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中药

作品:《你树木的荫翳纯属偶然

    袋里装的是药盒,三个。


    “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贺章沉着脸说。


    皮一夏仰着头,呆了两秒才说:“哦……怪不得这两天头重脚轻,我还以为是累的。”说着伸手捂到额头上,试了试,“应该不是高烧,问题不大。”


    贺章因她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而不悦,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两分火气:“饮水机在哪?”


    “没有饮水机,厨房里有热水壶,我去烧点水。”


    她起身要走,却被贺章一把拉住,双手扶肩,重新按坐回床上。


    “好好待着。”


    “……哦。”


    她盯着他背影,直到进入厨房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床上的塑料袋。里面有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小柴胡颗粒……都是退烧药。


    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很快,贺章走回卧室,站在她身前,冷脸斥道:“发着烧,裹着一头湿发,就要睡觉了?”


    他这神色,又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更显得整个人气质冷硬,跟个煞神一样,居高临下盯着她,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说话的底气稍显不足。


    “应该只是低烧。我打算眯一会儿,再起来吹头发的。”


    “体温计在哪?”贺章问。


    她抬手指了指书架:“第三层的搁板上。”


    贺章从书架上取过来,递给她:“试。”


    “哦,谢谢。”


    她接过来,拔开透明塑料管上的蓝色盖帽,取出水银温度计,甩了两下,拈起睡衣领口。


    贺章别开脸,视线转到窗外,淡声说了句:“就不能买个额温枪,或者耳温枪?你是真不嫌浪费时间。”


    皮一夏仰头冲他笑:“我觉得那些都不如腋温准……不过Ethan,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贺章缓缓转回头,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眼中,旋即又不受控制地移至唇上。眼皮很轻微的小动作,却被直直盯着他的人捕捉到了,她灵光乍现一般地想,是刚刚接吻的时候,察觉的吗?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得尴尬起来,眼睫抖动着。


    热水壶跳闸了,贺章转身去了厨房,很快,端着一杯热水出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来吃药。”


    “好的。”


    皮一夏拎着袋子走出去,坐在沙发上,取出退烧药问:“你怎么买三种呀?”


    “你平时吃哪种,就吃哪种。”


    “其实我低烧一般不吃药,多喝点水休息休息,就差不多了。”她说着取出温度计,对着光线转动,慢慢笑了起来,“你看,三十七度五,我就说是低烧吧。”


    贺章接过来看了看,确如她所料,不过他还是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你得意什么?”


    皮一夏又默默低头,假装翻药盒,絮絮叨叨说:“这个温度也不算低,烧起来的可能很大,我要不,先冲一杯小柴胡,解解汗,不行了再上布洛芬。不过我家本来就有布洛芬,如果半夜烧起来,我自然会吃药的。”


    这意思,她会照顾自己?而他买药是多此一举?


    皮一夏说完了话,有几秒没听见人声,不由抬起头来,冷不防看见一张臭脸,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揪住他衣袖,讨好地晃一晃,“我是想说,我皮糙肉厚,发烧其实没什么,劳累你买药又烧水的,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哪个女孩子会说自己皮糙肉厚。”他语气里含着十分的不认同,眉心拢着一团黑雾。


    “别生气了嘛!”


    她嘟了嘟嘴,有点撒娇的语气,贺章忽觉胸腔里软软地塌了一块,很快就坍得不成样子。


    “去吹头发。”他说。


    语气和缓,似乎不生气了。


    皮一夏忙点头:“好的,我去吹头发。”


    这时候,老板让干嘛就干嘛,准没错。


    她快步走到卫生间,抓起置物架上的吹风机,插上电,开到最大档,一会儿功夫就吹了个八分干。


    回到客厅,贺章正在沙发上坐着,不知在跟谁通电话,听的多说的少,很快收了线,扫她一眼,下巴朝沙发抬了抬。


    皮一夏慢吞吞坐过去,从药盒里取出一包小柴胡颗粒,撕开包装袋,倒进热水中,晃一晃,等水晾温了再喝。


    贺章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淡声说了句:“躺下吧。”


    “哦。”


    皮一夏乖巧地侧躺在沙发上,随手拎过一条毛毯盖在身上。


    没人说话了,屋里安静得过分,她开始回想,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的。


    贺章去高铁站接了她,还给了她一个拥抱,回来发现她发烧了,又去帮她买了药,现在还坐在沙发上,陪着她。他对床伴,做的是不是太好了?


    换成别的床伴,他也会这么做吗?还是单单对她呢?


