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作品:《错撩高冷玉郎后

    安棠眼睁睁看着,那方方正正的马车后壁渐行渐远。


    “应该没被发现吧?”


    她小声自言自语,缩回身,倚靠在灰墙上,望着天边低矮的云朵,心绪有些茫然无措。


    那只黑狗吃了一个肉丸不过瘾,摇着尾巴在她腿上蹭来蹭去,想叫又不敢叫,吐着长舌滴答着口水。


    安棠蹲下来,按了按狗头,像那日对着书院阿黄说话一样,揪着它后颈:“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那人是许公子吗?”


    明明自己也看见了,却自欺欺人也欺狗。


    黑狗讨好地舔舐她手背,马儿吁着气,声响微弱。


    赵煅靠在另一侧车厢壁上,警惕地环视周遭;挽月也下了车,用肉丸将小姐从黑狗舌下拯救出来。


    “挽月,”安棠干脆蹲坐下来,双手环住膝盖,脑袋轻轻侧着搭在手上,“许公子他难道讨厌我吗?”


    挽月想问您才看出来吗,但嘴上依然婉言安慰道:“小姐也知道许公子那个性子,对谁都冷冰冰的,莫多想呀。”


    安棠将头转了个方向:


    “那他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做的衣裳?都两回了。”


    她站起来,脚尖踢了踢墙缝旁的碎石子,又踩在脚下碾了碾,胸口滚了口恶气:“不喜欢就直说嘛,他这个人怎么这样!”


    在客栈里穿的时候没什么指摘,回头又换掉做什么!还有院服也是,都要让她画图纸了,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这男人的心思简直九曲十八弯。


    挽月正不知如何接话,安棠却忽然自己想通了,双眸亮了亮:“这是不是说明他不想拂我面子?”


    挽月:“?”


    “这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嘛。”安棠拍了拍手上沾的墙灰,眼中闪烁着盎然斗志,“既如此,我偏要堂堂正正地拿下他,做出一件叫他挑不出错的衣袍来!”


    “或许京城男子喜欢的式样与广阳的不大一样?明日你陪我上街看看,再多去几家布庄挑挑料子……”


    安棠一边安排着让挽月记下,一边又探出身子观察不远处那宅门紧闭的院子。


    门前立着两尊颇小的石狮兽,围墙灰扑扑的,透着股破败落魄的凄凉,墙里探出的古树却生出新叶,添了一丝活气。


    许家竟然如此落败么?陆家也不帮衬帮衬,真是冷血薄情,如此家风,怨不得教出那样的儿郎。


    可许公子的衣着配饰瞧着都不菲,难不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安棠在原地想不明白,干脆轻着步子一溜小跑到了院墙外。


    她想偷瞧一眼里面,但身量差太多了,刚要叫赵煅来试试,一回头见那俩人还躲在对面的街角,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


    安棠:“……”


    求人不如求己好了。


    她猫着身子沿墙走,屏住呼吸,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角落的梧桐投下片片婆娑树影,生出几分诡异之感来。


    走到下一个拐角,她探头瞧了眼,却被骇了一下。


    在这边院墙的远处,竟然还有一对镇宅兽!


    她从未见过这么怪的格局,寻常来说一间宅院分正门偏门后门很正常,但谁家会在后门也立镇宅石兽,简直坏了风水。


    安棠没忍住好奇,向前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跟前时,紧闭的玄铁门忽然洞开了,发出陈旧又刺耳的响声,配上这黑瓦白墙,叫人不寒而栗。


    安棠知道自己该跑的,但不知为何,定了原地。


    门里忽然走出一位十分高大的男子,看上去比许公子还高,身长至少有九尺,皮肤颇黑,蓄着髭髯,黑红戎服下的四肢孔武有力,年纪大约三十上下。


    安棠被他压迫感十足的视线镇住了,眨了眨眼,撒谎道:“我迷路了,才行步至此。”


    男人深邃的目光锁着她看了几息,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


    安棠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不亚于看见活鸡,侧身贴上墙,腿却软得使唤不动。


    恰在此时,赵煅和挽月赶了上来,看见男人,也惊了惊。


    赵煅展臂挡在安棠身前:“小姐退后。”


    “怕什么,我长得很吓人吗?”男子止了笑,放松地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安棠又探头看了一眼,这人虽然长得不在她喜好上,但也无法否认——


    “不吓人,您也长得十分俊朗。”


    男人闻言又笑了声:“这个‘也’字如何解释?”


    他四指蜷起,拇指对着身后院墙,“是指陆家那小子?”


    安棠有些纳闷,脱口而问:“陆?这里不是住着许云许公子么?”


    男子浓眉微抬,微微挑起唇角:“哦,是我记错了。”


    男子看上去没有恶意,可赵煅一丝都不敢松懈,坚实的手臂横亘在安棠眼前,挡着她看人了。


    安棠把他的手拍走,上前走了两步,行了一万福礼。


    “敢问这位……”她又打量了眼,“壮士。”


    男人又被逗笑,说:“你跟着伯之……跟着小许叫我‘谢叔’就行。”


    安棠微微诧异:“您是他的叔父?”


    “不是亲的。”谢昼抬手做了个往里请的姿势,“要不要进来坐坐?”


    安棠往后退了一步,这点警戒心她还是有的。


    不过,“谢叔,您是不是不住在这里。”


    谢昼露出了“何出此言”的表情。


    “我看您院里的海棠树都枯死了。”安棠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枝桠,“您看起来非富即贵,出入府门连个仆役都没有,看着自然奇怪。”


    “你猜中了。”


    他是被夫人催着,来瞧瞧这里的老物件有没有被地动震落震毁的。


    这宅邸所处的方圆三里内,越来越冷清,十年前还有沿街叫卖的走卒,附近矮山上的那座庙香火烧得窜天。


    而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古寺废弃、街坊邻居搬离,成了京中少见的凄凉地。


    早已物是人非。


    谢昼眉间舒展,眸光没有定点地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聪慧之人该得赏。说吧,你特意‘迷路’至此,是想打听什么?”


