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妙

作品:《帝王夺娇

    皇帝吩咐福安时,吉祥就跟在福安后头,自然清楚该如何回答。他的笑意终于有两分尴尬,按照皇上的命令,一字不漏回答了出来。


    吉祥很是疑惑:所以皇上这将人叫进来又不见面,到底是为哪般,又有何必要?


    覃窈却是明白了:“政务繁忙”是不见的意思罢?即便这人咬她一口,依旧……不打算露面。


    她再度看向铜镜,盯着镜中人唇上的那一点伤痕,觉得它好似一个清晰的提醒,提醒着她,他还未曾消气,依旧记恨着她。


    这样也好。真见面了,她也不知如何解释,那次的不辞而别,和消失的那几年。


    覃窈默默在榻边坐下,安静地吃完了一顿。


    吉祥也不知为何,秦姑娘分明面色平静,但他硬是看出了两分低落,迟疑着劝慰道,“皇上虽忙……但若是姑娘坚持求见的话,他……应当会见的。”


    皇帝命令在前,再多的,他也不敢说了。


    “不必了,”覃窈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皇上既忙,便还是不要打扰。这样,已经很好了。”


    的确已经很好了,阿禾收到了她的礼物与弥补、谢意。其他的不好再提,也不必再提。


    她又补充,“劳烦公公替我多谢陛下,能享御膳,是臣女大幸。”


    吉祥看着她的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


    覃窈在那道汉白玉门前同红绣会和,才知她一刻未离地等了许久,连午膳也未曾用。


    她忙要带红绣回家,红绣更担忧她,拉着她的手,“姑娘,你嘴上的伤?”


    覃窈早就想好回答,笑了笑,“不小心磕到的。”


    红绣仍不放心,“老爷说皇上要单独问责姑娘,奴婢见姑娘久久不归,还以为您被扣下了……”


    见她满面焦急,覃窈安抚地拍拍她手背,柔和笑道,“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没什么事。皇上……很仁慈,太极殿的宫人也十分友好。”


    因为关心,红绣一直盯着覃窈,注意到她提起皇帝,神情和语气,都有不自然地停顿。


    姑娘的表情不似作假,所以确实无事……红绣心头忧虑渐渐退去,狐疑漫了上来——


    姑娘这是,板上钉钉地,和皇上熟识了罢?


    红绣的目光,落在覃窈唇上伤口。下唇被咬到还算常见……这是哪种磕碰,能伤到上唇?


    察觉她的视线,覃窈不欲红绣再看,眨眨眼,往前几步,率先向宫门行去。


    太极殿书房内,风雨欲来,气氛压抑。


    年轻的皇帝面色深沉如墨,俊美眉宇深拧,“走了?”


    带着他意义非凡的玉牌、鱼饵,就这样走了?她又不笨,难道不懂他赠送玉牌意味着什么?


    因太过不可理解,容凛问出了声,“她没发现,她脖子上多了一方玉牌?”


    吉祥本弯腰站在一边,闻言头俯得更低,小心答道,“应当是发现了……奴才见到姑娘时,她正握着玉牌发呆……”


    福安站在一旁,心里微微吃惊:这说的,不会是那块先太子妃送给陛下的、多年一直贴身佩戴的玉牌罢?


    如此重要的物件……难怪陛下生气。


    容凛果然快气笑了:发现了玉牌,也明白其中的端倪,却还是走了?!


    “砰”的一声,安静的大殿中,皇帝忽然用力将右掌拍在了桌面,吓得吉祥立即跪了下去。


    随即其他宫人亦跟着纷纷跪下,并请皇帝息怒。


    皇帝并未大发雷霆,只冷笑了一声,“拿着朕的家传之物,她走不了。”


    也不知是气话,还是当真如此笃定。一时没人敢应声。


    “都起来罢。”半晌,皇帝终于冷静了些,冷冷拿起朱笔,重新投入到政务中。


    福安起身,示意了一眼吉祥,让吉祥给皇帝端杯温茶。


    容凛喝了一口,神情终于恢复如常,吩咐道,“派人去秦府,便说……念在覃姑娘真心悔过,将抄写减免五十遍,不限时间。”


    福安正要领旨,又听他语气霸道了两分,“还有,告诉她,祈福一百日的事,绝不可忘。”


    便当,再给她一个机会。再抓不住,他就……拿金链子将她锁在太极殿的龙床上!


