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娇蛮摘月亮

    梨园门外,车马喧嚣。


    易知舟只知道这地方可以听戏,却万万没料到会如此热闹。


    来看戏的车马将宽阔的街道堵的水泄不通,行人被迫在大大小小的马车之间穿梭往来,人声混合着沿街小贩的叫卖声,场面分外热闹,他索性翻身下马,将马儿牵至不远处的镖局马槽内。


    待他安顿好马匹,转身再向梨园的方向走去时,一驾华碧紫绸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马车被人流堵住了去路,只能停在街尾处。车厢两侧纱幔低垂,遮得严严实实,这样寻常的马车在都城内司空见惯,但车旁跟着的两位素服侍女却非同寻常。


    拜过目不忘的眼力所赐,他轻而易举就辨认出这两位正是九公主的贴身宫娥。


    易知舟不动声色地隐入人流,心中却有几分不解,宫里有专门的戏台子,为何还要特意出来?


    都城这几年的治安很好,尤其是这种热闹的地界都会有金吾卫增加巡逻,他下意识回头,隐隐瞧见街角身穿铠甲手握兵器的士兵,这才阔步入了梨园的正门,熙攘的人声伴着戏台上高亢的曲调,令他瞬间蹙眉。


    这地方,太喧闹。


    ''''临渊!''''身着苍青色圆领长袍的闫松鹤早早等在了台阶上,一见面就笑盈盈地迎上来。


    ''''你何时喜欢听戏了?''''故友相见,易知舟难得露出明亮的笑容,清隽的脸庞竟曾添了几分少年意。


    闫松鹤引着他往垂花门后面的小戏园走去:''''我终日在深山老林里晃悠,好不容易回到都城了,自然要来这最热闹的地界过过瘾啊!''''


    大戏台人头攒动、熙攘拥挤;小戏园子里却曲径幽幽,二人在其中一间雅亭内落座,一臂宽的黄松木茶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


    易知舟阔袖一摆,坐姿挺拔如钟:''''松鹤,府上一切可好?若是缺人短物了,尽管同我开口。''''


    对面的闫松鹤一边斟茶一边点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同你客气的。''''


    二人年幼便相识,闫家世代行医,他的叔父曾经在陇西易将军手下作过十几年军医,闫松鹤比易知舟虚长了几岁,常年追随族中长辈在外云游行医,这么多年虽然天南海北居无定所,但二人始终保持着书信往来。


    易知舟扫了一眼对面的戏台,曲子还未开演。


    闫松鹤:''''柔嘉的旧疾如何?可有按照我开的方子按时服药?''''


    提起这件事易知舟不禁颔首致谢:''''多亏了你的方子,她坚持调理,如今好多了。''''


    半年前他从陇西回来时,瞧见家中的寡母与弱妹,一向骄傲的心气儿瞬间就颓靡了,回想自己多年来只顾着练兵驯马,却忽略了母亲与妹妹,易知舟的眼中显出几分愧疚。


    闫松鹤知道他的心思,开口安慰:''''罢了,如今你人都回来了,往后自然有大把时间关爱她们,待你成婚生子,府中人丁兴旺了,日子岂不更加舒心。''''


    易知舟轻笑一下,不予置评。


    ''''婚事定下了吗?''''闫松鹤问了一半,还想再开口时,只听戏台上弦月轻拨。


    易知舟也应声转头,只是他的目光与人不同,施施然投向了月洞门那边。


    在花树的掩映下,隐约可见头戴兜帽的妙玲女子悄然入了不远处的另一座雅亭。


    易知舟不自觉轻笑一声,还好赶上了。


    *


    雅亭内的元静姝斜靠在贵妃椅上,冲取下兜帽的妹妹开口:''''先坐下喝杯茶吧。''''


    元季瑶今日得了恩典可以出宫,刻意打扮了一番,低调的鹅黄色绸衫,配上雪白的齐胸襦裙,胸前的五彩丝弢上嵌着一颗圆润的东珠,发间斜插着一对灵动的蝴蝶八宝簪,淡扫蛾眉,素雅洁净。


