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夜曲

作品:《街隅公主归銮

    “若本官没记错,沈县令与她一同从登天楼坠入湖中,你二人又是何关系?”


    沈昭眉心一紧,此刻,他不能与阿幼有任何关系,否则不管他说什么都有徇私之嫌。


    跪在地上的阿幼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没等沈昭回答,她先开了口,回道:“民女与沈县令没有任何关系,沈县令入楼是为了捉拿民女……”


    阿幼说这话时很平静,仿佛他们真的形同陌路,只是两个毫无干系的人。


    沈昭一言不发地听完阿幼说完这些话,为了救她,他不能辩解。


    “是这样吗?沈县令。”


    沈昭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道:“程大人,而今谋反大案在即,程大人是否该先查明此事,至于徐倦是如何死的,容后再说也不迟……”


    如今死无对证,想要帮阿幼洗清嫌疑,很难,沈昭要做的便是拖延,能拖一刻是一刻。


    程良仁猛然拍了下惊堂木,冷声道:“该如何查案还轮不到你一个县令来指手画脚。纵使徐倦死罪难逃,也容不得她一届流寇私自处置,可有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他一口咬定阿幼是流寇,沈昭便明白了,他是下了决心要置阿幼于死地。


    “此女满口谎话,来人,将此女拖出去斩了。”


    “程大人案子未审清楚,便要斩了她?且不说徐倦是否是她所杀,即便是她杀,那她与谋反案也定然有莫大的干系,岂能这般轻易的斩了?”沈昭极力克制怒气,他挡在阿幼身前,衙役被他的气势镇住,一时间不敢再上前了。


    阿幼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尚未认罪,程良仁不会斩了她给沈昭留下把柄,他这么说是为了激怒沈昭,好让他自乱阵脚。


    她明白为什么沈昭还是中了计,他这是关心则乱。


    “本官乃巡察使,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官说斩,你一届小小县令,能阻拦得了?”


    堂上两人的气势都很足,剑拔弩张,除了他二人,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沈昭沉着气,他很清楚程良仁是在逼他亮出最后的底牌,可他却不能不这样做,他不敢再冒险了。


    “县令阻拦不了,那么当今圣上是否可以阻拦?”


    程良仁看他终于取出了那个物件,勾唇不自觉的笑了。


    “此乃圣上亲授免死金牌,见此物如圣上亲临。”


    程良仁收敛了笑意,连忙起身跪拜,堂上众人见此情形也纷纷跪拜。


    他对程良仁下令道:“此案涉谋反大案,一干人等全部押解回都,不容有失。”


    在这里,沈昭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即便他有免死金牌,也无法违抗身为巡察使的程良仁,唯有将此事闹大,将阿幼带回东都,才能有机会求皇帝开恩赦免阿幼。


    “微臣遵旨……”


    程良仁起身,经过沈昭时,在他身边道:“扶光啊,为了一个女子,便罢圣上给卖了,你做事当真不计后果?”


    沈昭垂眸看了眼阿幼,她此刻双手撑着地,捶着头,几乎快要撑不住了,他紧紧握着拳,指尖的坚硬几乎要陷进血肉,才堪堪控制住自己。


    “今日下令的是下官,要将这事闹大的也是下官,程大人且放心,下官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牵连程大人。”


    程良仁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其实这事他是很为难的,皇帝不能明着得罪,权贵又不好招惹,加在中间,左右为难,沈昭肯站出来挡在前面一力担着,正合他意。


    不过沈昭肯卖他这个人情,他自然得还他这个人情。


    “好,本官应了你,到东都之前,她不会死。”


    ……


    阿幼被关在囚车里,一路上衣食住行皆得看旁人脸色,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又不幸受了风寒,因此这一路上行的十分艰难。


    沈昭找来大夫为她诊治,弄了汤药给她喝,又帮她把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了,但这一次阿幼的确病得很重,一路上反反复复,一直未能痊愈。


    入夜时,没能找到馆驿,一行人便露宿在林中。


    阿幼瑟缩在囚车衣角,她身上很是单薄,冻得有些发抖。


    沈昭趁着无人在意,取了斗篷为她披上。


    阿幼轻咳一声,说道:“你不该来见我的。”


    沈昭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他担忧道:“怎地还不见好?”到东都还有一半的路程,若是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到不了东都就……


    他害怕继续想下去,端起汤药递过来,“先把药喝了吧。”


    阿幼缓缓坐起身,听话的喝了药,问道:“听说安澜那日入楼没能逃出来?”


