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之中,瀞灵廷迎来了新年。


    随着显像光幕中传来的倒计时声的落下,一簇簇烟花骤然炸开,绚烂的花火点燃了反魂膜之下漆黑一片的天幕。无论是正在朽木宅热热闹闹过着节的参赛选手们,抑或是身在家中观看活动直播的人们,都在此时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烟花的光芒落在凉真的面容上,明明灭灭。


    他想起往年的除夕,想起总是温柔地为他束起长发的母亲,胸口处酸胀不已。


    尸魂界是收容死后魂灵的世界,可这里的原住民死去之后,又会去到哪里呢?还是无处可去,直接化为灵子灰烬彻底消失了呢?


    自从母亲过世后,心中的孤独感就在不断地膨胀。若非遇到了鼬和佐助,恐怕现在他还是孤身一人。


    尽管从未说出口,但凉真其实一直在心中感谢这对兄弟出现在他的人生里。穿越时间和空间、从遥远的彼世意外落入此间的两个孩子,恰好就被他捡了回来,这很难说不是缘分。


    鼬和佐助离开了熟悉的世界和亲人朋友,而他失去了至亲,他们都需要新东西来填满内心的空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三个人其实是互相依赖的关系。


    “好好看啊——”佐助坐在哥哥的怀里,仰着脸看不停在空中炸开的烟花,一双黑眸亮晶晶的。


    “是啊。”鼬很乐意让弟弟靠着,单手圈着佐助的腰。


    他稍稍偏过脸来看了看站在回廊处的凉真,对方一动不动的,也不出声,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在这样的日子里凉真会想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凉真与父亲的关系很差,之前纲弥代立臣咄咄逼人地找到十番队来时,鼬就知道了这一点,而凉真的母亲,则从未露过面。鼬稍微有点在意,便问了冬狮郎,对方告诉他,凉真的母亲纲弥代悦子在几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母亲不在了,又和父亲合不来,只身在外,想必非常孤独吧。鼬是很能理解这种感觉的,离开木叶村的这几年,他时不时就会在梦中梦到美琴。


    “凉、真!”佐助鼓起脸,“你干嘛一直杵在那里啊,我都看不见烟花了诶,快点坐下啦。”


    “啊、抱歉抱歉。”凉真回过神来,回到兄弟俩身边盘腿坐下了,问他们,“今晚开心吗?”


    “嗯!”


    “开心。”


    “那就好。”凉真扯开唇笑了笑,“以前除夕还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呢,也就放个烟花。”


    仿照现世办红白歌会也很好,要是没人唱跑调的话就更好了。


    “那你开心吗?”鼬反过来问凉真。


    “开心啊。”凉真一有机会就想逗小孩儿,于是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是小鼬肯让我抱抱的话就更开心了。”


    这话其实是凉真随口瞎说的,也没指望鼬真能答应,而且鼬应该也早就习惯他的口嗨了。


    没想到的是,鼬竟然答应了。


    “好啊。”出乎意料的回答在身侧响起。


    “……啊?”


    凉真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已经钻进一具小小的身体,温暖而柔软。比他矮了太多的孩子抬起细瘦的胳膊圈住他的腰,刚刚好可以搂紧。


    鼬将脑袋埋在凉真的腰间,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低声道:“凉真,新年快乐。”


    “新、新年快乐,鼬。”凉真有点呆住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手掌覆上怀中孩子柔软的发顶,轻轻地抚摸着。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鼬上次这样主动亲近他还是被他扔到乱菊那里去的时候呢!


    但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凉真心里忽然有种“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总算没白养”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母心吗!


    “太狡猾了!”忽然被哥哥抛下的佐助不甘地望着两人,“我也想抱抱哥哥……”


    “哈。”凉真一笑,“你平常不是经常和鼬抱来抱去的,走开啦,不要打扰我和鼬培养感情!”


    佐助:“略!”


    -


    新年的三天假转瞬即逝,节后,各番队都恢复了正常工作,乱菊和冬狮郎也归队,和凉真一起为十番队的纳新工作做准备。


    至于新刊物的筹备方面,多亏有卯之花烈的协助,凉真的申请已经顺利通过。不过要把刊物做起来还为之尚早,首先要在瀞灵廷建起一个同人社团。


    男性死神协会的境遇让凉真深感世道的险恶——这个毫无地位的协会在新年的红白歌合战上惨败给女性死神协会,被夺去了新一年的全部活动经费,目前正处于运行极为艰难的状态。


    为了避免将来自己的社团步上男性死神协会的后尘,凉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俗话说的好,打不过就加入。所以防止女性死神协会迫害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她们的自己人。


    节后和乱菊、桧佐木碰面的时候,凉真提议道:“社团的社长就由你来做吧,乱菊。”


    乱菊惊疑不定地指了指自己:“我?!为什么??”