    覃窈的马车走到半路,便遇着宫里的马车追来。吉祥从车上迈下,恭谨向覃窈行礼,一字不差地说了皇帝的交代。


    想到阿禾虽记恨,却仍是宽容了她,覃窈朝吉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多谢公公告知,也……多谢皇上。”


    主仆二人回到秦府,秦仪已心神不宁地,在正堂等候多时。周氏陪伴在一侧。


    见覃窈进来,秦仪不待开口,先瞪了她一眼。


    覃窈多时未归,本就蹊跷,等秦仪看到她唇上的伤痕时,顿时更加震惊,皱眉脱口而出,“你总不会,在太极殿同人打架了罢?”


    “没有,”覃窈心中有事,不欲和他多说,冷淡地将他最为关心之事告知他,“皇上将抄写减到五十遍,不限时间。”


    “这便好,这便好。”秦仪大松一口气,松懈之后有精力抱怨覃窈了,教训道,“你怎么和为父说话的,见到为父也不行礼?”


    “女儿抄写去了,告退。”覃窈不想争辩,敷衍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身后是秦仪的骂声,“你瞧瞧这不孝的模样!怎么就在乡下养出这一身的臭毛病?还能嫁什么人家!丢我的脸!”


    而后是周氏安慰,“老爷消消气,瑶瑶这是……还不适应府中环境,过些时日便好了。”


    她越劝秦仪越气,“你就惯着她,越惯越不像样!赶紧找户人家把她嫁了,破落户也好、填房也好,赶紧嫁出去,省得耽误家中弟妹,再惹来什么祸患!”


    周氏心中快乐开了花,面上仍是善解人意,“好好好,妾身省得了,明日便去城外问问,老爷消消气,啊,别气坏了身子……”


    红绣在一旁看得心中不忿,不明白分明是亲父女,老爷为何总不愿意为姑娘花费耐心与关爱。但她终究是个婢女,不敢多说,只匆匆追上覃窈。


    覃窈不知红绣心中所想,更不将那些指责听在耳中,回到栖霞阁,令红绣自去用膳,自己则寻了一瓶药膏,坐在晚樱树下涂抹唇上伤口。


    她想早些将它消除,免得惹人议论,或者秦琅归家后担心。


    第二日,覃窈去了古珍斋。罚抄一事解决,覃窈便有了时间继续卖字。这次她多拿了几幅卷轴,想尽快挣些银钱,这样若是哪天想要离开秦府,也有底气。


    又过了两日,韩静上门探望,覃窈将人请入房中,又令雨燕给她看茶。


    “听说陛下减轻了对姐姐的处罚,可是当真?”韩静飒爽地在罗汉榻上盘腿而坐,关切问道。


    知道韩静性子包容,交游广阔,能如此迅速地得知消息也不奇怪,覃窈莞尔,“是免除了五十遍,时间也不加限制,我轻松多了。”


    “如此便好。”韩静十分替覃窈高兴,忍不住笑。


    二人说了会儿闲话,韩静认真问道,“姐姐当真不能与我说说醉酒那日的真相?”


    这些时日韩静想过许多次那日的蹊跷,也记起来,曾经兄长说过,当初还是皇长孙的陛下,流落民间时去的是西南。蜀州也在西南。


    而被覃姐姐“认错”的“阿禾”,也是覃窈蜀州相识的同伴……


    兴许,事情有什么内情。韩静推测着。


    她并非太过好奇,而是下意识觉得,若能更加了解覃姐姐,日后出现事情,便也更方便帮她。


    覃窈无奈,又歉疚地摇头,“没什么真相。”


    韩静便尊重了覃窈的说法,主动转开话题,“秦大人与夫人可还催你嫁人?”


    覃窈想起那日听到的“破落户”“填房”,轻轻一笑,“我若不想嫁,她们逼迫不了我。”


    “可这终归麻烦。”韩静也见过某些手帕交家里的龌龊,手里的茶水也忘了喝,拧眉替覃窈着想起来。


    片刻后她眼神一动,试探地与覃窈道,“覃姐姐,若是嫁人,我想到一个人选。你——觉得我兄长如何?”


    “你兄长?”覃窈诧异,她还没见过韩静的兄长。


    “对。”韩静低头思量地说着,“我家人丁简单,父亲未曾纳妾,只我母亲一个妻子,生下我们兄妹四人,日常相处和睦,没什么纷争,下人也都安分。至于我的兄长,今年二十二,除了性子闷些,过于专注公务了些,没什么不好。”


    而覃姐姐性情稳重又不失开朗,恰好与她兄长互补,聪慧,能掌家,嫁进将军府不会受苦,将军府也护得住她。韩静觉得这桩姻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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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的顾忌是,若覃姐姐当真与陛下有什么“真相”,那便尴尬了。


    覃窈哭笑不得,“我还不认识你的兄长。”怎么韩静就已想了这许多。


    “就那日,兄长也在的。”韩静说着,想起来,“哦,当时姐姐醉了,不记得兄长。”


    覃窈眨眨眼,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一旁做着女红的红绣,“就是那日你说的韩统领?”


