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山高路远


    出使的车队缓缓驶离了临安，十里之外的长亭处，两辆看不出标志的马车出现在不远的山坡上，马车上遮掩的车窗露出一丝缝隙，足以将整个使臣队伍都放在眼底。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沈浪同样掀起车帘忘了过去，看着那熟悉的马车，沈浪不由得心底一暖。


    赵婉肜咬着嘴唇，没有了往日的坚强之色，面色有些苍白，攥着帘布的手指也因用力过度而失去了血色。


    “菩萨保佑沈郎君一切顺利，平平安安！”赵婉肜喃喃自语，目光里掩饰不住担忧。


    仿佛是感受大了了赵婉肜的祝福，沈浪在马车内悄悄的攥住了一枚护符，那是赵婉肜替他求来的护身符，护身符冰凉凉的，但沈浪的心却暖暖的，很舒适…


    而另一辆马车内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沈浪车队消失不见才蓦然启动，直奔大内而去，不一会的功夫，齐富就从马车上走下来，传过偏殿来到赵扩身前。


    “驸马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赵扩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知道了！”说完这些，赵扩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久久不动…


    这一次出使，沈浪没有固执的选择骑马，而是和管束一起坐在马车之内。


    不是他贪图享乐，而是那些驽马看起来太过削瘦，毛发也十分凌乱，也不知道管束在哪里凑出来这么多劣质马匹！


    特别是徐子才的人骑上去之后，身材壮硕的他们与驽马极为不协调，非但看不出英姿，反而充满了狼狈之意！


    一想到那些神照营出来的将士那铁青的脸庞，沈浪就有一种忍不住要大笑的感觉。


    管束是个聪明人，从不会用话语探寻沈浪此行的真正目的，而是一路上给沈浪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浪总感觉管束在交代后事…


    沈浪想要劝慰他，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沈浪也是心里没底，这让他有些黯然，也多了几分抑郁之气。


    随着距离临安越来越远，景色也愈发苍凉起来，而这也是沈浪第一次看到宋朝人民的真实生活状态。


    这还是沈浪第一次看到长江天险，好在此时的长江并没有露出它峥嵘的一面，温顺的它哺育了沿河两岸的数万居民，那种生机勃勃的场景深深的印刻在沈浪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忘怀。


    过了长江直奔西面而去，随着逐渐远离长江，空气也愈发干燥起来，等车队来到舒州地界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车队缓缓停下来，看着前方一排排面容枯槁，精神萎靡的队伍，沈浪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这么多灾民！”


    管束显然对这些灾民有所了解：“他们都是这一次舒州的灾民，看来舒州的真实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看着那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影，沈浪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动一下，特别是夹杂在队伍中的那些小孩子，眼里的目光让人充满了同情！


    车队因为灾民而停滞下来，同样的，灾民也在打量着他们，对于灾民来说，他们评判事物的标准已然有了变化，那就是能吃还是不能吃！


    好在心中仍有畏惧感存留，特别是神照营的那群士兵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们保持了足够的克制。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这种压力，管束面色几遍，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中权，我们还是离开吧，关于舒州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的！”


    “可这些灾民怎么办！”沈浪没由来的感觉到火起，对着管束怒吼一声。


    随后他发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对管束拱了拱手：“管大人，抱歉！”


    管束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中权你急火攻心，心忧百姓，我又怎么会见怪？只是这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掺和的，况且任何事都有轻重缓急，切莫误了大事！”


    管束的话里大含深意，显然对此次前往西夏的事情知道的远比表面多，也不怪他的话语间充满了悲壮之感。


    听到管束的警示之言，沈浪也不由得苦笑一下，的确，自己凭什么管？又有什么能力管？要知道处理灾情是有着具体流程的，他贸然插手反而会好心办坏事！


    “把粮食分出来一些吧！”让沈浪视而不见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即深吸一口气吩咐一声。


    徐子才听到沈浪的命令后立马点了点头，一挥手就有四个壮硕的士兵提下来一袋粮食放在路边。


    而这群灾民在看到这个动作后，呼吸都急促起来。熟知人性的沈浪不难看出，接下来必然是一番激烈的争抢，这让他蓦然一惊，后知后觉的吩咐道：“所有人听着，这些事物都是给予妇孺，但凡有人争夺，杀无赦！”


    沈浪的这个命令并没有起到震慑作用，等送你米的士兵后退之后，一大群人骤然向着粮食扑过去，而且声势极为惊人，甚至于那些神照营的士兵都忘了沈浪的吩咐！


    “哼！”沈浪的眼睛习惯性的眯了起来。


    徐子才一看到他的表情，心理顿时一沉，一把夺过身边侍卫的弩弓，张手就射了出去，弩箭精准的扎在了跑在最前方的那个汉子身上。


    或许是由于惯性的原因，胸口中箭的他依旧向前冲了一段距离才缓缓卧倒在地面上。


    而跟在徐子才身边的神照营士兵也开始纷纷射出弩箭，不过这一次他们以震慑为主，没有再度伤人。


    不过神照营的出手着实吓到了这些人，纷纷向后退去。


    “徐统领果然带了一批好兵！”沈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而越是这种平淡，反而让徐子才心中一沉。


    管束还是第一次看到杀伐果断的沈浪，再看沈浪的眼神就变了许多，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下面人畏惧恐慌的眼神，沈浪同样心情沉重，而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队士兵赶了过来，带头的是一个灰头土脸的胖子，看样子是一路奔跑过来，肥硕的脸上看起来很是油腻：“都别动手！都别动手啊！后退！你们赶快后退，冲击官兵，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这胖子一进来就大呼小叫，随后才转过身向沈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