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如墨，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在这片漆黑的夜幕中，点点灯光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交织成了一片绚烂的灯海，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谢书程静静地站在窗前，他的身影在这片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


    楼梯间绿色的应急灯光略微照亮了他身边的一块区域，那灯光略微染上了他的肩头，似乎也将那无边的寂寥染上了他的灵魂。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让他无法舒展，脸色阴沉，就像那片无尽的黑夜一样，没有一丝光亮。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是凝结着化不尽的寒冰，寒冷而又无情，那眼中的寒意似乎能够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谢书程右手捏着一支香烟，缓缓地抬起手，将香烟送到嘴边，轻轻地吸了一口，烟雾在他的口鼻间缭绕，然后缓缓吐出，形成一团灰白色的云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动静，他微微侧过脸，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陆远宁。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对望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但双方的眼神都像是有无尽的话想说，可最后，却又都融入了这一脉夜色之中。


    这一刻，陆远宁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看穿了。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跟谢书程解释。


    自始至终，他作为孩子的爸爸，却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可孩子保住了吗？


    他知道孩子是自己的吗？


    他知道陆远宁知道这件事情吗？


    ……


    许多疑惑萦绕在心头，一时之间却让陆远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书程。


    她在他身边待了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她对他心存愧疚。


    “老谢……”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重新看向了谢书程。


    只见他抽了一口烟，移开了视线。


    奇怪的是，对方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是生气的眼神，更像是一种失落。


    这样复杂的情绪，让陆远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见谢书程身后的走廊里跑过几个医护人员，那神色匆忙的样子，似乎是妇产科里出了什么事情。


    “……殷悦怎么样了？”


    安静的楼梯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陆远宁的声音很轻，落在地上却像是带着分量。


    “她不是很好。”


    “她……”


    “刚才慌乱之中，被推倒在地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谢书程微微眯起眼睛，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栏杆上。


    “什么？”陆远宁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她……孩子……”


    “我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谢书程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缓缓地抬起手，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随意地在头发上抓了一把，这一抓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上多少，反而让他心中的烦闷更甚。


    他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像是被无数根细线缠绕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让他的心情愈发烦躁。


    陆远宁看着谢书程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迈步缓缓走上台阶，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终于，陆远宁站在了谢书程的面前，她凝视着谢书程，轻声唤道：“老谢……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难过也无济于事……”


    谢书程听到陆远宁的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他缓缓放下手，然后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陆远宁，我也是刚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每说一次，他心中的烦闷就会增加一分。


    陆远宁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看到对方那失落悲伤的眼眸后，她也于心不忍。


    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手上的力度，陆远宁轻轻拍了拍谢书程的肩膀。


    “我今天才知道，她怀孕了……她居然……怀了沈豫川的孩子……”


    谢书程喃喃。


    听到这句话，陆远宁拍着谢书程肩膀的手突兀地停了一下，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谢书程：“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情，就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轻率地对待孩子的事情，要知道，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不适合怀孕，既然已经怀孕了，就应该安心养着才是，为什么又来参加这种户外综艺节目！难道为了那一点名气，就连身体都不顾了吗？”


    谢书程痛心疾首地说着。


    “她怎么能怀上其他男人的孩子？难道之前跟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此刻，他是气愤交加。


    为的是殷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也为的是殷悦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只不过。


    这几句话，倒是让陆远宁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你、你说……殷悦的孩子是沈豫川的？”


    “不然呢？你觉得是谁的？我的？”谢书程瞥了一眼身边的陆远宁，一脸不耐烦。


    “但是……等等，这是殷悦自己告诉你的？”


    谢书程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回答，倒是陆远宁没有想到的。


    “……”


    她现在是一肚子的问题，没地方解答。


    殷悦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谢书程的还是沈豫川的？


    为什么她跟自己说的时候，那孩子是老谢的，但是现在，又对老谢说孩子是沈豫川的？？


    陆远宁陷入了沉默。


    在她目前的认知中，谢书程和殷悦是真爱，并且存在着实质性的婚内出轨行为，而殷悦和沈豫川是形式婚姻，与自己一样，两人只是搭伙过日子，而沈豫川明知道殷悦和谢书程的事情，却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追究任何事情，更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因此，陆远宁才更加笃定了殷悦和沈豫川应该是没有发生过关系才对。


    可现在……


    事情好像更复杂了一点。


    陆远宁满腹疑惑，看着眼前一脸愁苦的谢书程，她知道，这些问题，也就只有殷悦本人才能回答了。


    但无论殷悦的考量是什么，她选择这么回答谢书程，那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陆远宁决定就按照殷悦给的说法，将这个谎言圆下去。


    “……老谢，别难过了，殷悦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你不懂，这一次流产，对她的身体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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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大。”谢书程气愤地说，“沈豫川也个废物！自己老婆怀孕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吗？他不是一直都以好男人自居吗？！怎么连殷悦怀孕的事情都不知道？！”


    “现在科学技术手段这么发达，要孩子也不是难事，现在不是还有试管婴儿吗？殷悦如果以后还想要孩子，可以考虑一下其他方面……你就……不要这么生气了。”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我就是很……就是很烦你明白吗？陆远宁，我……我……”


    “呵，你生气的，是刚知道殷悦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吧？”


    陆远宁一针见血，看穿了谢书程的心思。


    他抽了一口烟，没有回答。


    “在你看来，沈豫川和殷悦是形式婚姻，殷悦更像是你的所有物，你爱她，哪怕是大学分手之后，你也一直心里有她……现在再续前缘之后，你依旧舍不得放开她，在你那大男子主义的认知之中，殷悦就像是你的所有物一样，应该纯洁无瑕，只属于你一个人，没想到，今天才发现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她被别人碰过，所以你不能接受，就在这里发脾气。”


    “闭嘴！”


    谢书程提高了音量，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


    “怎么，被我说中了，不开心了？”


    “需要你在指手画脚？有多远滚多远去！”


    谢书程嫌恶地推了一下陆远宁，他没有控制自己的力气，这一推让陆远宁差点后仰摔倒。


    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定了身体后，看着谢书程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哦？你现在也就这能耐了吗？对女人动手？”


    “你——”


    “我告诉你，谢书程，殷悦，不属于任何人，她是一个自由人，不是你的所有物，她愿意跟哪个男人好，就跟哪个男人好，你和她的关系，严格上来说，属于婚内出轨，你明白吗？是见不得光的，所以，收一收你那自以为是的深情吧，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陆远宁说着，转身离开了。


    清冷的楼梯间里，只留下谢书程一个人站在阴影之中。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便是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那是陆远宁离开的声音。


    他缓缓地抬起手，将手中的香烟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然后顺着喉咙滑入肺部，然而，这熟悉的味道并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慰藉，反而让他心头的烦闷和苦涩更加浓烈。


    他又接连抽了好几口烟，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噬着他内心的痛苦，那烟雾在他眼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掩盖住他心中的孤寂。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中的香烟越来越短，而他心头的烦闷苦涩却越来越沉重。


    这一切都在寂寞之中发酵，如同被压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无边的夜色，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奈。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殷悦灿烂清纯的笑脸，以及在学生时代时，自己在大学里对她一见钟情的画面……


    多年的情情爱爱，如今化作却又一地狼藉。


    谢书程缓缓吐出烟气，沙哑着声音说道：“难道……殷悦以前对我说的……都是骗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