    打眼一瞧,只觉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女儿。


    她环顾四周,带着几分惊魂甫定:''''长姐,此处······''''


    元静姝扬起下巴,她早已习惯了梨园外那种热闹喧哗的场面,只是难为了鲜少出宫的九妹妹,看样子没少折腾。


    元静姝安慰她:''''你尽管放心听戏,此处僻静又安全。''''


    青柑和松萝扶着九公主小心落座,这戏园子虽小,但布置精巧,奢华程度远超未央宫的陈年老戏台。


    ''''听说前几日,你开罪了刘荷?''''元静姝饶有兴趣的追问起来,她称病缺席了春日宴,不曾想却错过了热闹。


    只见九公主抿抿唇,有意说明缘由:''''长姐,我确实得罪了她,但事出有因,我绝非无理取闹······''''


    见妹妹面上有几分怯懦之态,元静姝当即坐起身来,姿态骄矜道:''''怕什么,你是公主她是郡主,就算你无理取闹,她也得受着!''''


    姐妹俩对视一眼,元季瑶还以为长姐会像母妃一样严肃批评自己,万万没想到她竟如此维护自己!元季瑶只觉得心里一甜,憨态可掬地笑出了声:''''长姐,其实我也没想到柿子落在身上,竟会那般狼狈······''''


    元静姝试想看一下那场面,轻笑道:''''刘荷也是个娇气包,当众出了丑,必然怀恨在心,日后你可要多留个心眼。''''


    元季瑶点点头想当然道:''''大不了她出嫁之时,我送份大礼弥补弥补!''''


    元静姝被妹妹的话逗笑了,忍不住细细打量她几眼。洛贵妃是名冠京城的大美人,九儿遗传了母亲的美貌,三庭五眼标志动人,只是年岁尚轻,稚气未脱,难免更显天真。


    元季瑶的目光却落在对面的小戏台上,不由得露出几分雀跃之情:''''阿姐,这就开始啦!''''


    今日名为出宫探望生病的长姐,实际上是长公主请妹妹听戏。


    对面的戏台上响起了轻快的曲调,今日的曲目讲得是仙界的一株灵草下凡,遇上了人间英俊的少年郎君,二人一见倾心,突破禁忌相爱相知,但人与仙终究殊途,相爱容易相守难,最终男子以身殉情,成就了灵草仙子。


    唱腔灵动,扮相精致,听得元季瑶十分入迷。


    这些唱词比起宫里的陈词滥调实在是有趣儿多了,尤其是灵草仙子与少年郎一吻定情那幕,扮作灵草仙子的沈南辞与另一位名伶相拥而吻,看得元季瑶瞠目结舌,脸红心跳。


    这,这,这也太,刺激了。


    少女两颊绯红、长睫噗簌,不敢再直视小戏台上香艳的场面,连带着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娥也羞得目光躲闪。


    一曲毕,元季瑶纹丝不动,连鼓掌都不敢,心中暗道:怨不得长姐总嫌宫里的戏无趣呢,原来她在宫外看得都是这样的呀!


    元静姝不禁取笑对面的主仆三人:''''真是将熊熊一窝。''''


    她考虑到九妹年幼,特意让沈南辞写得含蓄些,若是按照她素日听曲儿的程度,只怕小九儿得羞愤离席!


    长公主今日不仅请妹妹听戏文,还从七星楼找来厨子置办了一桌拿手好菜。


    ''''既来了,就尝尝看,保准和宫里的味道不一样!''''


    元静姝自斟自饮,全然不顾九妹妹赞叹的目光。


    元季瑶看着眼前稀奇的菜色,矜持地品尝了起来,宫里的山珍海味吃多了,确实会腻。随着一道道佳肴入肚,少女明媚的脸上笑意更深。


    ''''怨不得姐姐不爱去宫里,原来宫外的日子这般得意!''''


