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启枫在水槽边面壁，宁芙倚在干净厨房橱柜，细细瞧着冷脸洗盘子的男人。


    一米八五男模身高，□□经过经年累月锻炼肌肉清晰可见，藏在家居服中不显山不漏水，仿佛等待人扒光发现桃园。


    眼睛纤长，直挺鼻梁，下颌线清晰可见，组合在一起本该如高岭之花般冷冽的相貌，眼中仿佛透过所有学识审视人世的疏离，被金丝边眼镜散发的温和气质冲散。


    自从那顿米其林以来，每次见到的他嘴角始终噙着笑意，好像发生什么事情叫他莅临人间指导似的端庄。


    此刻闹别扭，整个人又像是蛮不讲理的小屁孩，再多揶揄几句就要哭给她看。


    一个男人，多种吃法，感觉赚了。


    被不怀好意的视线盯着，盛启枫没什么表情瞧她一眼，言辞正声：“看什么呢。”


    宁芙歪歪脑袋：“咖啡杯又没油，不用冲洗五次吧。”


    磨洋工被指出，盛启枫搓陶瓷杯的动作顿住。


    花纹委屈极了，恨不能开口说，让我进洗碗机看看会不会掉色。


    水流哗哗，冲不掉宁芙嘴角笑容。她站回地面，从身后将最硬的死鸭子环住。


    一回生，二回熟。


    宁芙熟练地托托胸肌，柔软脂肪仿佛能透过衣服渗出指缝般，她心满意足地画个圈，而后往下。米色家居服在她手中变为画布，指尖是笔也是裁缝刀，耐心细致勾勒出腹肌轮廓。


    男人一双手被餐具束缚，全然护不住整个身体的贞操，身体随着她慢条斯理的动作，逐渐变僵。


    宁芙复习人体美术知识，一心二用，嘴唇凑近男人耳边，刻意压低声线妖娆妩媚，吹耳边风。


    “那盛总说，我们这三天做什么？”


    盛启枫冷呵一声，完全不见被人玩弄的局促：“宁总贵人多忘事，你答应过我的待办，还没结束。”


    宁芙好容易想起来：“还有六项是不。”


    给他送衣服，帮他搭衣服，一起出席活动。


    为她下厨，一起露营，私人订制一件专属于他的东西。


    ……虽然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许下过承诺。


    宁芙很快算起来：从效率的角度看，过年期间没有需要交际的事情，搭衣服可以放在一起做，送衣服的需求可以跟私人订制合并，露营最好在夏天去野外……


    那么只剩下一件，当下就搞定的事情。


    “盛总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手不安分地在他左胸膛，慢条斯理钩个问号。


    不知声音还是动作，撅断盛启枫最后一根神经。


    他深吸口气，把遭受过无情冲洗的餐具囫囵塞进沥水篮，抽过两张厨房纸擦手，微凉的手指终于捉住捣乱分子，如同手铐般单手握住她的腕骨，转身把她推开半臂距离，表情略带严肃地开口。


    “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还是做点正经事吧。”


    宁芙眨眼：“比如？”


    盛启枫微微一笑。


    几分钟后，她站在对门客厅，被塞了满手红包。


    其实，宁芙有些不好意思再面对启珍：打第一次见面起，宁芙就装作是盛启枫女朋友，直到除夕前的拜访都没说真相。


    盛启枫跟她同时回到北京，怎么会知道啄米鸟来了多久。只要不傻，怎么都会得出结论：当然是常住北京又热爱生活的启珍盛立德夫妇告诉他的。


    但饱经风霜的两位老人家，还是接受她先上车后补票的偷渡。


    大年初一拜年，她拿到手中的两个红包，单个厚度堪比拳头，盛启枫的薄得好像只是封了个口，连空气都懒得填充。


    如此厚此薄彼，盛启枫嘴唇抿成一条线，极轻地叫了声妈。


    视线余光瞧见他溢于言表的委屈，宁芙心底笑疯了，面上还是端着。


    启珍仿佛没听到似的，把红包强硬塞到宁芙手中：“压岁钱。”


    宁芙忙推辞：“小孩子才要压岁钱，我都自己开公司了！”


    她几分钟前还在展望上市敲钟，挤掉LVMH集团创始人，成为世界首富。


    盛立德不忘帮腔：“是压祟钱，祝你龙年小人都走光光，万事大吉。”


    启珍强硬把红包塞给宁芙，哄孩子似的开口：“家里有钱，你大老远跑来北京玩，拿去零花。”


    宁芙无法，只能拿住：“谢谢。”


    启珍这才笑吟吟说起吉祥话：“祝我们芙芙龙年快乐，身体健康，发财暴富！”


    启珍似乎看过她微博，把粉丝口癖学过来，有种既亲近又僭越的汗颜。


    宁芙还是笑着应：“我也祝您身体健康，事业顺利，桃李满天下。”


