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屿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要不要承认，要不要承认？


    他忽然鼓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是！我喜欢你！我老早就喜欢你了！


    他在心里嘶吼着。


    陈星屿一鼓作气，直接走到沈亭面前，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吻下去的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飘到云端上的美好。


    忽然，眼前的一切轰然坍塌。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他的想象。


    强吻沈亭，他这种孬种，怎么敢？


    不敢的。


    他根本不敢回头看沈亭。


    他只能违心地说：“没……没有啊……”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那声音如同清冷的玉，在黑夜里有种幽幽的感觉。


    陈星屿的身体又是一僵。


    他回头？怎么回头？


    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像机器人一般转过身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怔住了。


    沈亭不知何时向他望了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是水洗过的动人。


    他的心在颤抖，他的心思在这样的目光下仿佛无处遁形。


    长长久久的沉默之后，忽然，沈亭开口说：“我不想回家。”


    陈星屿问：“不想回家，那你想去哪儿？”


    沈亭说：“随便去哪儿都行，就是不想回家。”


    这可为难住陈星屿了，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去酒店？有点奇怪吧？


    “那……我们去逛夜市？”


    陈星屿说完，想打自己一个嘴巴。


    这个时候说去逛夜市显得他有点智障，好像破坏了某种严肃的气氛。


    偏偏沈亭说了句：“好。”


    沈亭说完，站了起来，慢吞吞地系着裤子的扣子，一切都是那么黑，偏偏映出他手上的骨节那么白，白得一块暖玉。


    陈星屿盯着，有些直了眼。


    陈星屿小心翼翼地跟在沈亭旁边走着，拉开一段距离，他怕自己身上的汗味会熏到沈亭。


    陈星屿打开手机看地图，最近的夜市是北大街夜市，走路过去要十五分钟，夜里冷风吹，他看着沈亭的T恤单薄地挂在身上，尤其是遭遇了那样的经历之后，整个人显得格外寡冷，他张了张口，问沈亭要不要打车去，沈亭说不用。


    陈星屿在心里回复：那好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沈亭单薄的侧影，他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一个守护小王子的骑士，小心翼翼地追随者，守护着他的小王子。


    他听见沈亭突然问：“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啊？”陈星屿有些局促，他怕自己身上汗味熏到沈亭，他不敢靠得太近，他也不好意思跟沈亭说是因为这个才不敢靠他太近。


    “我……”他尝试往沈亭那边走了一步，路灯下，他看到沈亭精致的侧脸泛着冷白的光，像天使一样。


    “陈星屿。”


    陈星屿忽然听到沈亭叫他的名字，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沈亭又开口问道：“你是嫌弃我吗？”


    陈星屿连忙否认：“啊？我没有！”


    沈亭原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很难过？


    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嫌弃你。


    他想了想，看着沈亭忧郁的侧脸，说：“今天晚上的事，我不会告诉给任何人的。”


    他听见沈亭说了句：“谢谢。”


    他说：“不用谢。”


    走着走着，他又听见沈亭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那个人好像是你的爸爸。”


    陈星屿说完，有些担心这样说合不合适，他忍不住想入非非，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沈亭是怎么过来的？不会常年受爸爸的骚扰吧？这样沈亭还不报警吗？


    这时，他听见沈亭说：“他不是我爸，他是我妈后找的一个男人，没有婚姻关系。”


    陈星屿莫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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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亭又道：“我之前不知道他对我有意思。”


    陈星屿又松了一口气，那看来没有常年受爸爸的骚扰，他的白月光还是白月光。


    刨去江晏，还是干净无暇的白月光。


    他看沈亭有些要敞开心扉的意思，又试着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要告诉你妈妈吗？”


    沈亭没有说话。


    陈星屿也不敢再问，既然不回答，他就觉得人家不愿意说，既然不愿意说，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再问呢。


    走着走着，沈亭忽然抬头望向天空，夜晚天空黑漆漆的，只有一轮皎白的明月和几颗星子。


    他想，不管今天多么破烂，明天应该又是美好的一天吧？


    到了夜市，陈星屿问沈亭：“你想吃什么？”


    沈亭说：“什么都可以。”他没什么胃口，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他只想暂时逃避那个混乱又肮脏的地方。


    陈星屿说：“这里的蒜蓉粉丝生蚝和大炸肠很好吃，我去买点吧。”


    沈亭说：“嗯。”


    蒜蓉粉丝生蚝需要现做，陈星屿在等生蚝，看到沈亭在他身后等着，这是他和沈亭第一次单独出来逛夜市诶，心里浅浅地升起了兴奋感。


    本来以为他会永远追随着沈亭的背影，而现在，他一回头，就能看见沈亭。


    这种感觉真好。


    他庆幸，幸好，幸好他今晚折返了回来，没有扔下沈亭一个人。


    “我们去找个位置坐吧！”


    陈星屿买完了生蚝和大炸肠，兴奋地提议着，并兴致勃勃地找到一个位置准备回头喊沈亭坐下，可是当他回头时，却发现沈亭不见了踪影！


    沈亭去哪儿了？


    他开始慌乱地寻找，可四处看了几圈，也没看见沈亭的踪影。


    他拿出手机，给沈亭打微信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陈星屿的心怦怦跳，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快接啊！快接啊！


    终于，电话接通了。


    陈星屿赶紧问：“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