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注视着她,直到她为他整理好了腰带和衣袖抬起头来,依旧舍不得挪开目光。


    她身上有香甜的味道传来,眸色渐渐暗浓。


    “带了什么香囊?”


    “奴婢没用香囊,”赵玄祐不喜欢香气,泓晖堂里不焚香,下人们也都不佩戴香囊。


    话一说完,玉萦想起了什么:“需是浣衣的娘子替我熏了衣裳。”


    叶老太君和崔夷初都是喜欢用香的,所以浣衣房会在洗干净衣裳后额外用香料熏一熏。


    玉萦如今是公认的得宠,她的衣服拿去浣衣房,不消说,定然有人帮忙熏衣。


    “我会跟她们说说,往后不要熏……”


    “这味道还挺好闻的。”赵玄祐说着,忍不住又吸了一口。


    淡淡的甜香,还带着一点她身上的气息。


    赵玄祐忍不住抬手拥住她的纤腰。


    玉萦知道他在想什么,脸羞得通红。


    夜里也就罢了,这还是大白天的,于是她软声道:“厨房那边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爷去暖阁里用膳吧。”


    赵玄祐没有说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低下头,额头便抵在她的额头上。


    两人离得太近,鼻息彼此交织。


    玉萦正想着如何推脱,听他低沉道:“你饿了?”


    该怎么说呢?


    都要午膳的点了,玉萦自然是饿了,他能回来吃,今日必定吃得丰盛。


    但他这语气晦暗不明,显然不是在问吃食。


    玉萦着实不想回答,让他逞心如意。


    于是,她仰起头,带了些娇软的恼意回道:“奴婢不饿,爷快去暖阁吧。”


    听出她不乐意了,赵玄祐冷哼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再不给她回绝的机会,径直抱她上榻。


    -


    映雪领着厨房的人过来上菜时,看见房门紧闭,顿时有些迷惑。


    刚才见世子回来,她怕耽搁主子用膳,匆匆跑去厨房张罗。


    午膳虽然也会开火,但老太君平素吃得清淡,荤菜也用得不多,备的几道菜都不合世子口味,秦嫂子便立刻支锅做了几道热炒。


    好不容易置办齐了,怎么关门了?


    映雪满腹狐疑地看向廊下的元青和元缁。


    元青神情古怪不肯说话,元缁笑道:“等等吧。”


    “也好,反正天热,菜不会凉。”


    元缁想了想,干咳了两声:“端回厨房热着吧,今儿上午事特别多,爷累着了就先睡一觉,回头起了再说。”


    说到起床,映雪一下就明白了。


    世子还真是离不得玉萦姐姐,大白天的都忍不住。


    不过,这些事他们泓晖堂的人知道可以,院外的可不行,她急忙回头,吩咐厨房的人先回去。


    “告诉秦嫂子,再给世子炖个肉汤。”


    元缁果然说得没错,等到屋里喊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映雪昨日特意请教了母亲,在夫人院里该如何伺候,这会儿正好用上。


    她急忙端了水盆进去,拧帕子给坐在榻边的赵玄祐擦脸净手。


    大中午的,赵玄祐出了一身汗,光是擦手擦脸可不行,又让元青打了几桶水去隔壁屋子冲凉。


    榻上只剩下玉萦,映雪顿时没那么紧张了。


    “玉萦姐姐,我帮你擦一下背。”


    都是女子,倒没什么难为情的。


    等到玉萦收拾干净出来,赵玄祐早已坐到了暖阁里用膳。


    元缁正好从暖阁出来,笑道:“玉萦姑娘,爷让你去暖阁侍膳。”


    侍膳?


    玉萦心里翻了翻眼睛。


    她这腰酸腿软的,刚侍奉了那么久还不够,还得给他侍膳?


    “知道了。”


    玉萦腹诽着进了暖阁,赵玄祐瞥她一眼,见她眉眼中挂着恼意,反而微微得意。


    “坐下吧。”


    还算有点良心。


    玉萦依言落座,不过不敢放肆太过,先拿了一双筷子替他布菜。


    秦嫂子重新回到侯府厨房的第一把交椅,着实非常卖力。


    桌子上除了有给叶老太太准备的板栗鸡汤、酸菜山笋、白油鱼片,又令给赵玄祐做了醋溜肉片和油炸金虾,还有一道蒸鹅,想是给赵玄祐备的晚膳,这会儿提前端上来了。


    玉萦依着赵玄祐的喜好先给他夹了只鹅腿,又给他添了几只虾。


    赵玄祐道:“自己吃吧。”


    正合玉萦的心意,不过她最是乖巧温柔,又给他舀了一碗鸡汤,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本就误了吃饭的时辰,又被他拉着做了累人的活儿,玉萦饿慌了。


    往后顾不上给他布菜,自己吃得心满意足。


    等到映雪带人掀帘进来收碗的时候,桌上的碗碟空了大半。


    等到仆妇们收碗退下,玉萦起身给他泡了消食的普洱茶。


    赵玄祐啜了口茶,缓声问:“我回来之前,那崔在亭可曾说过些什么?”


    “说的跟爷回来之后差不多,无非就是想见夫人,想知道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玄祐冷笑:“崔家的人,倒好意思来问我。”


    回想了下今日崔在亭的表现,玉萦对他虽无什么好感,但能感觉到他跟崔夷初并非同类人。


    “那位崔公子跟爷熟悉吗?”


    “不熟。”


    初代兴国公是谋臣,靖远侯府却是武将,原本就是不对路的,没什么往来。


    赵玄祐之前只是见过兴国公和世子几回,那个崔在亭是在他和崔夷初婚礼的时候才见到。


    不过,这么一提,赵玄祐倒是想起了当初他去公府接亲的时候,崔家那些男丁堵门,这个崔在亭频频为难,给他出了不少掉书袋的难题,生僻得很,好在侯府藏书丰富,他杂学旁收了不少,才一一化解。


    “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书呆子?”


    “书呆子?”玉萦不得不佩服起赵玄祐的眼光来,她想了很久怎么形容崔在亭的气质,都没想出合适的,没想到赵玄祐简简单单就说了出来,“那位崔公子说话的确有几分呆气,跟夫人不一样。”


    “他是兴国公的庶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撵去山里的书院求学了。”


    “哦?”


    这倒有些奇怪,既是早早离京,怎么会跟崔夷初那般兄妹情深呢?


    见玉萦蹙眉深思,赵玄祐心中不免触动。


    “你很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