    有没有可能,他也有几分喜欢她?但他说过,恋爱是浪费时间……可是他这样好,以后分开了,她要怎么适应呢?


    皮一夏暗暗叹了口气,悄悄往上蹭了蹭,头顶抵到了他大腿外侧,


    贺章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很淡地牵了一下唇:“枕上来。”


    她愣愣地偏头,从下往上,看他的脸,面无表情但好看的一张脸,她拿手肘撑起上半身,缓缓往上蹭,然后轻轻枕到了他腿上。


    身体有点僵,头没敢压实。


    他不悦地“啧”了一声,语带斥责:“你是鹅毛?枕好。”


    “……哦。”


    她听话地卸了一点力,但仍没完全卸,脖子还是有点僵。


    贺章的眉峰压了下来,倏地抬手,捏了捏她颈前的软肉。


    “啊!”


    她痒得叫了一声,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头也实实在在枕到了他腿上。


    “你干嘛捏我!”她羞恼地控诉。


    “你做作什么。”


    “……哼。”


    皮一夏忽然晃了晃头,报复性地狠狠碾压他的大腿,感受到腿上肌肉忽然绷紧,她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贺章喉结微微滚动一下,幽深的眸子注视下方的人,默了几秒,他抬起手,缓缓拨开了挡在她颈侧的头发。


    一张白皙小巧的侧脸露出来,眼睫不停抖动,似乎有点紧张,手心无意识地覆在他膝头,五指慢慢收紧了。


    贺章低低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伸到她胸前……皮一夏屏住了呼吸。


    然而,手指突然拐了个弯,指腹朝上,贴在她下巴的软肉上,挠了挠……像撸猫一样。


    “你干嘛?”她红着脸小声抗议,“痒。”


    她又不是Oliver。


    可他并没有停止动作,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


    她忍不住抓住了他手指,却听他缓缓道:“敢挂我电话了,嗯?”


    这个上扬的“嗯”字就很妙,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是算后账的意思了。


    皮一夏默默松开手,抠着沙发巾,小声辩解:“是你先批评我的,谁愿意莫名其妙挨批评啊……”


    “我问,谁借你钱了,是批评你?”


    皮一夏噎了噎,忽然坐起来:“我该喝药了!”说着端起茶几上的小柴胡冲剂,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起来。


    听着动静大,但每一口都咽得小,且越喝越慢,用拙劣的小把戏拖延被追责的时间。


    但药总有喝完的时候,贺章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等她放下杯子,又盘腿坐回沙发上,讪讪地瞟了眼他。


    贺章挑了挑嘴角,忽然一手揽在她后腰,另一手穿过膝弯,用力一带,就将她放到了他腿上。


    “……”又来了。


    他这种突如其来强迫人坐腿的习惯,很不好……但她有点喜欢。


    两手勾住他的肩,她安然坐在他怀里,抿唇笑了笑:“你没有批评我,是我当时心情不好,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漆黑的眸子紧紧凝住她,贺章忽凑过去,啄了啄她的唇,低声问:“为什么心情不好?”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唇上,一股甜腻的木香散逸进鼻腔,是她刚喝的中药味,他竟也不嫌弃。


    皮一夏感觉这包中药冲剂不是喝进了胃里,而是喝进了心里,她不由松懈了力气,坦然靠在他胸膛上,慢慢说:“我回了一趟老家,见了个亲戚……没什么大事,现在已经好了。”


    贺章低眼:“这个亲戚,借了你钱?”


    他忽然想起,之前听见她在花坛边打电话,似乎就是在说钱的事。


    皮一夏“嗯”了声:“我姑姑,家里孩子生了病,需要钱做手术,我给了她五万块,以我对她的了解,这钱多半是有去无回。老家的亲戚就是这样,以为我们在北京工作,是有多大的出息,手里不知道存了几百万,回回遇上点难处就来借钱,三千五千的,给了也就给了,但是没完没了的借,也很烦。”


    又是贺章没体会过的生活,他想了想问:“你很缺钱?”


