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彩带

作品:《我的猫不见了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不好意思……”


    雨天果然是最讨厌的天气了,这个城市一定跟她有仇,秦纺一边拢着大衣一边往内场自己的位置走,卷发都被湿成了直发,软趴趴地贴在脸侧,显得有些狼狈。


    “天呐你头发怎么湿成这样,外面还在下雨吗。”她身侧一个带头箍的小姐姐问她。


    秦纺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流,只“嗯”了声,手贴在脸上捂了捂暖暖。


    她五官柔和,长得很春天,如同翠湖中那一簇簇向上的粉红花朵,第一感觉就是清纯温暖。


    所以即使只回应了一个字也没让人觉得冷漠。


    场馆内的人成千上万,一眼过去,每个人都很渺小。


    她们在内场,在渺小中小小的热闹。


    王诗贝从包里掏出张纸递给她,“快擦擦吧,没带伞吗。”


    “谢谢。”秦纺愣了一瞬,接过纸先擦了擦脸,说话的语气相熟了些,“我来得急,下了飞机就赶过来,本来好好的,结果骑车的时候帽子被风吹跑了。”


    “这么冷骑车?”王诗贝一脸震惊,下意识摸她手,冰得跟铁一样,“怎么不打车呢。”


    “打不到啊,我等了快半个小时才打到两辆,一辆离我四十分钟我取消订单了,另一辆走错路也取消了,我怕错过就直接骑车过来了。”


    秦纺这一天就没有顺心的,但是牵她手的女生手心很暖。


    “太猛了。”王诗贝给了她一个勇士的眼神,又拿了一张纸自来熟地帮她擦头发,样子还挺骄傲,“咱们夏节纪的粉丝就是牛逼。”


    “那当然了。”一话惊起千层浪,周围的女生们不约而同应和,笑成一团。


    秦纺冻红的双唇弯了弯,抬头往聚光灯上看,眼里倒映出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晰。


    也不怪她们这个反应,夏节纪这人,除了刚出道那两年收敛一点,剩下六年都在肆无忌惮,我行我素,黑他的人绕地球三圈半都绕不完。


    作为他的粉丝,经常都在骂与被骂中反复煎熬,不管是手握二十个小号通宵战斗,还是剪辑出片两手抓,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他能对恶意提问的记者直接说“滚”,而被黑耍大牌。他也能直接消失半年一点风声不露,而被说不在乎粉丝。


    出道至今,流水的热搜,铁打的夏节纪掉粉,时不时就要登上去刷一波存在。


    但这么多年,只要他出现,必定是人声鼎沸,聚焦中心。


    不禁让人怀疑,他掉的粉,掉到哪里去了。


    对此,纪丝表示:“天生大明星,脸在江山在。”


    当然在娱乐圈立身,粉丝流量很重要,自身条件更重要,而夏节纪,他似乎不缺粉丝,更不在乎大众对他的看法。


    出道就凭着一个配角一炮而红,出场时间不过二十分钟。那部电影,最终票房是四十一亿。


    爆火后主演的第一部剧就是筹备多年的朝堂权谋大制作,原因仅是因为他外貌符合角色,原作者便力排众议担保他出演,结果当然是收视破了平台记录。


    成名后主演的第一部电影是小成本悬疑题材,从编剧到导演都是新人,粉丝抵制公司胡乱接戏,对家嘲笑资源下降,似乎没有人看好。最后这部电影拿了青像奖,他成为了最年轻的影帝。


    他仿佛就是拥有上天眷顾的男人,给了他体验派的演技,又给了他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总有人说他命好,演艺之路太过顺利,所以关于他的争议数都数不清。


    那些黑他的言论是真的讨厌他吗,或许为了流量,或许为了私欲,或许为了金钱。


    但不管怎样,总有人爱他,毫无理由地爱他,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他奔赴场馆,更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他驻守在屏幕前。


    聚光灯折射拉扯出大弧度的光圈,明亮刺眼,台下与台上的距离永远都不只差那几格台阶。


    秦纺眨了眨眼,回头往看台上看,一眼竟然看不到头。


    她只是这千万人中渺小的一个。


    “啊——”


    猝不及防的,突然来了一道破音的女高音尖叫,秦纺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摔了手机,她连忙回头往舞台上看。


    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夏节纪!!!”


