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姜北疑惑地问道。


    “嗯，随我来。”南璃转身带着姜北出去。


    窗外又灌进一阵风，将原本打开着的窗户吹得关上，画卷摇晃了一瞬，画中的女人随之飘摇，像是在一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却又转眼贴回了墙面。


    烛火缓缓摇晃，殿内重新陷入了安静。


    姜北跟在南璃身后飞快地穿过几道屋顶，落在了一处二层楼阁的殿宇之前。


    昏暗的天色让姜北没看清牌匾上的字便被南璃带了进去，书墨气涌入鼻腔，眼前堆放着数道竹卷，姜北随便拿起一本看，是魔族的修炼功法。


    南璃没有在一楼多停留，而是朝着书架尽头走去，他挪动了书架边的卷轴，整座书架移动，露出了一处地下入口。


    地下冷风涌出，南璃觉得身上一沉，是姜北给自己披了件衣服。


    南璃眼中闪过一丝眷恋的神色，他拉了拉衣领，牵起姜北的手道：“阿北哥哥，下面黑，要小心些。”


    姜北反握住南璃的手，任由对方带着自己下去。


    地下空间的烛台亮起，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眼前的路，南璃小声道：“之前偷听父尊同中叔议事时，曾听说过一道能彻底根除体内灵魔尊血脉的术法。”


    南璃带着姜北在地下室里走着。


    地下的书册竹卷不比上面繁多，却各个都是魔族千年传承下来最厉害的术法，也不乏禁术。


    “阿璃，你方才说的灵珠，是否也可以。”姜北盯着南璃后背问道。


    南璃的脚步微顿，他迟疑瞬间后道：“不能。”


    声音有些僵硬，但姜北此时心中不安，因而并未察觉。


    “灵珠会将我的本体一同消融，阿北哥哥不想见到我了么？”南璃的眼神看上去有些伤心，他道。


    “怎么会？”姜北看了一眼南璃。


    南璃走在前面，往侧边垮了一步，朝着斜后方的姜北看了一眼，见对方脸色并无异样，他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带着姜北转到一处墨色竹卷之前，轻轻展开。


    南璃目光在上面轻移，看了片刻。


    “阿北哥哥，我不相信魔界的人，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变成了那样，你可以...帮我吗？”


    眼神带着祈求，姜北几乎没有犹豫便接了过来。


    “上面的阵法...你学的会。”南璃紧紧盯着姜北，眼中的青涩完全褪去，却在姜北抬头看过来的瞬间又隐没在青涩之后。


    姜北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只是皱眉看着竹卷，初看晦涩难懂的文字跃入眼中，转化成姜北所能看懂的文字。


    他隐约觉得这册竹卷熟悉，但说不上来。


    指尖微曲，姜北将竹卷收入衣袖之中，他见南璃自己拿了一本竹卷背在身后，对着自己道：“阿北哥哥，我们回去吧。”


    这里放的都是些禁术，南璃拿这个做什么？


    姜北点点头，问道：“你拿了什么？”


    南璃抿唇，眼神有些闪躲，他道：“我想见母亲。”


    姜北愣了一瞬，想起了挂在魔尊宫殿中那副画卷上漂亮的女人。


    “走吧。”姜北拉起南璃的手，他没有多问。


    二人悄然回到别院里。


    幻境时间不管过了多久，在外面都是一瞬的事情，姜北便在南璃的别院中呆着，先是习得阵法。


    但姜北心中其实有些疑惑，此阵法看上去是镇压驱逐类的，但他总觉得这个阵法有些过于凶险，倒像是一个，杀阵。


    “阿北哥哥。”姜北转头看去，见到了靠在门柱边的南璃。


    “学会了么？”南璃再道。


    “嗯。”姜北道，他奇怪的看向南璃问道：“阿璃，你很希望我能学会？”


    南璃一愣，突然对着姜北笑了起来，“对呀，我希望能和阿北哥哥一直在一起。”


    不轻易展露笑颜的人往往一笑便能抓住人心，姜北看着咧嘴笑的南璃看了很久，一时间不知道是南璃说的话还是他笑容的缘故。


    心间震荡，像是有无数花瓣落入心间，顺着血液流淌出去，花瓣的甜香沁入人心，姜北反应过来的时候，南璃已经被自己抱在怀里。


    草木混着花香萦绕鼻间，姜北紧紧抱着南璃，他道：“我一定会带你走，一定！”


    南璃满意地笑了，眼中却有悲伤晕染开来，眼角隐秘地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他拍拍姜北的后背。


    “好。”


    对不起...阿北哥哥...


