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作品:《错撩高冷玉郎后

    安棠手中拿到了那个东西,胳膊往回伸,腹部一用力,双脚落到了地上。


    她没站稳,一个趔趄身往后退,踩上了身后人的靴尖。


    安棠的脸上燃起两朵烧红的云,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与他亲近,好似怕被蜜蜂蛰似的,慌忙跳开了两步。


    陆宴浔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握了握又张开,恨不得凭空变出一双文玩核桃或折扇把玩。


    门童左手牵着右手,脚尖对着脚尖,垂头看地,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安棠扫着身上的灰,暗暗瞪了眼门童——怎么还杵在这里,不知道走开呀!


    “公子,”她率先打破冰面,煞有介事地把手掌摊开,“你瞧这是什么?”


    她手中拿着的,是一对手镯,翠绿玉石颜色颇为暗沉,有金箔作饰,但样式旧了些,不值几个钱。


    手镯环环相扣,其中一只有断裂过的痕迹,断成两半,又重新拼合起来,将另一只困入其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井中光线太暗,安棠发现它们的时候,还以为是井壁上的图腾或壁画,仔细一瞧又似乎不是,弯腰想再看个清楚时,险些倒栽葱一般掉下枯井。


    陆宴浔见了,也正色起来,向井中看了一眼。


    只见井壁上,竟然插着一只细长发黑的银针。


    想必把它钉进去要花大力气,无可避免会弄出声响,那么是何人于何时做的此事,镯子又是谁的……


    陆宴浔心头闪过疑惑,眸光一转,冥冥中定在了那间出过事的屋子上。


    这两处离得倒不远。


    安棠见他陷入沉思,娇俏地扬起下巴,冲门童挑了挑眉:“许公子只是在扶我捡东西而已,你想哪里去了!”


    门童:“……?”


    什么公子?


    他还没说什么,安棠便又摆摆手,“好了,既然我已经找到他了,就不劳你费心,快回去吧。”


    门童一脸懵然地揣手离去。


    安棠看碍事鬼终于走了,没了束缚,又笑嘻嘻对陆宴浔说:“这东西许是你们书院有人丢在这里的,就交给你好了。”


    她又从袖中掏出了另一个物什,“还有这麒麟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


    陆宴浔依次接过,探究又纳罕地看了她一眼。


    安棠双手指尖相贴,手臂平举,躬身行了一礼:“自然是为报答公子前日的救命之恩。”


    “……你不必为还此物特意冒险来书院,再有下回,可以交由东院的侍仆。”


    “还可以有下回吗?”安棠扬声问。


    “……”


    她轻笑一声,走去井旁将地上的食盒拎起来:“还想向公子解释解释,我那晚有些失态,其实是因为以前……”


    她本想将自己过去的遭遇和盘托出,却被陆宴浔硬声打断:


    “我对姑娘的过去不感兴趣,你还是请回吧。”


    安棠愣住了。


    那个会温柔地告诉她没事了、拦腰抱起她的许公子好似昙花一现。


    “但有一事我倒好奇。”


    陆宴浔正要离开,又回视她,语气稀松平常,眼神却沉得似乎要看进她心里去。


    安棠来了精神:“什么事呀?”


    “你自称是我……表兄的未婚妻的远房表妹,”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不改色,“上京城来,所为何事?”


    安棠在他压迫的视线下,规矩站好:“实不相瞒,正是为了我表姐与公子表兄的婚事。”


    陆宴浔摩挲这玉佩上的纹路,神色微变,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安棠半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忽然掏出帕子装模作样擦着眼下,齉着鼻子说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表姐自小就对那位陆公子情根深种,一心盼着嫁与他,可、可谁知竟被他欺负了!


    我与她情同亲姐妹,看她日日以泪洗面,心里也不好受。听她气说要取消婚约,我担心她若来京城见到陆公子,伤心不已或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商量后,决定由我替她来将退婚书交付与陆公子。”


    安棠把伤心事想了个遍,也没挤出半颗眼泪,哭腔倒是学得挺真。


    陆宴浔瞥了眼她手上干燥的帕子,忖度着那句“被欺负了”的控诉,面上渐渐浮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冷笑来。


    漏洞百出。


    不过,“你那位表姐写了退婚书?”


    安棠硬着头皮点头。


    陆宴浔说:“姑娘若信得过我,退婚书可由我代交。”


    “不成不成……我表姐还有些话要代为转达,不方便对公子你说。我想单独与他见一面,公子可否帮我带个话?”


    陆宴浔一滞。


    这可不行。


    安棠见他为难,以为是他们远亲之间的关系没亲密到这种程度,给了他台阶下:


    “公子不愿帮我的话,我只好自己拿着画像慢慢寻人了。”


    画像?