    安棠摇摇头:“倒不是想打听,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说,你谢叔我最讨厌磨磨唧唧的人。”


    安棠指着尚未闭合的门扉:“您能把它租给我吗?”


    *


    暮色四合,四面寂静无声。


    能工巧匠所制的马车车身轻巧,车轮结实,行在路上声响小,厢体稳。


    陆宴浔一手支着额角,呼吸绵长,静静闭目养神。


    从左相之女虞韶宁的生辰会离开后,他回了陆府,晚膳间听到了一个消息,心神难安,便又回了修艺坊的宅子。


    这并非陆家的外宅,而是借了谢叔的宅子一用。


    自祖父与父亲相继去世后,陆家如日薄西山,从前交好的同僚,许多也站了别人的队伍。


    陆家家主、他的二叔陆敬廉时任礼部尚书,却也渐渐如履薄冰,生怕被小人集体弹劾,若是没有镇国大将军谢昼帮衬扶持,在朝中更是难过了。


    十六年前与羌人的那场大战,他的父亲死,时年十七的谢昼建功立业。


    后来,母亲看着父亲的遗物止不住思念,整日以泪洗面,却不忍将其下葬,或置于库房落灰,最后借了谢将军废置的宅院存放旧物。


    母亲只在每年父亲的忌日才来此待上一待,陆宴浔却习惯了一月来一两回。


    车马停下,陆宴浔叫小厮在外等候,只身进了院。


    望着自家公子在夜色下隐去身形,川柏靠在墙上打哈欠:“才吃上两口热乎菜,公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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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跑来一趟,他今儿跑了几个地方了?再着急,也不能什么都紧着休沐日这一天做吧?”


    杜仲说:“公子心结难解,多体谅体谅他吧。”


    -


    廊庑下,陆宴浔在门外来回踱步,却没有推门进入。


    这宅院本属谢昼,建得也是威风霸气,窗上的雕花还刻着狰狰兽纹,难怪听说谢叔的夫人白氏不喜欢。


    可如今,这尽显霸气的屋内,却安置这一文人墨客的像。


    陆宴浔对着门扉开了口:“爹爹,儿子无颜见您。”


    他方才在晚膳前,与小叔说了几句话。


    陆衍臣见了他,轻浮地笑着:“如何?我听见好大一声关门声嘞,是不是一举把安氏女对你的执念都粉碎了?”


    他又揉了揉鼻头,有些不好意思:“你那件衣袍,待我洗了再还你吧,染上了些……”


    他促狭一笑。


    陆宴浔当即皱了眉,硬声道:“小叔答应了我只与婶婶贴面做戏,怎做出……”


    话音未落,陆衍臣连忙打断:“谁说我是与她……你可千万别在你婶面前说漏嘴了!”


    陆宴浔这才知晓,原来小叔是与旁的女子做了那事。


    此刻他心如乱麻,难以启齿似的又踱了两回步,才长叹一口气:


    “您留下的《论君子》儿子已拜读百遍,日日以此为省。可今日我一时糊涂,急功近利,害了婶婶……”


    陆家人皆知陆衍臣之妻对他用情至深,本是桩琴瑟和鸣的姻缘,却被他毁了。


    “叫我如何补过是好。”


    陆宴浔转过身来,靠着门,喃喃自语:“难不成我真着了煞气?自那日遇到安氏女……”


    他顿了顿,“您若在天有灵,可否给儿子些指引?”


    咚——


    轰然如雷鸣的一声巨响。


    却并非在头顶的空中响起。


    陆宴浔还陷在自责与内疚中,眉头尚不得解,即使因讶异稍稍睁大了眼,长眉却依然皱着,一副冷肃的神情。


    “赵煅赵拓!你两个笨手笨脚的木头,把我的聚宝盆摔坏了,我要扣你们三个月月钱!”


    娇俏的、吵嚷的、熟悉的女声。


    陆宴浔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高墙。


    隔壁,不是谢叔的院子么?


    他目光如灼,似乎要将墙面盯出一个洞来。


    “小姐冤枉,没摔坏,这是本来就在这儿的碎石子,不是聚宝盆上磕下来的!何况这鼎怎么也得三个人抬……”


    “少废话!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我要是耳窍流血了可怎么办!”


    少女的音声如叽叽喳喳的麻雀飞过墙头,栖在了勾翘的檐角。


    陆宴浔抬步,极缓极轻地,走近,站定。


    墙的那边,安棠还在蛮横无理地跟手下斗嘴。


    墙的这边,陆宴浔垂眸注视着脚边,有一只蚂蚁正在月色下赶路。


    她竟然如此轻易地,瞬间击溃了他无人造访的结界。


    又一阵响动过后,陆宴浔听见她的声音在一墙之隔的近处响起。


    “你们说,许公子此刻也在跟我赏同一轮月亮吗?”


    “小姐,隔壁灯都没点,他还没回府呢。”


    “哪里的月不是月?只要他也抬头看了眼,就与我赏了同样的月。”


    安棠笑着敲了敲墙,“我倒是希望他此时就在墙后陪我赏月,但强求不了嘛,哪能事事如我意呢?难道他彻夜未归,我还要为此睡不着觉吗,万一他只是宿在书院了呢。”


    陆宴浔微怔,脑后抵着墙,阖上眼,自己都未察觉眉头已然舒展。


    可刚静了不久,她的音浪又源源不断传来:“况且我今日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呀,我这不是搬进这屋宅里,与他同邻了么!”


    陆宴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