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奖惩

作品:《你树木的荫翳纯属偶然

    贺章哼笑一声:“放心,守法和守德,在这两点上,我比你强一些。”


    “……”


    被人拿捏到这份儿上,真是太丢人了!人果然不能随便散德行,否则就会遭报应……哎。


    皮一夏默默自省,肚子叽里咕噜响了一声,她猛地压紧小腹,瞟了贺章一眼……没看到他表情,人已经站起身往外走了。


    所以她呢?就在这罚坐,等候老板的处罚通知吗?


    皮一夏在客厅里坐了十多分钟,实在忍不住了,上个厕所可以吧?


    她起身走出门,站在门外的短廊上朝右看,看见一个三面闭合的宴客厅,里面的陈设同样十分考究,中间摆着一张原木长条桌,和四张沙发椅。


    但是人呢?


    皮一夏茫然四顾时,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找什么?”


    贺章竟然从屋子里出来了。这别墅的构造真令人费解,刚刚明明看见他离开屋子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狗。


    非常可爱的博美,一身的白毛,蓬松得跟个圆球似的,耳朵尖尖,眼珠又黑又大。


    “我可以去个卫生间吗?”她问。


    “去。”


    贺章把狗放下地说:“卫生间带路。”


    狗狗吐着舌头,看了她一眼,欢快地往屋里跑了。


    皮一夏满脸惊奇,忙抬腿跟上,在狗狗的带领下,去了卫生间……然后毫不意外地,再次被震撼了。


    他家的卫生间,简直比她家整个屋子还大……内部的装修设计也是极尽舒适和贵气,还有一个大浴缸,完了不能直视浴缸。


    皮一夏解决完紧急需求,又在狗狗的带领下,回到了宴客厅。


    贺章正在摆餐具,桌上放着两个餐盘,里面有三明治和切好的水果,还有两杯牛奶。


    “来吃饭。”他说。


    狗狗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过去,挠他小腿。


    皮一夏抚了抚肚子,没动。怕理解错意思。万一还想让她回客厅去罚坐,这句来吃饭,是对狗狗说的呢?


    但狗狗不会跟他吃一样的东西吧……也说不好,富豪家的狗跟普通人家可能不一样。


    她愣在原地,狗狗忽然又跑回来,挠她的裤腿,哎呀太可爱了……她忍不住弯腰抱起来,撸了撸毛,狗狗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傻站着做什么?”贺章皱眉。


    这次听清楚了,皮一夏忙抱着狗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


    “这多不好意思,让您受累了。”


    贺章在她对面的椅子里坐下,两人面对面时,那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皮一夏没动,贺章抽出湿纸巾,盯着她怀里的狗,一边擦手,一边说:“Oliver,下去吃饭。”


    那只小博美就窜下地,跑到一旁去吃狗粮了。


    原来他叫Oliver。


    “好有灵性。”她一边搭话,一边学他的样子,抽出湿纸巾擦手。


    贺章淡淡地“嗯”了一声,开始动筷子。


    他吃饭的样子很专注,视线只盯着餐盘和桌面,不出声,也不东张西望,咀嚼得慢条斯理,只有在杯子搁回桌面时,才会听到一点轻轻的撞击声,手机就放在桌上,时不时有消息弹出,他也不看。


    仿佛眼下只有吃饭这件事最重要。


    搞得她也不好意思乱看,更不敢刷手机,只剩默默地想心思。


    有时感觉他是冷硬的、凌厉的、睚眦必报的,但有时候,比方现在,又感觉他是沉静的、无害的,就像在巴塞罗那第一眼看见他时那样,任身边人来人往,他独自静坐,毫无攻击性。


    “我脸上有饭?”


    他的视线突然隔着餐桌眺过来,皮一夏瞬间回神,忙低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Oliver从餐桌下跑过来,窜到她腿上,两只前爪扒着她胸前的口袋,嘿嘿笑着朝她吐舌头。


    “Oliver。”她丢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拍拍手,抓起它两只前爪晃一晃,“你几岁了?”


    Oliver“汪”了一声,似乎在回应她的问题。


    “两岁。”贺章说。


    “哦……你想跟我玩吗?”


