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桩事·七

作品:《蛇蛇夫君诈尸之后

    若给苍宁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她压根儿不会受天帝威胁,一时兴起接下这个任务。


    苦啊,太苦了。


    李漱从梦境醒来,已然把梦中的一切忘得一干而净。


    人类的记性就是不怎么好。不仅容易被改变,自己相信之后也不会产生一丝怀疑。


    神不一样。


    苍宁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神和人唯一的相似之处,是接下来都要面对“如此本就”的事实。


    鬼身李漱坐在苍宁窗前的榻上,遥看远方。


    貔大虎啧了一声,吸了口香火:“结束了?”


    不是结束了,是不想继续了。李漱醒过来后反而加速了与辨机的感情,苍宁亲眼看见李漱和辨机相拥,恰如阳光与花朵的相拥。


    苍宁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叉,对李漱说:“你知道自己不会后悔的,对吧。”


    苍宁甚至没有带上任何疑问的语气。


    “虽然我不知道你凭借什么转换时空而来,但像你这样固执的人,每个阶段都会是固执的,你很清楚这一点,对吧。”


    李漱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回话。


    苍宁:“所以你奢求旁人来改变你。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李漱终于涩然开口:“为何不可能。”


    “对于这个时间线的你而言,旁人所谓的‘将来’也只是一面之词罢了。”苍宁又道,“你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不是从未来回来改变这一切的,你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被证实,最终,你只是接受你已经死去的事实。”


    貔大虎猛吸一口香火,烟圈袅袅,升起一个有一个变形的,轻飘飘的圆。


    苍宁:“现在还不算晚,去投胎吧。”


    “您和我说的那些条件,都不做数了吗?”


    苍宁:难道还要说出来……她不让晏长书再食鬼气这个决定吗?


    “不。”


    李漱猛地抬头:“我想……最后见他一面。”


    苍宁:“如何见?”


    “我,现在的我,真正地与他相见。”李漱说,“只是这个条件也可以。我会遵守最后的约定。”


    苍宁沉思半刻,点点头:“好。今夜子时,我会带你去会昌寺。”


    李漱再度进入了貔大虎的长烟斗中。


    有良心的商人刚把将烟斗别在腰上:“金子结算一下。”


    苍宁掐住了他尾巴上的鬃毛。


    貔大虎噫得一声,想甩掉尾巴上的手,一个抬步却径直从空中掉了下来,任由苍宁拎着他的尾巴做支点,整个身子在空中摇摇晃晃。


    貔大虎气红了脸:“你干什么!”


    苍宁阴气森森地问:“你到底从哪把李漱带过来的?”


    “我都说了是她找上门的。”


    “这种鬼话我会相信吗?凭空怎么找上你?你平常不都是假装成各个寺庙门口的石狮子,攫取香火,偷偷啃寺庙顶上的金子吗?”


    “瑞、瑞兽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貔大虎急忙地甩开尾巴,大声否认。


    那形如虎豹,龙状尾巴,亦金亦玉的身子灵动跳跃,翻腾到空中,怒目道:“是本大爷带来的金子,不是有金子才有本大爷!每个人看见本大爷都开心得不得了好不好!”


    苍宁拍拍手:“我的大爷啊,干嘛提到金子就激动。喏,给你两块金饼子填填肚子。”


    金饼子跳动着令貔貅迷醉的光芒,写满了不容拒绝四个字。


    貔大虎啃了一口,认证道:“好金子,是神界的金子。”


    “是晏长书的金子。”


    貔大虎啃得不亦乐乎。


    苍宁:“吃饱了就说说李漱是怎么来的,剩下的金子我会给你。”


    貔大虎噎住了,猛地敲了敲自己如金似玉的胸脯:“这种时空错乱的现象,哪里是现在才有的,好早先就窜来几个百年后的冤鬼,神界一直有派人去管理,只不过你不执行这些任务罢了。你要真想知道,搁神界一问不就知道了。”


    苍宁笑道:“行。”


    “那小鬼呢?”


    “躺着呢。”苍宁状似不经意地问,“按说你满世界跑,对晏长书有没有了解?”


    貔大虎含含糊糊道:“没有没有。”


    “说没有就有点假了吧。”


    “你才假好不好,”貔大虎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晏长书不是你的夫君吗,我可没和他拜过天地,吃合卺酒。”


    “你这样讲有失偏颇。”


    “哪里偏颇了?哦,难道神魔两界的大婚是假的,大家的眼睛都瞎了,耳朵也聋了哦。”


    肯啃啃,嚼嚼嚼。某只貔貅已经快乐得上天,尾巴尖都在打卷。


    苍宁静静地盯着他,饶是沉浸在啃金子里的快感的貔大虎也迟钝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苍宁皮笑肉不笑道:“你可以先滚了。”


    -


    有关别人的事情,苍宁从来都无意了解。


    所以辨机和李漱的事情,她也没兴趣了解。


    有很多人说过她冷清冷血,也有很多神仙评价过她没心没肺。


    她只为自己的兴趣做事,或者说,为一些一时兴起和虚无缥缈的责任感做事。这样的后果是,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一无所知。


    这个东西,包括晏长书。


    所以,哪怕她和晏长书曾拜过天地,吃过合卺酒,她也可以保持对晏长书一无所知。


    而一无所知,自然也包括现在把桃枝急得团团转的状况:


    晏长书浑身发热,进入了昏迷状态。


    “前辈,你终于来了!”