    启程之前,阿幼一直被关在牢中,也没能见沈昭一面,不知那几日都发生了什么。


    安澜的事她听说了,却又听的不真切,倘若安澜真的是死在登天楼中,那便是因为她而死,她这一生都会过意不去。


    这件事沈昭并未骗她,他如实道:“在废墟中找到了安澜的佩刀,不过佩刀的旁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他。”


    但那种情况下,如果还在楼内,恐怕很难生还。


    “你……怪我吗?”如果不是她执意报仇,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昭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平静道:“要怪也只怪我自己,没能护好你们……”


    安澜年少时跟在他身边,几乎与他通吃同住,他们一同习武,一同读书,若不是担忧他的安危,那般危险的情形下,安澜定然不会回去,这么说来,是他害了安澜。


    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仿佛只有沉默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夜晚沉静,耳畔只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


    不多时,远处传来悠悠的琴声,凄美而哀婉。


    程良仁本在车中休息,被琴声吸引下了车,一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他看看火光旁坐着的清瘦女子,她倚树而坐,怀里抱着琵琶,正在专注地弹曲儿。


    程良仁缓步靠近,蓦然开口:“怎么是你?”


    燕栖被这一声惊到,恍惚间弹错一音。


    她抱着琴起身行礼,垂着头说:“惊扰到大人,是奴该死。”


    此刻的程良仁没了往日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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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骜不驯的做派,在雁栖面前连言语都温润了不少。


    他与雁栖隔着些距离,抬手示意她起身,“手指伤成那样还弹的了琴?”


    雁栖不自觉的缩了下手,将手指隐匿在袖中。


    那日程良仁赶到时,登天楼已然塌了,他看着一个浑身狼狈的女子在未熄的大火中翻找着什么。


    她的双手被火烫红,又被木块碎石磨破,最后伤得不成样子,却始终不见她停下。


    因为一时好奇,程良仁便让人去询问,一问才知,她是在找恩人。


    如此忠贞的女子程良仁还是第一次见,他与她打赌,若是她最终没能找到她的恩人,便跟他走。


    雁栖没离,不过直到她昏迷前,都未能找到她的恩人。


    所以程良仁便把她带上了路。


    他随意地在一旁坐下,听雁栖回道:“谢大人关心,奴已经无碍了。”


    他示意她也坐下,说:“既然如此,那便继续吧。”


    “不知大人想听什么曲儿?”雁栖坐下后,随意拨弄了几根琴弦,而后停下,琴音也戛然而止。


    程良仁想了片刻,说道:“弹你想弹的便是,方才那首曲儿便不错。”


    方才她弹的不是什么名曲,只是她家乡用以祭奠亡灵的小调,现下弹给他听,有些不合时宜。


    雁栖大着胆子道:“方才那曲儿已弹完了,奴给大人弹一曲《绿腰》可好?”


    “随你。”


    程良仁擅丹青,对曲乐却是一窍不通,所以不管雁栖弹什么,于他而言都没太大区别。


    不过,想来雁栖极擅琵琶,饶是他一个不通音律之人,听了竟也觉得她弹的好。


    琴弦绷得很紧,雁栖心里的那根弦绷得更紧。


    与方才的真情流露不同,此刻她弹的十分小心翼翼,便如同往日里侍奉达官显贵一样。


    雁栖只是教坊里的乐师,身处贱籍,虽不至以色侍人,但并没有好多少。


    她不知程良仁为何执意带她上路,原以为和那些人一样,只是图她姿色,可这一路上,他并未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曲子弹完,雁栖停了下来,可程良仁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怕本官?”


    雁栖尽力遮掩,可一个人的害怕是藏不住的。


    “奴,奴只是不知大人为何替我赎身?大人需要奴做什么?”


    程良仁提着树枝挑了挑火堆,火烧的更旺了些。


    指尖沾染了灰尘,他并不在意。


    此刻的雁栖,和那日在火场中不管不顾寻找安澜的女子全然不同。


    此刻的她警惕,却又显得柔弱。


    带上她,是因为与她的赌约,她输了。至于要怎么安置她,程良仁还没想好。


    他身边不缺女子,比雁栖美貌的女子也见了不少,只是虚情假意见的多了,那一点与他无关的真情,倒显得格外珍贵。


    “别怕,本官若真想做些什么,怕也没用。”


    他说的是,雁栖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转而继续专心地弹着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