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花神

作品:《[聊斋]开局继承一座道观

    众人随裴相公返回浇花台。


    主人家办的是花宴,观花赏花之后,厨下还颇有巧思,做了些迎合意头的花糕和鲜花饼子。


    吃过酥山,作过诗文,携着满身满嘴的花香,主人同宾客心满意足地各自离去。


    元黎回到观中,对照着岛上杏花,巡视后山的菜地果园,同元天霸商量。


    “我们搭个大棚吧,冬日来了也能得些蔬果吃。”


    元天霸欣然同意。


    不过这事就跟裴相公掘池子造湖心岛一样,一时半刻还做不成。两人颇遗憾地将其记在待办事项里,姑且高高挂起,待到冬天再办。


    一日又过,元黎辖住阿白一起去水潭边抓鱼。


    她如今倒不敢直接对阿白上手,失了一个猫狸子平替,元黎怅然了几天,常对月长叹,叹的阿白背脊发毛。


    好在他很会捉鱼。


    元黎在台阶上拔了一长条狗尾草,钻到桂花树下东张西望,找到打盹的狐形阿白骚扰片刻。


    阿白便认命地陪她去水潭。


    这就要说到上回,元黎拎着鱼竿出门,又提了一桶鱼回来后,众人都误以为她在钓鱼一道上很得要领。


    元黎竭力辩解:“其实都是阿白捉的。”


    主厨胡珍珍无所谓道:“那便教阿白明日再捉。”


    ……


    元黎发现,胡珍珍是个喜好一次性穷尽一种食材全部做法的厨子。


    元黎成为钓鱼佬的第一天,胡珍珍做了道鱼羹,广受好评。


    自此陆续出现了清蒸鱼、酒糟鱼、炸鱼干,近些日子以来,天天有份全鱼宴。


    然而金斗观大厨名不虚传,技艺远胜钓鱼佬,所有人包括元黎都还未曾吃腻。


    食材捕获小组掐着点出门。


    阿白是主力,元黎辅助,每次在水潭上虚晃一枪,权当打个掩护。


    她把鱼食一撒,跑到另一头支起鱼竿。鱼群自动趋避,正是阿白的表演时刻。


    阿白随便一叼,三条鱼轻易到手,两人便提溜着今日的菜往回走。


    后山长了不少竹子,时间太久,竹子生得太高,被压弯了腰。


    他们走到半路,弯弯的天然竹门下,迎面跑来一个小僮,身后还跟着指路的阿誉。


    阿誉整日满山乱窜,就这速度,居然没有追上小僮,也是难得。


    小僮一边跑着,一边从腰封里掀出张帖子,当面站定,规规矩矩道:“元道长,我家裴真人急着请您去吃时兴的果子饮。”


    瞧瞧这话!瞧瞧这做派!


    哪有请人急着去喝奶茶的,又不是果子饮有毒。


    元黎哭笑不得,“她就叫了我一个吗?”


    “正是,”小僮一脸急切,“马车已经备好了。”


    元黎把阿白和阿誉赶回去,照旧拎着她的小包袱下山。


    车夫是个腱子肉壮汉,赶车飞快,车厢内却很是平稳。


    灵微观建在城北,马车帘子被刮起来的时候,元黎还看见了附近有座不大不小颇有规格的书院。


    这里确是上学的好去处,不知道今后阿誉他们有没有机会来此念书。


    一行人风一样到了灵微观。


    元黎进门时,裴真人裴妤正在揉头。


    元黎印象中,裴妤一直是个清清泠泠,如月光一样的形象。而此刻她侧卧在美人榻上,头裹一块纱罗软巾,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烦躁。


    “我懒得起来,不去迎你了。”


    裴妤从面前的一排果子饮里,挑了一盅滋味最好的,招呼元黎道,“喝罢。”


    元黎皱眉疑惑,“这是果子饮还是酒?”怎么裴妤瞧着一副宿醉模样。


    “不是酒。”裴妤坐起来,正色道,“我做了个梦。”


    裴妤今早晨起时,天色还没亮,她觉得为时尚早,还能去睡个半宿。思及前两日元黎送的安神香,让婢子拆了一个,扔香炉里燃了,以作助眠之用。


    香丸极好,味如沉水,又十足轻盈……之后便做了个馥郁的梦。


    裴妤可太委屈了,大清早的,城门都没开,算什么白天。


    她还想助个眠来着。


    元黎没想到白日梦给裴妤撞上了,问道,“是个噩梦吗?”


    “非也,”裴妤咂咂嘴,表情颇为回味,“是个美梦。”


    裴妤回味完,愤愤然控诉,“然醒来之后是个噩梦!”


    裴妤便把早间的梦境和今日的遭遇一一道来。


    在半梦半醒间,裴妤回到了裴相公花会的园子。当日她在池畔,梦里却是在岛上。


    岛上的杏树化为一位神女,自名为绛妃。


    绛妃长居此处,与四山林园庭一体。可裴相公修园子以来,拆去了附近的草木屏障,又将她所居之所变成水岛,致使她愈发经风摧残。


    绛妃以身扛之,只能择时绽放,向人示警求助。以期能移居别地,重回过去安然光景。


    “这是一种灵应,梦中一草一木,一丝一缕,我都清清楚楚。”


    裴妤习梅花易数,最是讲求外应预兆。出门突如其来遇到一只飞鸟,她都要分辨一二,到底是吉是凶,对幻梦更是坚信不疑。


    “哪怕这桌椅,这果子饮都是假的,我的梦也是真的!”


