鸿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羁绊，但这些觉得不是偶然，一定还有什么是不为他所知的。


    屋内台烛摇曳，皓月的光辉被云层挡住，良久，萧霖秋才磕磕巴巴地问出他心中所想，“对了，刚才你屋里的花魁是……”


    [她是曾经被我救过的人。]


    “可她好像唤你殿下，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此话一出，明忆鸿渐渐垂下头，他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萧霖秋看出来对方的踌躇，于是他连忙叫罢，：“你若不想，那就不说了。”


    [我什么也不是。]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萧霖秋看向对方的目光有些错愕，旋即他又把这种情绪掩盖过去。“……哦，这样啊，抱歉，是我多嘴了。”


    他无措的看向窗外，内心的沉重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萧霖秋开始寻找话题，“你找到族人后，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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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去哪？”


    明忆鸿缓缓靠近，他们相隔咫尺，寂静的屋内，满是萧霖秋的鱼尾拍打桶中水的声音。


    [去找阴爻的碎片。]


    “阴爻？那是什么？”萧霖秋问。


    明忆鸿解释道：[是维持启明生灵迭代的神石。]


    一时之间，萧霖秋满头雾水，明忆鸿所提及的的阳爻，完全是他不曾在古籍中见过的东西。


    不过他仔细思考对方的话，好似找到了蛛丝马迹。之前他在常青山中看见的景象，虽然是秋日，但草木也不至于腐败至溃烂，若这一切，真由破碎的阴爻所起，恐怕事态的严重，将超乎想象。


    明忆鸿补充说道：[如今启明危在旦夕，若不尽快寻找的阴爻的碎片，并修复，可能一切都将瓦解，所以我要改变。]


    随着黑夜逐渐被黎明侵占，拂晓的光辉落满整个屋舍，二人聊过后半夜，萧霖秋大概清楚了对方的部分底细。


    不过这些都是明忆鸿亲口所说，不一定为实，所以他打算先斟酌保留些。


    萧霖秋漫不经心地扇动尾巴，困意逐渐侵袭他的大脑，索性他倒头就睡在床榻上，不出几秒，安静的空气中，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明忆鸿转头看见自己的斗笠，正完好地保留在柜子里，但他并没有去取出来，而是径直推门出去了。


    “哎——”


    惊讶的声音从左侧的房门口传来，明忆鸿看向声音的主人，原来是翟池苑。


    “你为何会从萧霖秋的房里出来？”翟池苑抱拳打量着对方。


    话刚问出去，翟池苑就想起来，明忆鸿说不了话，随即他说：“算了，我直接去问他。”


    就在翟池苑刚要靠近时，明忆鸿突然伸出手，挡住屋门，他仿佛是在说，你不能进去。


    于是，翟池苑就被明忆鸿赶下了楼。正因如此，才让萧霖秋得以睡个好觉。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驿站外的来往妖人纷纷朝家中赶去，没过多久，街道上就空无一人了。


    等萧霖秋彻底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正当萧霖秋盘算着该如何离开时，房门就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萧兄，你醒了吗？”


    是花溪舟的声音。


    萧霖秋忙不迭回答：“我醒了，我醒了。”


    接着外面再没声响，过一会，房门再度被敲三声，“你穿了衣裳的，对吧？”


    萧霖秋的语气更加激烈，“我穿了，你进来吧。”


    花溪舟推开门的刹那，还是愣住了几秒，“你……”


    女孩手中的食盒险些没提稳，她缓过来后，却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萧兄，你这是海妖吧！”


    萧霖秋尴尬地笑了笑，“……应该吧。”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主动问：“对了，溪舟姑娘，你昨夜为何突然不见了？”


    花溪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昨晚吃多了，有些闹肚子，所以就离开了一会。”


    “那你找到人了吗？”


    闻言，花溪舟快速点头，“我找到他了，事情也解决了，谢谢你，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