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月陵
作品:《寂寂山光月有声》 接近傍晚时分,南有音与徐寂宁路过了数片光秃秃的农田与无数茅草屋后,抵达了月陵县的县衙。
县衙异常的冷清,只有一个老掉牙的门吏前来迎接。
“看来你这个新县丞不怎么受待见。”南有音对徐寂宁道。
县衙里面也空空荡荡,几个厅堂里都乱七八糟的,灰尘很厚,唯一看起来有点人气的厅堂中间摆着一张大牌桌,堆着麻将,经过三堂,内宅更是荒凉一片,干枯的荒草几乎齐腰,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老门吏解释说县令等其他官员在本地都有宅邸,不住在这里,这个时间已经回家了,等明天就能见到了。
南有音和徐寂宁穿过满园荒草,推开内宅门进去看了看,东西还算齐全,只是落得灰得有一指厚了,各个角落里挂着蛛网,天冷了,蜘蛛不在,蛛网还在。
她和徐寂宁又花了好久,从宅邸的各个角落找出了扫帚等一干工具,尘土扑面地打扫起来,今晚总归要扫出一间卧室,不然没地儿睡。
扫帚只有一把,徐寂宁便拦住南有音,不叫她插手,在这种小事上徐寂宁出奇地坚持。
“有音,你不该跟着我受苦的……”徐寂宁这样说,南有音便也随他去了,去街上逛了一圈。
当地的方言她还记得一清二楚,与街上的商贩说了几句话之后,她舌头也渐渐活泛起来,家乡话一句一句冒出来,甚至都有人听了她的口音,问她:“你是彤庄的吧?”
她“嗳”了一声,倍感亲切,彤庄在月陵东北角上,是她小时候生活的村落。
她跟小贩聊得开心,小贩要收摊,便将剩下的菜便宜卖给她了,她买了一兜萝卜,一颗白菜,一块豆腐,顺便打听买炭的在哪里,打算明天买点,把炉子烧起来。
再回到县衙内宅时,南有音大吃一惊,徐寂宁效率奇高,她逛街的功夫卧室简直大变样,地面干净的能反光,窗台桌面,甚至任何一个边边角角都找不到一丝灰尘,除了床上铺盖还没铺之外,一切简直完美。
“徐寂宁,”南有音在屋里走了一圈,由衷感叹道,“你真的很有当丫鬟的天赋。”
徐寂宁摇头:“我还不知道怎么铺床。”
“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就行了。”
“我要学。”徐寂宁认真道。
南有音一遍展开铺盖,一边好笑道:“你学这个做什么?这有什么好学的?”
徐寂宁说:“我学会了,你就不用忙了。”
“那好吧,你看好了,铺床什么的,看看就能会。”南有音麻利的展开褥子,铺好床单,套好被罩,又找出针线要缝被罩的四角。
她缝了几针,停下揉揉眼,徐寂宁却将活接过去了,在灯底下穿针引线。
南有音瞧着徐寂宁拈着绣花针专注的模样觉得好玩,想着指不定哪天徐寂宁就学会纳鞋底绣手帕的了,憋着笑去院子里生火,架起锅做饭。
片刻后桌子摆上了一碟咸菜,是南有音在平州城买的,一锅白菜萝卜豆腐汤,氲散着白色的雾气,还有两碗粥,显然过于浓稠了些。
当南有音将她熬得菜汤和粥端到桌上时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忐忑的,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做饭了,不管是盐该放多少还是水该放多少,她已经一点数也没有了,纯粹凭着记忆和感觉捣鼓出了一顿饭。
她其实不清楚自己的厨艺,毕竟她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她都能吃进去,玉振和父亲大概也能,母亲口味挑剔一点,好吃就多吃两口,不好吃就少吃两口。
至于徐寂宁,她没见过比他更挑剔的,她觉得徐寂宁要是当场忍不住吐了,她真的会恼。
“咳咳。”她刻意清了清嗓子,叫徐寂宁尝尝她的厨艺。
说起来这还是徐寂宁头一次正儿八经吃她做的饭,在徐府有小厨房,岭南一路也有客栈饭馆,流亡时连粒米也没有,更遑论做饭。
在南有音目光的注视下,徐寂宁拿起筷子安安静静的吃,喝了口汤,喝了口粥,没有对桌上简陋的菜做出什么评价,神色也正常,南有音稍稍放心了,先尝了尝粥,稠的惊人,但也能吃,又尝了尝咸菜,不如京城的精致,但也味道不错,最后又喝了口汤,咸到发苦。
她抬头看了眼徐寂宁,徐寂宁面不改色,她有些犹疑,又尝了尝汤,感觉舌头都被腌入味了,确信这锅白菜萝卜豆腐汤绝对加重了盐,惊人的咸。
她想起她非常没数的加了一次盐之后,那边的粥开锅了,她去看粥,就忘了,回来后又没数的放了一次盐,开锅后本想尝尝,但实在烫嘴,就去咸菜罐里夹咸菜了,就忘了这事。
“徐寂宁,”她说道,“你喝一口汤。”
徐寂宁犹豫一下,很听话的喝了一口,南有音惊恐地看着他的喉结动了一下,昭示着他咽了下去。
“你你你不会病了吧?”南有音大惊失色,“你怎么没吐出来?你尝不出这锅汤特别咸吗?”
“我尝出来了。”徐寂宁说道。
南有音质问:“那你怎么咽下去了?还面不改色?”