    盛立德一旁吐槽：“桃李已经全国都是了，你就瞧初三之后，家门口要来的客人有几拨吧……可不能再多了。”


    语气骄傲半抱怨半，让人无法判别是不是用了欲扬先抑的修辞手法。


    启珍闲闲瞅自家老头一眼：“我人缘好，你就羡慕吧。”


    盛立德一摊手：“文学是教育人精神富足，我的学生不来找我，说明他们已经是独立的人了。这是为师的成就感啊。”


    启珍听得就不乐意了：“感情你在质疑我的教学水平啊。”


    嘱咐儿子带宁芙坐，夫妻俩进了厨房。背对彼此，一个擀饺子皮，一个和面，你一嘴我一嘴地辩论，“学生拜访老师的行为，是证明老师魅力大到让人难以忘怀，还是老师教学不精让学生无法从课堂上学到全部知识，还得毕业之后回炉重造”……


    宛若忘了客厅还有儿子儿媳这回事，声音一度超过电视机吵吵闹闹的春晚回放。


    能引经据典，能说出彼此相伴数十年的小事，无论好坏，都证明他们生命真切地融合在一起，无论是人生的顺风逆风，都相携一生。


    听得宁芙有些羡慕。


    记忆下意识倒带，去年跟黎安一起过，前年跟差点成为未婚夫的男人过，再往前……


    只剩下父亲模糊不清的脸。


    耳边男人轻声叹气，宁芙回神，瞧见盛启枫指节分明的手捏过信封每一寸，试图摸出一张金箔，但未遂，嘴角耷拉下来。


    宁芙就把刚收到的红包塞给他：“喏。”


    盛启枫一秒婉拒：“我不配。”


    满脸写着，我有小脾气，我要闹了:(


    宁芙怎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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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把眼前孩子气的家伙，跟初相见八面玲珑的男人联系起来。


    就像红烧牛肉面包装备注，广告宣传不代表实物。


    于是压着笑意开口：“不是给你，是叫你保管夫妻共同财产。”


    男人瞥她一眼，依然冷静：“有东西能证明是夫妻关系存在吗？”


    宁芙瞄一眼厨房，趁二老不注意的当，悄悄亲一口他唇角。


    盛启枫勉为其难收下红包，一手撑在沙发边看着无聊电视节目，嘴角悄悄上扬。


    呵，男人。


    在父母家吃过午饭，盛启枫找午休借口带她回家。打开电视机放白噪音，他继续看《造物攻略》，宁芙惯性打开社交软件，巡视有没有需要做的工作。


    春节到底是合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她的账号、公司账号一切正常，有人接网购平台折扣下的订单在增加，首页推送的信息流都是祝福，预示着一切欣欣向荣。


    转回微信，看到拥有提醒特权的好友回复。


    许挽星：【我在泰国度假呀！还有我的新男友！】


    附上二人合影，男方赫然是她几天前心心念念的游泳运动员。年轻帅气，身材一级棒。


    宁芙：【这么快就泡到手了？】


    许挽星：【花开堪折直须折呀，我的芙芙宝贝。】


    宁芙望向身旁专注看小说的男人。


    对服装设计而言，人体美术是必修课。学会美学比例，才能知道如何用最佳剪裁修饰体型，扬长避短。


    视线从发梢移到唇角，指尖勾勒到腰腹。


    完美比例是行走的衣架子，软糯可靠的肌肉让基础款都蓬荜生光。


    可以说盛启枫，要什么有什么。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许挽星挑男人优先身材和年龄，所以在头脑方面放宽限制。


    可是盛启枫甚至有脑子！


    如果头脑和美貌能充分遗传给孩子们，她该多溺爱他们啊。


    可惜现在怀孕生龙宝宝的话，就没有特别合适的星座了。


    宁芙盯着男人，思绪漫无目的漂浮。


    盛启枫把书放下，从口袋里掏出她分给他的红包，摆在茶几上。


    宁芙眼皮微挑，鼻子发出一声疑问，盛启枫又掏出手机，报上一串数字：“283674。”


    没见过的操作。


    宁芙眨眨眼：“什么？”


    “我的活期银行余额，大头在定存，还有股票投资和外汇，如果你想知道我的全部身家，我现在就加个总数出来。”


    怎么就自报家底了。


    宁芙何其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


    盛启枫嘴角微挑：“有话就说，你这样我看不进去书。”


    “怎么，不给我看，要给谁看。”


    “你的眼神跟直接上手有区别么。”


    “那我可以上手吗盛总？”


    问得男人自卫似的双手抱臂：“天都没黑呢。”


    宁芙顺水推舟：“那我晚上下面给你吃？”


    “……”


    盛启枫望着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大脑宕机之际，耳朵彻底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