    元季瑶吃到一半,才想起来打赏,身旁的青柑连忙从袖筒里取出银元宝,往戏台方向走去。


    元静姝抿了一口梅花酿:''''你也不必羡慕我,等你嫁人了,出宫开府,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说到这件事,元季瑶脸上方才褪下的潮红又悄悄爬了回来,她只能佯装淡定,目光追随着青柑而去,她捧着元宝靠近小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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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台边缘有一木质雕花托盘,那是专程用来盛放赏银的。


    青柑走过去,将五个白晃晃的大元宝搁在盘中。


    花木小径旁,一道漫不经心的目光浅浅扫过。


    雅亭内的元静姝执着追问:''''父皇和贵妃娘娘替你相中哪家公子了?''''


    戏台上唱词婉转曲调悠悠,元季瑶唯恐被人听见耻笑了去,急忙摆摆手:''''长姐~~''''


    元静姝索性屏退左右,好整以暇地望着妹妹这张精致又青涩的脸:''''男婚女嫁,礼之自然,没什么好害羞的。''''


    元季瑶抿了抿唇,原本还可口佳肴,瞬间失去了吸引力,她出生时,父皇已经年迈了,人人都说她是老来得女,恩宠正浓,可是,正是因为自己与众多兄长姐妹年龄差距过大,这么多年,她们都当自己是懵懂无知的小孩。


    太子殿下身为兄长就更不必说了,他公务繁忙,即使有空关怀,大多也都是说教,比她父皇还像爹。


    八皇子元崇烨虽是她的亲哥哥,可去年就被父皇派到滇南监察盐铁一案,久久未归。


    五姐、六姐都远嫁都城之外,其余皇兄就不必说了。


    所以她长在深宫,表面看起来荣宠无边,实际上却难免孤单。


    ''''长姐,成婚嫁人真的有那么好吗?''''元季瑶话一出口又后悔了,不该这么问长姐,毕竟她······


    元静姝却不在意,嗤笑一声:''''天下男人都一个样,张三也好李四也罢,最终都是索然无趣。''''


    元季瑶懵懂的望着长姐,心想她的婚姻坎坷,所以难免心灰意冷,自己实在是失言了,真是罪该万死,可她还没来得及致歉,却被长公主接下来的话震惊了。


    ''''好在咱们是天子之女,成婚之后依旧可以有幕僚做伴,你别怕,大不了另立别苑,想养几个都成······''''


    身后的青柑闻言,大惊失色,长公主这是做甚,九公主还小呢,怎么能同她说这些!


    元季瑶忍不住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长姐,你还,还真是喜欢说笑。''''


    她尴尬地与自己的侍女对视一眼。


    元静姝摇摇头:''''你都及笄了,我同你说这些也不算出格,想当年我一嫁时,比你现今大不了多少。''''


    长公主做了两回寡妇,悲天悯人的那股劲头早都过去了,如今只剩恣意洒脱。


    ''''凭什么男子就能三妻四妾,女子就得从一而终?''''


    ''''我既托生在帝王之家,就偏要为天下女子所不能为。''''


    语落,元静姝丝毫不觉得自己言辞狂放,她亲手为妹妹斟满一杯:''''九儿,人活一世,快哉尤甚!''''


    淡紫色的液体在细腻的玉壶中摇曳,元季瑶只嗅了一下,便被浓郁的酒香吸引了。


    这时,一旁的青柑开口制止:''''长公主见谅,九公主不胜酒力,若是回去叫娘娘察觉了,奴婢们不好交代。''''


    见宫娥为难,原本跃跃欲试的元季瑶瞬间就收起了心思:''''长姐,我还是以茶代酒吧。''''


    说话间她端起青花白瓷圆肚杯:''''前些日子长姐赠我良驹,今日又大费周章请我听戏,小妹心中实在感激不尽。以茶代酒,多谢长姐美意。''''


    元静姝本就闲来无事,能同这小妹妹见一面,聊几句也算是消磨时间了。


    又听了一会儿曲子,元静姝轻声问:''''小九儿,你可有心仪之人?''''


    元季瑶搁下茶杯,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闪过一道清隽的身影。


    那人怀抱这小狸奴站在廊檐下的画面,实在令人难忘。


    母妃说,他是万里挑一的俊才,可是······


    元静姝悠哉地品味着手中的葡萄美酒,将妹妹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


    果然,少女怀春的模样,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