徐寂宁看上去有些不安,解释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很挑剔,况且这还是你亲手烧的……”
南有音发现他的眼尾泛着一层发红的水汽,想他该不会被咸哭了吧。
“算了,别喝了,这么咸真的要出人命了,”南有音把锅端走了,“我太久不做饭,有点生疏了。”
于是只剩下咸菜配白粥,看上去有些寒酸,南有音小心观察徐寂宁,看他能不能吃得惯,她已经能猜到这两样往后会常驻餐桌,除此之外,就是由她任意发挥的水煮白菜水煮土豆之类的。
徐寂宁注意到了南有音那很难被忽视的目光,问她:“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能不能吃得惯。”
“虽然简陋了些,但昨夜你说你小时候做梦都不敢想能天天有咸菜和白粥吃,这样想想,我也该知足。”徐寂宁脸有点不好意思,“我过去那样挑剔,想想也怪讨人厌的,难怪从前我一挑剔饮食,你就不太开心……”
南有音浅浅一笑:“你变了不少呢,渐渐开始讨人喜欢了呢。”
讨人喜欢?谁的喜欢?徐寂宁脸一热,南有音笑嘻嘻的,叫他分不出她在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过也真怪,”南有音垂眸看着桌上粗糙的饭菜说道,“白粥,还有咸菜,分明是我小时候梦寐以求的,觉得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现在竟然都变成真的了。”
“感觉我还挺幸运的,”南有音轻快说道,“好像我大多数心愿都实现了。”
徐寂宁问道:“那你昨晚上说的那个愿望又是什么呢?”
他见南有音困惑,又补充道:“你说是一个过去觉得不可能,但现在已经实现了的愿望,我问你是什么,你还捅了我。”
“哦,那个啊,”南有音有些无所谓道,“就是嫁给你呗。”
徐寂宁明显愣了一下。
“这个很好猜吧,”南有音分析道,“你想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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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一成亲,我就说很喜欢你,说你是我的心上人,那么相应的,我就是想嫁给你呀。”
“我十三岁刚到京城的时候,所有人里只有你会主动握住我的手,我就一直惦记着你,想着要是嫁给你,就有人天天牵着我的手了,”南有音托着腮,有些惆怅地追忆,“不过这个愿望确实有些缥缈了,你是尚书家的小儿子,我只是京城小官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的,八竿子打不着,若不是后来你病了,钦天监的人给太太出了一个八字相合的主意,我和你是一点缘分也没有。”
“唉,”南有音幽幽一叹,“嫁给你这个愿望是实现了,但是,不怎么完美。说起来当初订亲之前,母亲不太赞成我跟一个病秧子订亲,爹也是反复问了我无数次是不是真心愿意才给徐老爷答复的,至于玉振,他压根不信我喜欢你,这可能就是他跟你总不对付的原因,他总以为我是被爹说服的,为了给他谋仕途才去的徐家,我跟他说我喜欢你,他说不信,问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我那时还觉得是他没见过你才这么想,现在我一想,倒觉得他说的很对,我那时跟你就见过一次,竟然就冒出想要嫁给你的想法,真是……”
南有音为自己过去的行为摇了摇头。
“不过说真的,要是我没跟你成亲,”南有音又笑了,“我会带着一点遗憾嫁给父母给我选的夫婿,大概也会很好的过完一生,但你的形象在我心底会永远熠熠生辉,保持在我十三岁那年的样子,我也不会知道原来那天背后是三姐姐的授意,也不会知道——”
她起了玩笑的意思,故意说道:“你呀,原来是那么挑剔,又那么娇生惯养,还总是很爱脸红,叫人讨厌。”
“我会改的,有音。”徐寂宁立刻很认真地说道。
南有音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徐寂宁看,见他在她的注视下脸上又泛起淡淡红晕,忍不住伏在桌子上笑,笑得四角不平的桌子晃来晃去。
“有音……”徐寂宁不知道南有音笑些什么,只扶住桌子,止住摇晃。
“嗯?”南有音抬起头看向他。
他欲言又止,看上去局促不安:“我真的会改的。”
他不等南有音搭腔,又匆忙地加上半句:“你不要讨厌我。”
“我讨厌你?”南有音被徐寂宁的一本正经逗得直乐,“好吧,我最讨厌你了,还得天天跟你睡在一张床上,真够烦的。”
南有音为徐寂宁的莫名其妙笑了好一阵子,徐寂宁却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南有音猜不出他想些什么,总不至于真的在纠结自己是不是讨厌他吧?这么明显的问题,他难道还需要思考?南有音没在意他,自顾自的生火烧水洗漱。
到了夜晚,没有炭火的房间冷得像是在冰窖,几层被子也暖不过来,南有音缩在被子里,向着被子里另一个热源靠近,但另一个热源却偏偏要躲。
“好啦,徐寂宁,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我开玩笑呢,你怎么听不出来?”南有音不得不好声好气地哄人,“你快靠近点儿,我要冻死了。”
她说了几句软话,徐寂宁终于靠拢过来,熟悉的热源让她肢体重新舒展,有了些在被窝里而不是石头上的感觉了。
徐寂宁好像犹豫了很久,才试探着揽住了她,见她不反抗,才又将她往怀里拥了拥,最后仍有些不安地轻声说道:“你不要乱动。”
南有音猜徐寂宁现在肯定又脸红了,偷偷笑道:“我应该把昨天的酒留到今天喝的,据说潺山沁可以驱寒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