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血色

作品:《一号卷宗

    祁连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极了。白约眉抿着唇,忽听得身后传来幽幽询问。


    “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也是……”


    白约眉猛得顿住,瞳孔一缩,僵硬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此刻的叶如锦脸上哪有半分茫然,妖异的红瞳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


    白约眉滚了滚咽喉,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你,你还记得,对吗?”


    叶如锦冷笑,惨白的脸上满是嘲弄讥讽。


    “不然呢?我若不与你虚与委蛇,你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替我杀人,供我修炼呢?”


    白约眉的脸不过眨眼便变得惨白如纸,颤抖着唇踉跄后退。


    面前的少女眼中满是轻蔑厌恶,这样的眼神,陌生得让她无法直视。


    “真蠢,祁连枝,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眉儿!”


    祁连枝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转头怒目而视着讥讽的少女。


    “叶如锦,你活着不安分,死了也一样是祸害!”


    叶如锦眼眸一沉,瞥了眼备受打击的女子,复又看向满脸焦急担忧的祁连枝。


    “我是祸害?那你呢?她呢?!”


    沈初画看到少女眼中翻涌的恨意杀意,右手使力按住叫嚣的斩妖剑。


    “你爹觊觎我父亲所押送之镖,贪图我叶家财产,更是害得我父惨死于猫鬼爪牙之下!他呢?!他是不是祸害?!!”


    “你与我有婚约在前,背信弃义在后。你呢?你安分吗?!”


    “她明知道你我是未婚夫妻,却还装作无辜,插足其中!她呢?她可否安分?是不是祸害?!!”


    叶如锦双目猩红、字字泣血,本就啜泣的白约眉越发悲伤。挣开肩头手掌,白约眉往前走了两步,又在她冰冷厌恶的视线中停下。


    “锦儿,我,我不知,不知他与你有婚约。我也不知,祁致博害死你爹…”


    “你还说谎?!你骗得我还不够惨吗?!你敢说你不知道祁老贼所做之事?!!”


    叶如锦大喝,白约眉嚅喏着唇,攥了攥衣角说道。


    “是,我的确知道。可是我先前不知却也是真,锦儿,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我认识祁连枝的时候,他从未说过他有婚约。我与你相识之时,亦不知你便是他的未婚妻。”


    “成亲之后,我看到你出事,才知道,祁连枝一直在骗我。我喜欢他是真的,我喜欢你,想与你做朋友也是真。”


    “你死后,我一直愧疚。纵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死的,还是我的朋友,我在金城唯一的朋友。”


    白约眉泣不成声,满头的华发无一不在告诉她,白约眉所言句句是真。


    叶如锦咬紧内颊,对上女子满是真情与柔和、愧疚的眼瞳,移开视线看向脸色苍白的男子。


    祁连枝脸上的悲伤与难过让她心神舒畅,叶如锦讨厌白约眉,却是恨极了祁连枝。


    曾经多少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多年后都化作一把把利刃无情地扎进她的心中。


    叶如锦恨他的薄情寡幸,也恨他的狠心无情。喜欢的时候便珍之爱之、待之如珍宝,不喜欢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叶如锦有哪里对不起他?又有哪里做的不对?他凭什么说她不安分是个祸害?!他有什么资格?!!


    祁连枝察觉到她畅快又带着恨意的视线,嘴上说得如何如何,却不敢与她对视。


    将他脸上神情尽收眼底,叶如锦不由得嗤笑。她与他青梅竹马,相识相知了多少年?又怎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无非是把所有的一切错误都推到她身上,那样便可以心安理得的为自己的负心薄幸找借口。


    错的是她,无理取闹不信任的也是她。他祁连枝只是累了,厌倦了这样满是争吵解释的日子。他要另寻他处,另觅新人何错之有?


    叶如锦早在死之前便看透了这一切,所以她才越发痛恨。明明是祁连枝变了心,错的,却成了她。


    这太不公平了。


    她家破人亡,而罪魁祸首却能软枕高榻,与心爱之人共赴白首之约。


    凭什么?


    这是叶如锦死前最后的念头,她曾以为是老天爷开眼,让她能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却不想只是因为兰妖的贪婪,她没有了记忆,成了兰妖从白约眉与祁连枝那里汲取力量的工具。


    叶如锦双眼红得滴血,鬼是没有眼泪的,这一刻,沈初画却觉得她在哭。


    “捉妖师,这吃人的艳鬼,你是捉还是不捉?”


    兰妖贴在女子身后,蛊惑一般地说着。斩妖剑一动,兰妖吓得忙退后三尺,不敢再招惹她。


    沈初画抓紧手中剑,捉妖师收妖除鬼为的是保护人族。沈初画向来遇妖就捉,遇鬼就杀。


    如兰儿,如赤焰,如三郎。


    此刻看着叶如锦,沈初画忽然意识到。鬼也是由人变的,脱离了人的身份,难道她就可以反手斩杀?