    红绣刺绣的手早停了下来,神情微妙,只觉得韩静这个主意当真大胆。她干涩地应了一声是。


    覃窈顿时觉得自己嗓子跟着艰涩起来。她记得秦琅与她说过,禁卫军的将军才会被称做“统领”,而城中十支禁卫军……


    覃窈看向韩静,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你兄长……领的哪一支禁卫?”


    韩静看看红绣,又看看覃窈,隐隐预感,自己顾忌的事只怕要成真,“……金吾卫。”


    金吾卫,天子的亲卫。而金吾卫的统领,更是天子的贴身护卫。


    无论是她和男子相看之事,通过贴身护卫传到阿禾耳中,还是被阿禾知道,她和他的贴身护卫相看,哪一样覃窈都觉得,被咬十口都是轻的,阿禾只怕当真会把她裁成碎片。


    她是想嫁人,可是从没想过,要惊动与她恩怨颇深的那人。


    覃窈绷住神情,喝了一口茶水,唇角扯出一抹笑,“妹妹勿怪,只是我……不喜性子闷的……”


    韩静蹙眉看着覃窈,倒不是觉得她冒犯,而是注意到了她的不甚自然。


    覃姐姐一定十分紧张,紧张到说出的话,都有违她善良体贴的本性了。


    韩静思虑片刻,得出结论:自己刚才觉得不错的,其实是个馊主意。


    正想着,又听覃窈问,“上次……因钟三郎醉酒的事,你还未与你兄长说罢?”


    韩静抬头,看见覃窈妩媚凤目深处,隐约藏着期待。她张了张嘴,察觉自己兴许办砸了事情,故而有些支吾,“……抱歉,已说了……”


    又急忙解释,“只因兄长问到我如何与你相识、为何与你一起饮酒,我才顺嘴说了……”


    覃窈没怪罪她,只是绞了下手指,心虚地眼神闪烁,片刻后她侥幸想到:既然韩家兄长性子闷,当不会与阿禾说到这些事情。


    对呀,他们不过是君臣,平日只一些公事来往,哪里会说到这些。


    一定是这样。覃窈将自己说服了,朝韩静露出一抹笑容,“无事,说了便说了……”


    韩静却觉得,那笑比哭还难看。


    偏生覃窈还得艰难地强调,“只是,后来关于……李监丞的事,还请不要再讲。”


    韩静立即满口答应。


    二人各自心中有事,再没有闲聊的心思,韩静告辞,覃窈将她送到栖霞阁门口,又命雪莺送行。


    韩静的身影从眼前消失,覃窈立即拉住了红绣衣袖,顾不得自己已露馅许多,询问道,“韩统领……与皇上的关系可亲近?”


    她心中也有猜测,若是不亲近,也不敢放在身前护卫。但她仍是抱了一丝期盼相问。


    红绣大约明白覃窈在担心什么,艰难回答,“韩统领……和陛下自幼相识,是陛下的伴读、朋友。”


    覃窈不说话了,转身回房,躺到床上,将自己的脸紧紧埋进了罗钦中,直到感觉滞闷。


    片刻后她长出一口气,安慰自己:即便韩家兄长是阿禾的朋友,也未必知道自己与阿禾的关系。他也不是多话的人。


    她该努力挣银子,寻个志同道合的如意郎君,而不是继续让阿禾,影响她的心绪。


    想清楚这一点,覃窈起身,让红绣给她研墨,专心写卷轴。写到一半,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忘了问,那只木鸭子的踪迹。


    因为过于勤奋,及至端午节,覃窈又挣回了将近一百两银子。


    而周氏那边也未闲着。她和赵氏各自“用心”给覃窈寻了人家,虽然不成,但已“仁至义尽”。如今秦仪发了话,周氏便放心使自己的小心思了。


    这一日,趁秦琅已离开,周氏派李嬷嬷来栖霞阁请人。


    “大姑娘,夫人有要事请您过去一趟。”李嬷嬷满面殷勤,特意行了一礼。


    上次她给覃窈行礼,覃窈遭遇了发酒疯的钟三郎。此刻覃窈怎么看李嬷嬷,都觉得她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