    那陆某人的画像展开也不过比巴掌略大些,便于随身携带,安棠便时刻揣在袖袋里,换了衣裳也不忘。


    陆宴浔提出想看,她便展开画轴,阿兄一笔笔描绘的肖像露了出来。


    “这画像……能否借我一用?”


    安棠见他表情古怪,诧异与疑惑揉在一起,不禁疑惑是不是阿兄的画技太烂与本人不像,也一时猜不透他要画像做什么,但如此一来有借有还,何乐不为。


    陆宴浔接过画像,狐疑地眯起眼:“可你为何舍近求远,不直接去叩陆府门?”


    这回轮到安棠哑然了。


    她根本没想闹到陆府门前,不然丢人的还不是她自己!


    本来,她只想着按画像找到人后,雇些江湖浪人把他绑了凑一顿,报了仇再溜回广阳,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完美计划。


    可这计划,在那日酥鲜斋遇见他之后,几乎成了泡影。


    “……我表姐不想张扬此事,特意嘱咐我不要上门,叫我照画像暗暗找人。”她好歹挤出了个说辞。


    陆宴浔恢复了淡然,将画像收好:“我会帮你带话,你莫再寻他了。”


    **


    三日后,又逢休沐。


    安棠与“陆家长孙”的碰面便定在了这天。


    至于时辰与地点,安棠定在了酉时,在金河山的溪水下游,名曰栖灵原的景地。


    理由自然也很简单——她白日忙着谈生意,只有临黄昏时才有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于名声不好,特地选了山水之间。


    这金河山因一道百丈飞瀑吞纳日照而灿金得名,银河之水落而成河,蜿蜒成溪,汇聚成潭。


    栖灵原就是溪、潭交界之处,抬头望去,见青山连绵、云烟万里,低头见古木幽静、溪水潺潺。


    安棠却无意欣赏山水,只边走边看溪水的另一侧,见乌木密林郁郁葱葱,心中有了主意,与挽月等人聚头密谋了一通。


    酉时前,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待姓陆的步入这片以山为笼、以水为锁的胜地。


    安棠刚病了一场,身上多套了一层中衣,脖上围了云水绸项帕,垫着软竹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抱着包袱左顾右盼地等。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去上山必经之路望风的赵拓回来了:


    “小姐,我见着那画像之人在沿路上来了!”


    安棠扬起笑,猫着腰溜溜钻进了树丛中。


    挽月也忙提着衣裙往上游奔去,一不小心脚下打了个磕绊,向身侧探着手想稳住平衡,却被人托了一下。


    明明只是碰了手腕,她却面上一红,退开半步,讷讷道谢。


    赵煅也只说了句“快走吧”,迈开大步三两下就领先了她好一段路。


    **


    金河山乃京城名山,生在此地的人哪有没去过的。


    身为京城公子哥,工部侍郎之子路哲恭闭着眼都能爬上爬下。


    可他此刻上却谨慎了许多,边上山边瞻前顾后,警惕着蛇鼠狼虫似的。


    可当他来到栖灵原,莫说女子了,连个人的身影都没看见,心里泛起嘀咕,又转回山路上,见自己前后皆有登山之人,又想起同窗陆宴浔承诺过自己的话,终是沉着气继续往上找寻。


    山路随水回旋曲折,来到一溪水湍湍、凉亭静立之地,路哲恭打量着四周游玩之客,尤其在每位姑娘身上稍稍停留,没看见画像中人,却见一个清秀的少女怀中抱着斗篷,朝自己跑来。


    “想必您就是陆公子吧?”


    挽月轻蹙着眉,焦急万分,却悄悄仔细打量这陆公子的样貌,心道少爷的记性和画功确实了得,将这人的大鼻子和宽下巴描得惟妙惟肖。


    路哲恭拿不准她身份,躲闪着眼答道:“算、算是吧。”


    挽月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情急之下未做他想,继续演了下去:


    “我家小姐方才等您的时候,又拿出安姑娘回复您的那封退婚信来看,心中悲恸,抹眼泪的时候不慎被阵风吹走了信!


    她自小身子不好,我正去拿这斗篷想给她披上,就这么赶巧不在身边,结果眼看着她追信而去,就这么……把人跟丢了!”


    她急切地搓揉着手中斗篷,薄薄的布料上出了好多褶,“公子也来帮忙寻人吧,我真怕……”


    她扭头看向同样泛起褶皱的水面。


    路哲恭看了看挽月的脸,又低头看那斗篷,再跟着她看不远处的溪水,脑袋转得有点跟不上趟儿。


    他飞快抬眼扫视周围,心里打起鼓来。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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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鸿门宴啊?