    “老公你怎么突然就出来了啊,都不给个预告的吗!”


    不知何时,舞台上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手握紧话筒,额前碎发做了有弧度的造型,琥珀色的眸子被灯照得愈发晶莹,明明是很妖孽的长相,却不爱多做表情,生生隔绝出一股清冷而不敢靠近的荆棘。


    “谢谢大家能来参加我的演唱会。”他说。


    周围的声音快要把她耳膜震碎,秦纺倒是喊不出来,只是不由自主地浅笑而已。


    面对这么多为他而来的汹涌的感情,夏节纪喉结滚动了一下,单腿往后退,视线往台下看,缓慢道:“这场,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卧槽谁再说夏节纪不宠粉的,老公给我们的礼物卧槽。”


    “老公虽然冷脸但会为了我们准备演唱会诶。”


    “我从来没听过他唱歌,就这一点就必来好吗。”


    ……


    夏节纪给出这一个信号,便侧身往才布置好的凳子那走,坐下后说:“我没开过演唱会,就按自己习惯来了。”


    台下齐声说:“好!”


    冷白光逐渐变调成暖光,迎着中心的人,他垂下眸拨弦,神情专注,仿佛手中的乐器是他的宝贝。


    台下瞬时安静,应援棒慢慢挥舞着,散发出蓝色的星光。


    他声音低沉,每唱一首歌都像是在诉说一封情书。


    有的曲调忧伤悲情。


    他给出的,却是缱绻而浪漫的。


    像他一样。


    秦纺慢慢放下了手机,用眼睛去看他。


    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他们一起在一中的时候。


    学校的大礼堂重新装修过,正值深秋,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白衬衫校服,她是最怕冷的,所以在外面又加了一层红色的羊毛小衫。


    她无聊地坐在台下,心里抱怨学校死板,非得让所有人都参加。


    直到高一十七班的节目上台。


    他穿着白衬衫,坐在聚光灯下,黑发被照成栗色,姿态随意得像在家中的某个被阳光照射的午后,腿上放着把木吉他,架着话筒弹唱了一曲天天。


    她的位置不好,被话筒架挡着看不到他神情,只能看到他额前的碎发,以及侧过脸时在光下扑闪的睫毛。


    周围坐着的女生疯狂讨论他的名字,嘴里说着夏节纪,十七班,年纪第一,校草,女朋友等字眼。


    同样的聚光灯,同样的吉他,同样的姿势,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仍是当初干净的少年。


    “呲——”


    屏幕上最后一首歌的画面播放完,他起身预备把吉他放到凳子上时,话筒突然咚得一声滑到地上。


    一道又长又刺耳的音响传播开,秦纺心里一阵刺挠,莫名喘不上气。


    夏节纪顿了两秒,弯腰从地上捡了,没坏,能用。他冷静地看向台下,眼睛倒映出一片蓝色的光影。


    几秒后,泛起股涟漪,倒真像海了。


    他快速眨了两下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要官宣了?”


    “不该吧,一点苗头都没有啊。”


    “但他今天穿的真的很郑重,怎么回事。”


    “完了,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夏节纪站在最前面,是底下人往上扔应援棒一扔一个准的位置。


    “抱歉。”他说:“有一件事要宣布。”


    咚——


    又是一次猝不及防,一个蓝色的应援棒精准地砸到他胸膛,擦着他的衣角咕噜噜滚到地上。


    夏节纪动也没动,神色都没变一下。


    “你不准官宣!”刺耳的女声响起。


    “卧槽他妈谁啊,谁扔的。”


    “谁扔的!”