    她因为性格的缘故,经常被人觉得不靠谱,所以也鲜少被委以重任。乱菊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目前我们的社团里已经有了你、雏森和虎彻姐妹,都是女性死神协会的成员,如果再由你来担任社长的话,社团说不定有机会可以挂靠在女性死神协会下。这对我们很有利。”凉真解释道。


    “确实……”乱菊若有所思,“这样我们之后做刊物也会更顺利吧。”


    身为女性死神协会一员,乱菊对其庞大的势力最是深有体会。


    “没错啊!”桧佐木一拍大腿,“真不愧是凉真先生!”


    桧佐木则是女性死神协会的受害者。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乱菊斗志满满地握紧了拳,“放心,凉真,我会努力和理事们争取的!”


    桧佐木举起手:“话说凉真先生,我们是不是该把社团的名字也定下来了。”


    “是哦。”凉真摸了摸下巴,“既然是乱菊来当社长,不如就用‘菊’的发音,叫做KIKU?”


    “而且也很符合我们社团的内核!”凉真补充了一句。


    乱菊秒懂:“确实!虽然用人家的名字会有一点点羞耻啦~”


    桧佐木还没反应过来:“等等、我们社团的内核是什么??”


    “就是要成为尸魂界第一BL社团啊!”乱菊笑眯眯地口吐虎狼之词,“修兵君你看,男人和男人之间做那种事的时候不是会用到[哔——]吗?”


    “哈?!”桧佐木的脸立刻红透了。


    凉真抱起胳膊摇摇头:“看来这些对修兵君来说还是为时尚早……”


    “理所当然地在公共场合讲这些的你们才比较奇怪好不好!”桧佐木痛苦地抱住头。


    他怎么就被忽悠得上了这条贼船了!他可是正经编辑啊!


    “好了好了,散会吧。”凉真对桧佐木的痛苦视若无睹,摆了摆手,“我要回去填表报备了。”


    或许是在红白歌合战中大胜的缘故,这次女性死神协会的审批流程走得非常快,凉真的表交上去才过了三天就有了结果。于是尸魂界的第一个同人社团KIKU就此诞生了。


    第二天,真央灵术学院放榜。


    入学考试的成绩是公示在灵术学院大门外的公示栏上的,只写考试编号和成绩而不写考生本名,因此需要考生对照编号自行前往查看。


    准考证由鼬自己收着,不知道编号凉真也没法去看,因此工作结束后还是回住处接鼬。佐助也嚷着要去,凉真便只好把他也一起捎上。


    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在大路上连续瞬步对凉真而言也是很稀奇的体验。


    榜是白天放的,此时已经将近黄昏,大多数考生早已来查过成绩,因此公示栏前方已经没什么人了。


    “我的编号是二八七。”鼬看了一眼准考证,又抬起头来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里寻找属于他的成绩。


    凉真看得快些,没多久就找到了:“在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点编号二八七后面的数字:“九十九分,第一名。”


    “不愧是哥哥!我就知道哥哥肯定能拿第一名!”佐助表现得比考生本人还激动,跳起来抱住鼬的脖子。


    鼬无奈地摸了摸佐助的脑袋,问凉真:“之后我是不是只要等着入学就好?”


    “对。”凉真说,“开学还早着呢,要到四月份。这期间你就跟着我在队首室打杂吧。”


    鼬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其实挺想能帮上凉真的忙。


    佐助问:“那我呢那我呢?”


    “我知道你肯定想跟着你哥。”凉真拍拍他,“那你就跟着鼬吧,乖一点就行。”


    佐助立马保证道:“我肯定乖乖的!”


    “好了,回去吧。”凉真一手牵起一个,“今天庆祝一下鼬考出了好成绩吧,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咱们去贵族街。”


    “好。”鼬点点头。


    他难得地回应比佐助还快,凉真猜测鼬肯定是很喜欢上次带他们去吃的甜品自助。


    于是凉真就还是带他们去上次去过的酒店,这个时间甜品自助正好还开着,佐助不爱吃甜食,给他点其他咸口的定食就好。


    然而这次,事情却不那么顺利。


    凉真才刚带着人踏进贵族街,就看见迎面走来两个眼熟的纲弥代族人。


    纲弥代是个大族,除了本家之外还有分家若干,人数不少,族人之间并不全都认识。而凉真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这两人,是因为他从小就跟那两个家伙不对付。


    凉真脸色微变。带着小孩子的情况下,他实在是不想和人起什么冲突。本想绕着走,可对面两人已经发现了他。


    “咦?这不是凉真吗?”其中一个鸦青色短发的纲弥代族人遥遥地嗤笑了一声,“对贵族不满的家伙怎么还厚着脸皮回贵族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