    他们的苦楚,他们的怨恨呢?人有官府申冤,他们又该如何报仇雪恨?寄予来世偿还讨债?那今生债孽呢?


    人有坏了心的贼子,难道鬼就一定要一棒打死定了罪?


    沈初画忽然间有些茫然,反应过来之后忙摒弃杂念。身为捉妖师,最忌讳对自己产生置疑。


    她见过如此的后果,所以绝不会重蹈覆辙。


    沈初画眼眸一定,拇指在剑柄上摩擦着,深深看向远处的叶如锦。


    “不要!!”


    沈如风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白约眉尖叫一声扑在叶如锦身前。


    沈初画瞳孔一缩,抓着剑柄的手不由得颤抖。忙收回染血的剑,无措地看着女子踉跄倒地。


    叶如锦同样一呆,她没想到沈初画真的会杀她,也没想到白约眉会不顾性命地救她。


    斩妖剑不同于只作用于邪祟的符纸,它是剑,是可以洞穿人身体的利剑。


    “眉儿!!”


    祁连枝连滚带爬地扑向不断呕血的女子,颤抖着手紧紧捂住她涌血的伤口。


    “救她!救她啊!!”


    听着男子的嘶吼,沈初画不由得一退。她这一剑又快又重,将白约眉刺了个对穿。


    女子嚅喏着唇,手中不停颤抖。


    “我,救不了她。”


    白约眉丝毫不在意腰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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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只是看着怔愣的少女,张口想说什么,又是一口鲜血。


    “傻子,傻子!你救她作甚?!她是个疯子,她没有心!她不会记得你待她的好的!”


    祁连枝哭喊着,白约眉只是摇头,一双含泪的眼瞳紧紧盯着回过神来的少女。


    “锦儿,锦儿…我…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滚烫的泪水似砸在叶如锦身上,叶如锦攥着衣襟,就这么看着她离死亡越来越近。


    “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那双微微扩散的眼瞳中满是希冀不舍,叶如锦忽的如针扎般地连连后退。白约眉眼眸一暗,又是一口血。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不要记得……”


    女子呢喃着,沈如风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紧紧抓着阿姐颤抖的手臂,想要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如锦的身影一闪,沈初画反应过来之后,忙追了上去。


    “阿姐!”


    沈如风忙追着沈初画而去,白约眉撑着身子去看沈初画离开的方向,却又跌倒在祁连枝怀里。


    “大师,求你,求……”


    女子呼吸一滞,便这么没了呼吸。祁连枝愣住,颤抖着手去试她的鼻息。


    “眉儿…?”


    男子愣了片刻,忽的大喝一声抓着地上桃木剑冲向主院方向。


    兰妖激动地双眼放光,今夜浓郁的欲望让她如鱼入大海。见祁连枝离开,忙跟了上去。


    而那些丫鬟婆子,早在见血的时候便尖叫着离开了院子。见泽瞥了眼匆匆离开的众人,看向盘膝而坐的僧人。


    “和尚,又是你的命数?”


    无尘捻动着佛珠,闻言淡淡道。


    “不是贫僧的命数,是天道。”


    见泽嗤笑几声不置可否,抱着玉娇容寻了勉强落脚之处坐下。


    ……


    “嗬——”


    沈初画赶到之时,祁致博的脖子一断,风箱一般的咽喉喘着最后的喘息。


    叶如锦松开手,血淋淋的心脏骨碌碌地滚在地面。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以往那些人都是白约眉所杀,在他们咽气之前,再由叶如锦将他们的精气吸收。


    “阿姐,锦儿这是最后一次唤你阿姐了。”


    叶如锦平静地看向赶来的女子,看着她陌生又熟悉的脸,柔和一笑。


    “阿姐,能再见到你与世兄,老天待锦儿不薄。够了,足够了。”


    沈初画眼眶一酸,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追在她身后的小妹妹。


    面前的少女满手都是祁致博身上的血,地上被她随手扔下的心脏还在跳动着。沈初画抓着斩妖剑,只感觉嗓子里像是被人塞了棉花一般。


    “呃——”


    桃木剑刺穿了少女的心脏,满是杀意的脸让叶如锦不甘。


    怎么能,让他好好地活下去呢?


    叶如锦邪气一笑,如法炮制般地往前一步,揽着男子的肩膀落下一吻。


    祁连枝一呆,少女柔和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道。


    “枝枝,我和孩子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男子瞳孔一缩,叶如锦满意地消散于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