    “大惊小怪什么。”


    苍宁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晏长书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像是烧开了的沸水,极速传递到了自己的手心。


    晏长书脸颊通红,急促呼吸着,小小的身体似乎是因为眸中痛苦和刺激蜷缩着,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苍宁转而撑开他的眼睛,凑上去看了眼。


    没卍字。


    刚刚在李漱的梦里,巨物般的卍字散发的光辉铺天盖地,这说明晏长书仍然继承着从前的能力。


    可他会发热,许是身躯过于年幼,还不足以承受这一份强大能力的缘故。


    苍宁的手缓缓下移,落到了晏长书的脖颈上。


    细嫩的脖颈犹如嫩荷根茎,急促鼓动的脉搏显露仓皇紊乱之状。只要苍宁微微用力,晏长书这具肉身就会再度死去。


    苍宁能感受到他身体里那颗魄丹同样在发热。待这具肉身死去,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会封印他的魄丹,让他徘徊在阴冷的鬼界,永远不得见高天上的太阳。


    ……


    见她静默了很久,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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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地问:“前辈,现在人间都是把脖子脉吗?”


    苍宁的思绪被他唤回,指尖摩挲着幼嫩的脖颈。晏长书似乎有所感知,轻轻回蹭了一下她。


    就在这一个小小的瞬间,苍宁慢吞吞地收回了手。


    “你多拿几床被子来。再点个火盆。”


    “欸,好嘞。”


    桃枝吭哧吭哧拿来了四床被褥,全都是崭新的。苍宁选了两条被褥,盖在晏长书身上,将被角捂紧了,不让风透进来。


    桃枝很快升起一个火盆,就在床不远处,背风的窗户支开了一个小角,用来透气。


    桃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前辈,这样成吗?他、他该不会热死吧。”


    “应该不会吧。”


    “应该……吗?”


    此时,被褥中的晏长书忽然不见了。苍宁轻轻拉开被褥一看,一条没什么精神的,相较半条手臂上的小黑蛇蜷成了蚊香。


    它把小脑袋搁在自己的急促呼吸的身体上,拨他的尾巴都不动弹。看来的确是病倒了。


    桃枝睁大了眼:“这就是鬼王?!”


    怎么说?


    苍宁很想说,梦里那个随时用卍字毁天灭地的才是晏长书。


    可是她垂头看着这个小玩意儿,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晏长书。


    她不了解的晏长书。但仔细想想,她也根本没怎么了解过“晏长书”这个人。


    “蛇挺怕冷的。给两床被子维持温度,没准儿就好了。”苍宁微微勾了勾笑,“他都能诈尸,哪有那么容易死。你别给我看笑话了,聒噪。”


    桃枝:“啊……我不知道,我是人。”


    “你是人?”


    桃枝点点头:“我是修仙上来的,前辈。”


    “那你的爹娘?”


    “去看过,早死了。”桃枝说,“他们生前是良善之人,想必之后也过得很好。”


    “再无联系了?”


    “是啊。”


    苍宁点点头:“要是晏长书也这样就好了。”


    眼前,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小黑蛇人畜无害地趴着,


    “前辈,我是晚辈,道听途说了一些故事,你不要生气哈。”桃枝神秘兮兮地问,“前辈真的很恨晏长书吗?”


    “不恨。”


    “那前辈怎么杀了他?”


    苍宁觉得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眉头一皱,不解笑道:“我不恨他,我只是杀了他而已。”


    桃枝撑圆了嘴巴,有点不敢相信。


    这个观点对一个家庭美满,健康乐观,一身正气的少年来说,还是有点超纲了。


    桃枝挑眉:“你对他没有情绪吗?”


    “倒是有。如果他能直接长大,我就能少点歪歪绕绕的虚伪。”


    桃枝:“?”


    “你竟然不觉得?你相信他可以变成天帝所期望的那样?”


    “前辈,我们在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那个期望,那个目的吗?”


    “是啊。”苍宁替晏长书盖好被褥,“可只要他是晏长书,我就不相信这一切会改变。这不是我的努力决定的,是他的身份决定了本该如此。”


    “可你说过,你并不恨他啊……”


    “我用不着恨他,只要他是鬼王,便足够了。”


    苍宁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