    皮一夏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富裕,但养活自己还是够的。不过我刚买了房,现在是个房奴,所以,你懂的吧?”忽然记起眼前这位大少爷的身份,不由抿了抿唇,“我忘了,你不懂。”


    贺章确实没有这样的经历,不过他大致能理解普通人背房贷的心情,应该就如他担心集团失控落入外资之手的感觉,头上的紧箍是一天也没有卸下过。


    唯一不理解的是:“房价还在下跌,现在不是入手的好时机。”


    “我知道啊。”皮一夏闷闷地说,“但是我感觉,可能永远没有最合适的时机,我决定买的时候,就是好时机。不管按照市值浮动来看,是不是亏了,至少我有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东西了,那一套房子的价值,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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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说不是多少固定资产,而是我在北京有了固定据点,等还完了贷款,那里就是我家。所以,我是一定要买的。”


    一定要在北京扎下根来。答应过妈妈的。


    贺章盯着她一向乖巧,但此刻显得有些倔强的小脸,默了片刻,他缓缓抬手,覆在她头顶,轻轻抚摸了一下。


    “买了也好。如果缺钱,我可以借你。”


    她讶然抬眼,缓缓坐直了身体:“我不缺钱,刚刚说那些,也不是为了向你诉苦,或者卖惨什么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但还是谢谢你。”


    她绝不想跟他扯上金钱关系。床伴就够了,没必要再加一个债主的身份。


    贺章静静地笑了一下。


    皮一夏又羞涩起来,靠回他肩上,指腹轻缓地抚着他的胸膛,一下一下的,感觉很安心。


    “要睡觉吗?”贺章问。


    “你要走了吗?”她说。


    贺章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卧室走。


    等、等等……是怎么个睡觉法?!


    皮一夏慌乱起来,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服,眼睛瞪得圆溜溜,贺章瞥了眼,觉得很好笑。


    他来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皮一夏猛地抓过被子,蒙在自己身上,结结巴巴说:“不是我理、理解的那个睡觉吧?”


    贺章笑出了声,抬腿绕到另一边,坐上来,侧身歪靠在床头,长臂一伸,将她捞过去,撂倒在枕头上。


    皮一夏裹着被子,身体团成一个球,缩在他怀里。


    他的一条手臂横在她头顶,另一条松松搭在她腰间,隔着被子,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不到时间。”


    皮一夏懵了片刻,才理解他的话,是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还不到约定的两个小时。


    “哦……”


    还真是守时呢。不过……


    “Ethan,你怎么不脱衣服上我的床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僵住了。


    皮一夏面红耳赤地翻身坐起:“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话没说完,就又被贺章掀回床上,重新从背后圈住了她。


    “……我是说,虽然我没有洁癖,但在床上都是穿睡衣,你还穿着外面的衣服呢。”


    贺章顿了两秒,坐起身,脱掉风衣,随手丢到客厅的沙发上,走回来,仍侧身靠躺在床头,拥住她。


    “裤子和T恤也算外面的衣服。”她又说。


    “你敢嫌我脏?”贺章瞪着她,语带威胁。


    皮一夏背朝他,抿了抿唇:“不敢。但是……”


    “差不多行了。”贺章沉声说。


    “可是……”


    “嘶!”


    贺章又坐起身,两手揪住T恤下摆,作势要脱,皮一夏忙扑过来按住:“你……你听我说完嘛!”


    贺章停下动作。


    “但是,我从来没让别人这样上过床,可是,我愿意为你破例。”她眼里藏着狡黠的笑意,显然是故意捉弄他。


    贺章暗暗咬牙,忽然抬手,扣住她后颈,稍稍用力就把她压至身前,叼住那张可恨的小嘴,狠狠吮了一番,直把人亲的湿淋淋红艳艳的,才停下来。


    “还有谁上过你的床?你没破例的都是谁?”贺章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皮一夏脖子一缩,自动倒回床上,撩起被子蒙住了自己。


    他怎么总是听不懂她的重点……


    贺章“哼”了一声,重新靠躺回去搂住她。


    屋子的顶灯在客厅,卧室里只有床头灯昏黄的光,还有玻璃屏风透过来的少许白光,一室暧昧不明,正适合睡觉,然而,先前困得要死的人,此刻一点睡意也没有。


    背后的人,呼吸轻不可闻,不会睡着了吧,他难道不回家吗?


    皮一夏悄悄转头,朝后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闭着,斜侧身子,歪靠在床头软垫上,好像真的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面朝向他,一抬眼,冷不防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动什么动?”他凉声问。


    皮一夏尬笑:“你还没睡着吧……要不,好好躺下来吧。这姿势,大概不舒服。”


    贺章没动,神色沉静地说:“不用管我,睡你的。”


    “哦。”


    她垂眸安静了片刻,忽然又开口:“Ethan,没有别人上过我的床。”


    虽然很没有必要解释这一嘴,但,他既然问了,她还是想答一句。说完没听见他应声,皮一夏稍稍仰头,却见贺章眉心蹙着。


    “你觉得,我是介意别的什么人,才不肯躺下来?”


    她忙摇头:“没有。我随口一说,你就随便一听。”


    话音落,贺章突然把她压到身下,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要不想睡,就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