    别院中的花树上，几片薄薄的花瓣落在地上，沾染了地上潮湿的泥土，轻易的便失去了平日里绚烂的色彩，腐朽不堪。


    姜北本想在彩绘中多留一会，看能不能再看看当年发生了什么，但遗憾的是，彩绘好像只记录到了大战前。


    姜北游回到了最初的开始，他站在灵沼中，同南璃陌生的双眼再次对视。


    “阿璃，我先走啦。”姜北道。


    南璃面上没有什么留恋的神色，他道：“你是谁？”


    姜北摸摸他的脑袋，“你以后会认识我的。”


    说完，姜北便消失在小南璃的视线中。


    魔界的天空依旧铅云密布，厚重的灰云压了下来，危机藏在其中，无声无息地靠近充满灵气的土地。


    姜北出了彩绘便去北璃阁带上两人回别院，他要回魔界找南璃。


    才几瞬的功夫，天便全然暗了下来，令人极度不安的灰云压下，连腰间铃铛响起的声音都变得万分诡异。


    “嗜血，怎么了？”姜北将铃铛贴在耳边，阿鼓眼皮抬了抬，看向姜北手中的铃铛，眼中有些好奇。


    “灵主，出事了...”嗜血好像不知道怎么说，便干脆道：“灵山，我们都在那儿。”


    都在...


    什么意思？


    “南璃呢？”姜北问道。


    “他——”铃铛中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利啸，姜北猛地将铃铛从耳边移开，嗜血的声音也不见了。


    手心展开，姜北见到了碎裂成数道碎片的铃铛。


    铃铛都碎了。


    灵山。


    “你们知道灵山在何处么？”姜北看了眼边上二人道。


    二人眉心皱了皱，“百年时间城镇变化太快，我们不一定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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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北记得灵山应该是在拿苏绛城边上，那时候自己见到远方的青山问了一嘴，还是南璃告诉的自己这是灵山。


    去苏绛城的路姜北隐约记得，挥手让阿鼓和阿墨上车，朝着镶嵌魔晶石的凹槽中丢了五块魔晶，车驾入箭一般朝着空中急速飞驰，破空声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预料之中地失重感袭来，姜北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双目紧闭，不由自主停止了呼吸，眩晕感更是让姜北胃里翻江倒海，全身上下的血液像是聚集在头顶。


    马上到了马上到了....


    忍住忍住，马上就能见到南璃了。


    姜北自己安慰自己，怀中的黑猫像是察觉到什么，毛茸茸的身子爬上姜北的肩膀，在脖颈之间蹭了蹭。


    “呼..呼呼..”姜北终于喘上气来，他在阿鼓和阿墨担心的眼神中睁开双眼，“我没事。”


    车驾全然驶上天空，失重感消散了大半，姜北盯着窗外，推了推车驾前的方向杆。


    乌云在车下铺开，云上却没有那么浓郁的乌云，山峰捅破云层而出，姜北眼神一凝，便见到了很远处隐约翻滚的灰云。


    就是那处了，姜北又塞了两块魔晶石进去，估摸着这趟下来，这车子会报废。


    没事自己有钱。


    车驾呼啸着穿过层层稀薄的云层，灵山看上去近在眼前，不断有灰色雾气爆炸开来，姜北看着觉得不对劲，他径直打开车门，冷风灌进来的瞬间，姜北朝着车内其他的人道：“我们直接过去！”


    脚下的花瓣承载着一抹紫色飞身跃出，姜北朝着云层之下飞去。


    异常浓郁的灵魔气息。


    姜北心中一惊，瞥了一眼身后，阿鼓和阿墨脸色也是异常凝重，盯着脚下的一片灰色。


    灵山听名字本该是个灵气充裕之处，但此刻却是被灰气环绕，姜北落在其中一处山峰上，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灵魔，头皮一紧。


    “灵主！”嗜血一袭红衣站在不远处另一座山峰上，身边是已经合体的萧索，头发半黑半白，神情也是异常凝重，在看到姜北的时候才露出些憨直的模样。


    阿鼓朝着嗜血和萧索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他对着身边左右张望的阿墨道：“别看了，先干正事儿。”


    姜北目光所及之处见到了许多熟悉的人。


    便宜师父乐悬，此时应该是玄乐仙尊，边上站着自己在试炼时见过的诸位长老，长老身后站着弦歌、纪栖、兰听、崔寻...


    他们身后的人，姜北多多少少有些面熟。


    弦歌的手在见到姜北身边的阿鼓时骤然紧握，面上温和之色被戾气取代，往日的温和表面下的骄傲变成熊熊燃烧的不甘，将他整个人吞噬。


    乐悬看了过来，眼中是平和和沉静，带着姜北熟悉又陌生的表情，姜北忽而有些不确定了。


    这是自己师父还是...假扮的仙乐门仙尊。


    山峰之上，姜北见到了两道人影，眼瞳骤然紧缩，他瞧见了南璃。


    对方此时看上去毫无知觉地躺在山峰上的平地。


    “阿璃！”姜北瞪大了双眼，朝着山峰之上猛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