    挽月见他眯着眼似乎没完全信,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几丈远外假装观景的赵煅身旁,用同样焦急的神情做出同样的请求。


    只是……她隔着半臂距离仰头看他,实在不像是陌生男女。


    赵煅压住乱了一刹的心神,沉默着往后退了半步,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挽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赵煅才如梦初醒似的,点着头板着脸说道:“是得快些找到人才行。”


    二人一齐望向那陆公子。


    见她急到都拉了旁人,路哲恭也就信了个□□成。


    他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往下游走去,边沿路喊着“白姑娘”,边期望答应暗中保护他的“表弟”速速露面。


    最着急的挽月跑在最前面,两个男人跟在后面,路哲恭渐渐有些纳闷,为何不多叫几个好心人一同寻找?


    而且、而且这个男子频频回头看他做什么,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路哲恭缩了步展,跑动的节奏也慢了下来,不多时便双手撑膝,停在原地喘气,上下两瓣因昨夜流连温柔乡而略肿的眼皮阖了阖:“等等……”


    话音未落,就听见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女子高声喊道:“我瞅见小姐了,你们快来!”


    路哲恭翻了个白眼,忽然感觉被人拽了一下,重心不稳,双腿倒腾着往前栽去:“哎!你干嘛!放手啊你……我跟你说话呢!”


    他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但也好歹是个男子,就这么被另一个男子轻松拖拽,还挣脱不了桎梏,脸面往哪儿摆!


    此时正值黄昏,天尽处的彩云流霞似银河自燃而倾下,却融不进墨一般暗沉的密林,一明一暗交界处的光晕如女子腮上的胭红。


    栖灵原山岙中空荡荡的,唯有一男子独坐石上垂钓,正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赵拓。


    他竖起耳朵听见侧后方传来沸腾的脚步声,不爽地回头喊道:“急急嚷嚷做什么啊?我的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说好的剧本里没有这句话,赵煅拽着路哲恭的动作一顿,不知该怎么接孪生弟弟的话,闷着脸向远处的少女投以求助的目光。


    挽月心中却暗觉赵拓演得妙,颇为赞许地扬扬眉,接上他的话:“这位大哥,你可看见我家小姐?跟我差不多身量,穿着杏色衣裙。”


    赵拓点头:“刚才是路过一人,比你们动静轻多了。”


    他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树丛,“好像跑进去了。”


    -


    古树树干粗壮,排列密集,扫一眼几乎不见缝隙。


    安棠就躲在三四层树海之后,瘦削的身段完美地藏于树干后,她双手轻扶在树皮上,悄悄探头往前看。


    她在地上撒了白珍珠,可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又不是夜明珠,不会看不见这线索吧?不然怎么这么慢,还没把人引进来。


    微风穿过树林,叶片簌簌相擦,四周悄然,听得人心里一阵发毛。


    安棠兜了件白斗篷,戴着青眼黑牙的傩面面具,乍看之下如鬼魅,打的就是把人吓个半死的主意。


    可她浑身上下严严实实,还是被蚊子咬了手背。


    安棠等得不耐烦了,转身背靠着树干蹲下休息,余光却见不远处的树后似有衣角一闪而过。


    她差点惊叫出声,硬掐着手背上的红疙瘩冷静下来。


    “有人吗?”


    无人应答。


    安棠确信自己没看错,她可能算盘没阿兄打得好,漂亮话没小妹说得妙,但耳清目明,铺子里有人手脚不干净,往往能被她逮到,眼神好得很。


    难道是被她的傩面吓到,不敢出声?


    安棠摘下面具,心跳得咚咚作响,弱着声问:“你别怕,我是人,你也是吗?”


    “……”


    树后屏气的男子被这话问得,唇角抽了抽。


    安棠没得到回应,心跳稍稍平息,如果真有人,听到她问话该出声,如果没有人……


    她是坚信世上没鬼的,一定是她看错了!


    她慢腾腾转过身去,把面具重新戴回去,盼望着挽月他们动作快些,忽然小腿腿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似的。


    安棠视线落在脚边,杂草还没长过脚踝,哪能扫到小腿,何况那个感觉像被石子打了一下。


    哒。


    又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安棠定睛一看,一颗石子滚在在鞋边。


    她瞬间毛骨悚然。


    “哇啊——”


    带着哭腔的惊叫乍起,鸟雀振翅高飞,音浪滚滚而去。


    顷刻间,人就跑没影了。


    陆宴浔这才自树后现了身形,轻轻“啧”了声,摇头叹口气。


    怎么又哭了,这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