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纺从没想过这个结果，哪怕一刻。


    也不，她在看到裕真等她吃饭那刻，有想过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


    余下的所有时间，似乎都在纵着周裕真的奇思妙想。


    她心底不认为，所以几乎不想。


    这段时间她需要想的太多，已经不能给亲子鉴定腾地方了。


    所以在结果出来这刻，她迷惘地不知所措，身体被紧紧拥抱着，秦纺的双手无措地端在空中，相同节奏跳动着的心脏先替她认亲。


    秦纺眨了眨眼，突然有些想流泪，好在是没落下来，只红了眼尾，她右手慢慢拍了拍周裕苍的背，试图安慰。


    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她反而是安慰人的那个。


    周裕苍很高，被他抱着几乎看不到别处，额头只能抵在他肩侧。


    围观人群惊讶了一轮，震惊了一轮，八卦了一轮，等待了一轮，麻木了一轮，不是怎么还不松开啊，怎么着啊。


    周裕苍太高兴了，太兴奋了，太激动了，他抱了又抱，察觉到背后的轻拍反而抱得更紧，心口涌出暖意，这是他妹妹。


    不用过多言语，不用过多接触，就能知道。


    “周老……不是，哥，哥，你先松开我……我要被勒死了……”


    秦纺的话断断续续的。


    周裕苍心头那股激动总算平静下来，他松开她，挑眉，“现在知道喊哥了？”


    “是吧。”秦纺尴尬地想笑，她还是不信，怎么会呢，她哪冒出来的哥哥，还周家，平城的周家，裕贸集团的周家，这像话吗。


    “这是小纺你男朋友？速度够快啊，什么时候的事。”


    “好眼熟啊，怎么这么眼熟。”


    “周裕苍啊，你没见过？”


    “这地怎么这么多明星。”


    围观的还在旁边八卦。


    秦纺：“……”


    周裕苍：“……”


    这该怎么解释呢，秦纺还在冥思苦想，周裕苍已经先说了，端起那副温雅的气质，“各位误会了，我是她哥哥。”


    这屋子住的都是女人，在这八卦的自然也都是女生，没几个，都在外面了。


    “原来是哥哥啊，没听你说过，不好意思误会了误会了。”


    “这么说你俩长得是有点像哈，尤其是眼睛，天黑了有点没看清。”


    “秦纺！敢情你还是个隐藏的富二代，瞒得我们好苦啊。”


    实话说，秦纺也才知道，她胡乱地直点头。


    周裕苍看出她的不对，温和地对她们笑，“我想跟小纺说会话，好久没和她见了。”


    “那快进去，我们在这烤火，不打扰你们叙旧。”火炉里烧着干柴，在夜里尤为热烈，火星字劈里啪啦往外溅，又被火钳夹着往炉里塞。


    “真的吗。”秦纺进门便说，眼睛睁得大大的。


    周裕苍笑着说：“真的，你是我妹妹，是我小姑的女儿。”


    “小姑？”她下意识问。


    周裕苍坐到沙发上，说：“嗯，也可以说小姨，毕竟她是我母亲的妹妹。”


    秦纺问：“那怎么喊小姑了。”


    “因为我父亲入赘。”他抬手牵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秦纺坐到他身边，说：“小姑在二十几年前离家出走，再也没回去过，我也是听裕真提醒才知道你出生的日期与她出走的时间只隔了一年，我在参市见过你后回去就找人查了你的家庭情况。”


    秦纺牢牢看着他，“查到什么了吗。”


    说到这里，周裕苍眼神暗下，资料中那对所谓的父母对秦纺做的种种都能让他立刻做掉秦家，他摇头，“查不到小姑的信息，时间过得太久了。”


    “我……我妈妈，我妈妈叫什么。”


    “她叫周美瑶，美丽的美，瑶光的瑶，是爷爷取的。”


    秦纺细细想了这几个字，是很好听的名字呢，她弯了弯唇角。


    “小纺，我查到的东西到底比不上你亲身经历的。”周裕苍面上严肃许多，“秦家对你怎样。”


    能怎样呢，用户口威胁的短信还在手机里存着，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刻薄又无聊。


    秦纺沉默。


    周裕苍只看着她，他并不想撕开她的伤口，但有些东西总需要她的态度，他需要她把周家当作她的家，让她可以受到委屈而回家告状，而且，从她高考后离开秦家就能看出，他的妹妹，并不是软弱的人。


    过了好一会，秦纺才皱紧眉低着头说：“不好，很不好。”


    周裕苍的呼吸几乎是立刻重了，“我知道了。”


    “他们，前不久逼我和一个人结婚，我不想。”秦纺说得没头没尾，“所以我想把户口迁出来。”


    周裕苍说：“我来处理。”


    “……嗯。”她轻轻说。


    血缘关系就是，或许会因为不熟悉而尴尬，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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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


    但也仅会因为短暂的接触，就变得依赖。


    这是心安理得的接受。


    秦纺开始了她的问题，“我妈妈当时为什么离家出走。”


    “因为爷爷给小姑订了门亲事。”


    “……那我能知道她长什么样吗。”


    周裕苍把全家福调出来给她看，指着介绍，“这是你母亲，这是你二叔，是个全球跑的艺术家，他有个养子，叫周朔，这是你大姑，我和裕真的母亲，也在国外，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中间这位还用介绍吗。”周裕苍笑着说。


    秦纺说：“新闻上见过。”


    “嗯，我们爷爷，以前很严厉，现在是个爱钓鱼的小老头。”周裕苍说：“老宅里有个鱼池，他养了不少锦鲤，院子后边有个鱼塘，没事就去钓，回家我带你看。”


    秦纺问：“他……”


    “嗯？”


    “……爷爷知道吗。”她只得改口。


    “不知道，现在只有我跟裕真知道这件事，如果爷爷知道，这里就不会这么安静了，得被他弄得人尽皆知，惶惶扰扰。”周裕苍笑了下，似乎是想到周老爷子先前干的事，说：“而且这里确实是有些难走，怕他身体受不住，就先瞒着了，等你回平城我再和他说。”


    这倒是，而且秦纺也没那么想快速地融入周家，她说：“我得想想。”


    “想什么。”


    “还是不敢相信。”她喃喃。


    周裕苍轻笑，“那要不跟我一块回去再抽一次血，让医院的人当着你的面做检测。”


    “那还是算了。”秦纺说：“我信。”


    周裕苍又笑起来。


    屋里灯火通明，院子里的火燃得正热，不管是透过玻璃交谈的两位，还是聚着烤火八卦的各位，都是温暖的。


    除了院子外的寒风与冷夜。


    水泥铺的墙面正靠着一个人，他指间也有火，不过只是星子，随着尼古丁的燃烧而闪烁。


    烟是他找路过的工作人员要的，不是什么好烟，五块一根。


    夏节纪不是不抽烟，他只是戒了，现在也没破例，只燃着根烟在指间。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着香烟在他手里越来越短。


    快要烧尽，他面不改色地把烟头按灭在手腕，极端的温度被凉风一吹，疼得腕子几乎痉挛，他反而笑了。


    你不对劲，夏节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