    台下嘈杂极了,有人在哭,有人在气愤,有人在辱骂,即使他还什么都没说。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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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突然歪了下头,扯起嘴角笑了声。


    不含任何意义,只是下意识的表情。


    秦纺一眨不眨地牢牢看着他,她早就知道,粉丝里有很大一部分辱追,一边说爱他,一边又诋毁他。网上再怎么闹也没弄到他面前,却在今天,只因为他说了句抱歉就群起而动了,仿佛两个小时前脸上挂着幸福的笑的不是她们一般。


    她试图看清他的神情,可他的表情无懈可击,她根本分不清一中的他和现在的他。


    只有在抱着吉他的时候,她才确定他没变过。


    聚光灯照亮他短暂的八年演艺生涯,他说:“我将在完成最后一部电影的拍摄后退出演艺行业,辜负大家的期待了。”


    台下猛然安静,偌大的场馆空旷的好像没坐人。


    也是这时,后台操控失误导致金色和蓝色的彩带提前飘落,洋洋洒洒地仿佛在流泪。


    夏节纪平缓地道:“喜欢我是痛苦的,希望你们不再痛苦。”


    话音落下,他放下话筒,转身下台。


    舞台上的灯陡然熄下,漆黑一片,反倒是台下更亮。


    她们短暂的沉默过后,哗然大闹。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喜欢他很痛苦,我不明白。”


    “就算我天天祈祷早日离开那狗公司我也没想到离开就是退圈啊,早知道就不祈祷了。”


    “哪里痛苦了,我每天幸福的快死掉了,究竟是谁在给他洗脑。”


    “哪个傻逼扔的应援棒,别让我逮到她!”


    “这他妈干嘛啊,我他妈宁愿他官宣呜呜呜。”王诗贝怎么也想不通,睫毛都哭掉了一半,看她身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女人,再次震惊,“你怎么回事啊,给点反应啊,吓傻了?”


    秦纺呼出口气,心脏都要死掉了,看着却还是淡淡的,她伸手接到片彩带,握紧后放到口袋里,“习惯了。”


    “哈?”王诗贝不明所以,“什么习惯了,你早就知道他要退圈?”


    秦纺摇头,胸口闷得慌,说:“习惯这个状态了,先出去吧,里面太闷了。”


    “哦好。”王诗贝挽住她胳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叫着不明白。


    “你好,可以留一下吗。”后方有声音喊她们。


    秦纺回头,发现是挂着牌牌的工作人员。


    “请问可以看一下你的票吗。”他说。


    “是不是中奖了。”王诗贝提不起劲,但还是在祝贺催促,“快给他看,说不定中什么签名照了。”


    秦纺点开手机,锁屏上已经有微博推过来他退圈的消息,网上的消息实在是很迅速,她抿了下唇,顺手划掉底下那条联通祝她生日快乐的短信,才把截图展示给他看。


    “是的,恭喜你中奖了,麻烦跟我们来一趟后台领取。”


    王诗贝一听后台就来劲了,兴冲冲的,“我可以跟着一起吗。”


    “不好意思,不行。”


    “行吧,那你快去,我先走了。”王诗贝蔫巴地跟她招手,突然想起来件事猛地打开手机说:“快快,咱俩加个微信,以后有机会再见。”


    虽然这个再见不太现实,但秦纺还是在加上她好友后回了句再见,才跟上工作人员的步伐被他带走。


    在这里闷了快两个小时,长发早已干了,发尾带着卷,蓬松地披在肩后,她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低着头一言不发,也没有因为能进后台就四处看。


    经过乱七八糟的线和架子,又到了走廊,这里有一排房间,秦纺才后知后觉这人话中不对的地方,这是把她往哪带了,会不会是遇到了拐卖?


    “这么远吗。”她提起警觉。


    “就到了。”工作人员敲了两下门,推开进去。


    却看到进门的位置有一滩水渍,秦纺慢腾腾挪了一步,站定后往里看,穿过旁人的身形,视线聚焦在沙发里的男人,她呼吸一窒,瞬间攥紧手心的彩带。


    休息室里,夏节纪懒懒靠在沙发上,脱了西装和领带,只穿了件白衬衫,模样矜贵,好似还是少年时穿校服的模样。


    “还记得我吗,秦同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