    元黎哑然失笑,“真假又如何?把花移了不就行了。”元黎从不觉得这个世界的灵梦有异,根本无需裴妤自证。


    裴妤听了这话,闷气消了一点。


    她将喝饮子的杯盏重重一搁,“可老头不相信我!前儿他还让我卜算今岁之事,现下就说我是精神不济,叫我多吃多补。”


    正气恼着,外间小僮来报,裴相公府上运来些养气食材。


    裴妤执起元黎的手:“走,你随我一道,同他分辨清楚。”


    ……


    -


    裴妤前脚遣人投了帖子,后脚便随着递帖子的人,风风火火进了裴家大门。


    夏日炎炎,裴相公仍住在别业之中,倒是免去了两头跑的风波。


    裴相公这次换了个地方,另选了间茅棚接待她们。


    说是茅棚,南北向有几楹横屋大小,显得略狭长。


    棚后种竹,棚前对池,前后大开轩窗,老人家美其名曰照水堂。


    午间刚下一场过雨,林间疏疏朗朗,裴相公趁着这点子凉意,叫了仆从婢子,带上半卷簟席,本想在此处歇个晌。


    他在朝时未有片刻之放松,连歇个晌都是幸事。结果一朝归了家,园中清净,他那瞌睡反倒是挑挑拣拣起来。


    谁知裴妤一张帖子投了进来。


    递帖的人还未离去,有一个仆从来报,说裴妤已到门口了。


    裴相公便轻轻一叹。


    管家笑道:“您何愁没有觉睡?十二娘好不容易来一遭,叫她孝敬您几回。”


    裴相公与其父母是亲兄弟,同裴妤甚是亲近。只不过这女郎性子疏离,年纪不大就入道,又喜云游不定,直至他回来见得才多些。


    裴相公故作小气:“就你促狭,我不孝敬她就不错了。”


    谈话间,两名女冠携手而来。


    裴相公见元黎一并到了,收起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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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辈的心思,笑道:“小友今来此,有何新戏法?”


    元黎朝他见礼。一旁裴妤撇嘴,“都说了不是戏法。”


    裴相公好脾气道:“那便用些点心罢。”


    既睡不了,吃一会儿也不错。


    把簟席铺开,三人在榻上落座,仆从们奉上茶盏花露,甚至还端上了一碟子炸酥肉。


    元黎盯着眼前的酥肉,又看了看对面裴相公面前的肉圆。啊呀,有肉的下午茶!


    裴妤端起手边的鱼酢,语气微妙,“用些点心?”


    “我都一把年纪,还不能解解口腹之欲,夫复何求。”


    裴相公一副反正我不听的样子,一眼瞥见已经吃上的元黎,“瞧瞧,小友吃得多好。”


    元黎把半截酥肉咽下去。


    这酥肉是生炸的,有些软糯。她给裴家后厨提建议,“我有一炸物,取雉豚肉块,裹上鸡蛋液和馒头碎之后,再入油锅。口感更香更硬挺,别有风味。”


    “甚好,看来你修道确有所成。”


    裴相公就喜欢这种接地气的道士,笑呵呵吩咐人记下,表示下次再来就能吃上。


    席间其乐融融,裴妤犹自斜眼觑着自家伯父。


    裴相公收敛笑容,不解道,“阿妤,一个幻梦而已,你又何必当真。”


    元黎放下茶盏,亦是不解,“裴公何不如了真人的意?”


    “唉,”裴相公叹息一声,“移栽树是容易,我约了故友从蜀地来看花,他出行不易,岂好毁诺?”


    裴相公吃进嘴里的肉圆也没了滋味,讪讪道,“我确实是不信。”


    他对玄学的态度,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而信不信只取决于他是否需要。


    到底是自家侄女,裴相公忍不住劝解对方。


    “譬如元小友的戏法,不言虚无缥缈,只称技艺。尔修道尚可,勿要自误过深。”


    裴妤面色郁卒,不想回答他。


    她忽然领会到,没有机缘之人,就像身处两方世界,无论如何都没法沟通。


    元黎沉吟了片刻,“小儿今日来没有戏法,倒是有盒香料与裴公共赏。”


    话题转移得太快,裴相公纳罕,裴妤却是眼前一亮。


    元黎擦了擦手,从随身小包袱中捧出锦盒。


    她之前送给裴妤的是银地红面,这一个绣着暗纹,黑如墨漆。


    元黎把锦盒打开,九粒圆溜溜的香丸躺在其间,笑道,“花宴时,我就想过送此香作礼,今日算用上了。”


    “香料甚贵。”


    裴相公刚想说不必送厚重的礼,话转到嘴边,忆起近日卢太守忙忙碌碌之事,硬生生咽了下去。


    香料同制冰方子一比,说不得谁更贵呢。


    裴相公让人换了方台子,又奉来一批珍藏的香料。既有香塔香柱,也有散的粉盒,满登登摆在香案上。


    “你们年岁小,比我老人家更用得上,”裴相公浑不在意,“试完都带走。”


    元黎捧着老人家,“裴公慷慨,那便先试我的,”她顿了顿,“不过我这是安神香,不知裴公睡眠如何?”


    正巧说到了裴相公心坎上。


    他指着裴妤大加批评,“总是不足!好不容易躺一躺,转眼她又来了。”


    元黎环顾茅棚一周。


    “有凉席,有竹椅,两位坐着赏香,闭目小憩片刻。”


    她对裴妤眨眨眼,转头将香丸递给专门烧香之人,细细嘱咐。


    “这香清淡,要多了才有用。”


    直接拿走锦盒的顶盖,“都倒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