    贺章吃完了饭,餐具收在盘子里,盯着对面的一人一狗瞧。


    女孩满脸笑意,露出整齐的贝齿,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和之前见到的笑都不一样。之前笑是装乖的、狡黠的、虚伪的……这会儿的笑容似乎才是真开心,像这个季节的阳光一样,把这座寂静的庭院染成了暖色。


    “嘿!Oliver,不能摘哦,兔子会不高兴。”


    “你想问它叫什么?叫招财……呐,小熊也给你玩,它叫进宝。”


    贺章:“……”


    “欸……别扯我头发。”皮一夏抓住Oliver的爪子,凶巴巴威胁它,“再扯我薅你尾巴!”


    Oliver根本不怕,又扑过去舔她的脸。咯咯的笑声、狗叫声和人叫声吵成一片,这庭院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皮一夏跟狗玩了会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太吵了,忙噤声,抬头看了贺章一眼,他正盯着她,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有点局促,把Oliver抱下地,站起身说:“我去洗碗。”


    这时,李桂穿过庭院走了过来,恭敬地站在廊下,似乎在等贺章。


    贺章朝院里扫了眼,视线转回说:“我想好了,怎么帮你诚心道歉。”


    皮一夏神色一怔:“您说。”


    这顿饭吃得太愉快,她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来还债的。


    “家里的花匠要请假,我需要一个打理花园的人。”贺章说。


    皮一夏满脸茫然,等他接下来的话,但是没有了。所以,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让她来代替花匠,帮忙打理花园?


    她用眼神表达了疑问,贺章眉峰微挑,以表情作答。


    “……”多说一句话会死是吧。


    皮一夏心里快速盘算了一番。说白了就是代替花匠干一天体力活还债嘛,可以,但问题是……


    “我不太懂养花,万一把您的花搞死了怎么办?”


    贺章朝院子里抬了抬下巴:“桂叔会带你。”


    “那可以。”皮一夏边收拾餐具,边兴冲冲地朝外喊了声,“等我一下啊桂叔,我洗完碗找您!”


    “不着急,皮小姐。”桂叔笑着应。


    皮一夏端起盘子说:“我赶快收拾完,跟桂叔学一下。”眼看麻烦有望彻底解决,她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不少,“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今天一定把活给您干的漂漂亮亮!”


    “今天?你似乎误会了。”贺章说。


    “误会什么?”


    皮一夏心头闪过不详的预感,脸上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桂叔的工作是每周过来两天,周三和周六。他接下来要请长假,预计三个月。”


    “……”


    所以这意思不会是,她也需要每周来两趟,在他家做三个月的工人吧?那她周三的正经工作怎么办?周六的兼职搞钱计划怎么办?她的房贷怎么办?!


    不过就是小小地戏弄了他一次,贺老板这是不想让人活了啊!


    皮一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将盘子放回桌上:“我不干!”说着双臂抱胸,气吞山河地坐下去,一双大眼睛里火星四溅。


    “我承认,一开始骗您是我不对,但我也道歉了,之后是您自己掉头回来,如果您不回来,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这一项上你情我愿,咱们扯平。之后我……冒犯您,即便有错,也没那么严重吧!让我干三个月免费长工,我周三不要上班的吗?周六不要休息的吗?我觉得您的惩罚太重了,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所以我拒绝!”


    本来以为,无论如何今天就能彻底解决了,以后再也不用看贺老板脸色,谁知还要再忍受三个月。


    凭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可以想象,这三个月一定不会好过!这种时刻提心吊胆,等着重锤落下的感觉太煎熬了。


    而且还要打乱她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就算他是老板又怎么样?大不了,辞职不干了。就不信凭她的能力,找不到更好的工作!


    哼,死就死吧,长痛不如短痛。


    皮一夏扬着下巴,偏头看外面:“您痛快点,开除我吧!”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说过最硬气的一句话。心里不是不虚的,但输人不输阵,气氛到这了,话就得这么说!


    可是不会真的被开除吧,不行还有房贷……她微微转回头,眼角余光斜着对面。


    贺章好整以暇,两指托住下巴,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一手缓缓撸着腿上的雪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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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了?”他的语气凉凉的。


    “……说完了。”她有点底气不足,但依然梗着脖子。


    “你在工作里,也是这种风格吗?”


    完了完了……这是老板要训话了。


    皮一夏缓缓转回头,脊背挺了起来,松开环抱的手臂,双手交叠在腿上,一副好员工的模样。


    贺章冷脸道:“不问清需求,也不等人说完,仅凭自己的臆测下判断、做决定,发现与自己所想有出入时,再愤怒改口?”


    “我……”她下意识想辩解,又不知道怎么说。


    什么叫不问清需求,需要她问什么?不等人说完,您倒是快说啊!


    她一脸不服气,刚才愠怒泛红的脸又白回来了。


    “我说需要一个打理花园的人,你的第一反应不是问打理多久,难道你认为自己犯的罪,干一天体力活就赎完了?”


    “……”


    犯罪。要不要说的这么夸张啊!还有,哪个正常人的下意识反应不是一天啊?!


    “我说桂叔请假三个月,每周三和六来两天,你的第一反应不是问清楚,这三个月是有偿还是无偿,周三需不需过来,就自以为是地觉得,我要让你干三个月免费工?”


    “……???”


    难道不是吗?还可以问有偿无偿的吗?这三个月不仅有钱拿,周三还不需要过来吗?!


    皮一夏震惊了:“这是可以沟通的吗?”


    贺章声音更冷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个蛮不讲理的黑心资本家?”


    ……不是吗?


    皮一夏惊惧又茫然。抿了抿唇,默默低下头:“您也没说清楚需求嘛,老这么一句一句地往外吐,那谁知道还有商量的余地。”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贺章眼里掠过几不可察的笑意,开口却依旧是凉凉的语气。


    “你在质疑我沟通的方式?”


    “不敢!”她猛地摇头,眼神坚定热切。


    对不起贺总,是我草率了,您是老板怎么说话都对。


    “所以……需要我怎么配合嘛?”她问。


    弱弱的语气,配上那张无辜的娃娃脸,贺章莫名有种欺负孩子的不忍,忽地轻咳了声,身上的凌厉之气泄掉几分,再开口时,语调添了几分随和。


    “这三个月,按照桂叔的工资标准,时薪200。每周六你需要过来一天,周三……下班后没事就过来,两个小时。有问题吗?”


    “!!!!!”


    时薪200!跟她的正经工资差不多!在富豪家里养花这么赚钱的吗?!贺总,我能辞职在你家养花吗?这还能有什么问题啊我愿意干一辈子!欸不对……


    “万一我周六有事,或者要加班,来不了呢?还有周三,下班后如果不过来,会扣工资吗?”


    贺章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周六来不了,那就周日来。周日也有事,就顺延,原本的三个月,变成三个月零一周,这样清楚吗?”


    “清楚了。”很合理。


    “还有周三,下班后如果实在赶不过来,不会扣工资,但花可能会出问题,这个凭你良心。”


    “我一定尽量过来。如果周三不行就周四!”


    就是天上下刀子,她也会帮贺总把花养护好!天选牛马皮一夏,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打工魂!


    贺章嘴角克制不住地一勾,续道:“在这里工作,有工作餐。但用餐时间不固定,用餐标准也不固定,有什么就吃什么。有问题吗?”


    “!!!!”还管饭?


    皮一夏双眼圆瞪,“腾”地站起身:“从哪天开始算,今天吗?就今天吧,我准备好了!”


    “坐下。”贺章皱眉。


    “……哦。”


    “前面说的都是你的权益和责任,接下来还有奖惩规则。”


    “……”


    好的是她忘了,干不好还有惩罚。就说嘛,天上不会掉馅饼,大招还是要来了吧。


    贺章端起桌上的茶壶,捡了两个干净的玻璃杯,倒上水,推到她面前一杯。


    皮一夏心脏提了起来。


    这个架势,是要长聊?


    他喝了口水,漫不经心撸着腿上的狗子,两指掐捏着人中和下巴,似乎陷入了思考。


    ……看来这个奖惩的机制很复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