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兼职顺利很多，不过被搭讪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有客人为了和徐静成说话，连续点五杯卡布奇诺。


    店员小陈感叹：“可惜我们卖的是咖啡，要是有提成的工作，小徐你绝对已经赚翻了。”


    徐静成思考一番，否决掉了这个想法。


    虽然他是成年人，但只有周末有空，除了咖啡店这种自由兼职，别的地方不可能一周只用工作两天。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刚好到下班时间。和昨天一样，徐静成领完薪水，摘掉手套解掉围裙，走到门口和店员小陈说再见。


    兼职结束，明天是回学校的日子。


    “真是到哪里都不顺利啊。”徐静成对着天说。


    本来以为校外生活能平静一点，结果全是一个样。


    站在路边等绿灯，徐静成看着小臂内侧，两个青色小眼印在皮肤上，像蛇咬出来的。


    压住碾一下，有点痛。


    昨晚他发热得很厉害，打了两针抑制剂才缓解过来。在网上查询以后，得出的结论是他进入了alpha的易感期。


    每月三到七天。


    “一次就要两针的话，一盒根本用不了多久啊。”徐静成想到要用钱就头疼，手指抵住太阳穴揉了揉。


    考虑很久，他还是打算再买一盒，至少得暂时维持设定，不能暴露性别。


    去上次的药店买完抑制剂，徐静成看着余额，一边庆幸找到兼职否则现在身无分文，一边默默算着该怎么合理花钱。


    太阳晒得人发热，反正路程不远，徐静成打算步行回去，跟着电子地图找到另一条路。


    小路插在一条巷子里，像电影里的城中村，似乎没什么人住，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无比清晰。


    快走出去的时候，徐静成路过一座旧房子，听见夹缝里传出异响。


    他看过去，原来是几个人在打架，又看了片刻，发现是两个人在打一个人。


    打人的两个染发纹身，穿得乱七八糟，一副社会青年模样。挨打的是个男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


    徐静成看清对方身上的学生制服。


    “啊，又是校友。”他说。


    其中一个打人的听见声音，扭头问：“谁？”


    社会青年们停下打人，看见一个年轻男生，穿着白T恤黑裤子，有点懒散地站在不远处。


    社会青年1问：“哪来的这么没眼力见？滚一边去，我们正忙着呢。”


    徐静成没有废话：“再打我就报警。”


    社会青年2：“哈？你大爷的谁啊？”


    此时社会青年1想到什么，指着地上的人：“你认识这狗东西？”


    徐静成说实话：“应该不认识？”毕竟没看见脸。


    社会青年2怒了：“不认识管什么闲事，你个小白脸找打是吧？”说着就准备上前。


    社会青年1拦下2：“等等。”


    随即不怀好意地一笑：“来装好人的？可以。他欠我们钱，你替他还清，我们以后保准再也不来找茬。”


    徐静成穷得快喝西北风了，怎么可能替别人还债。


    见两人的架势，他知道讲道理没用，弯下腰把书包放到地上。


    *


    小混混和高中生的打架水准果然不同。


    徐静成把人打跑，自己身上也挂了彩，嘴角冒着血丝，嘶了一声，感觉半张脸都麻了。


    他叹气，感到一阵淡淡的命苦。


    李西桥躺在地上浑身疼，一种是被打的，另一种是烧的。


    他背对徐静成，眼睛盯着墙看，胸口里跳得七上八下。


    其实徐静成一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听出来是谁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被徐静成救了，难堪、害怕和莫名紧张。


    徐静成等了半天，地上的人终于把脸转过来。


    面面相觑，原来是熟人。


    他没说什么，顺着墙根坐下，准备平复一下剧烈运动的疲惫。


    看见徐静成被打伤的脸，李西桥一怔，从地上爬起来坐着，小声说谢谢。


    徐静成感觉特别有意思，仰着头斜着眼睛朝他笑了笑。


    前阵子他们还互相看不顺眼，打了一架，今天又莫名其妙碰到。


    李西桥下意识解释：“你笑什么？钱不是我欠的。”


    “那是谁欠的？”徐静成问。


    李西桥放松了点，挪过去同样靠着墙根坐下，只不过离徐静成比较远。


    “我爸欠的。”


    “那他们怎么不去找你爸？”


    “死了呗。”


    “哦。”


    李西桥疑惑了，以前他跟别人说这些事情，别人都会安慰他，从来没有人像徐静成这样轻飘飘的。


    “你不觉得我可怜？”


    “不觉得。”徐静成正在低头嗅领口，不知道是哪儿冒着一股酒味。


    李西桥撇嘴说：“你太没同情心了吧。”


    徐静成说：“这位同学，我是孤儿。”


    “父母双亡，从小一个人长大，小时候住的是福利院，长大了住的是老破小。走在路上有人推我，上网冲浪有人骂我，说我是疯子变态神经病。”


    说到这里，徐静成想到炮灰设定的所作所为，莫名有点想笑，刚刚打架吸了不少灰尘，喉咙里一动特别痒，仰着头咳嗽一声：“说不定我真的是。”


    这个姿势让他的脖子袒露得一览无余，喉结微微鼓在中间，可以看见吞咽时上下滑了滑。


    李西桥本来正在偷看，听到这些话瞪大眼睛。


    徐静成继续说：“如果这样，你还想让我同情你，那我就对你表示同情。”


    李西桥回过神，有些慌乱地用胳膊把脸挡着：“哦，我、我不知道这些。再说谁要你同情，只是说说而已……”


    和很多人一样，李西桥以前只认为徐静成是个怪人，虽然看着不像有钱人，但是没想到会是孤儿。


    李西桥居然觉得，徐静成比他更可怜。


    很久没有人再说话。


    徐静成突然开口：“你经常挨打？”


    李西桥点头。


    徐静成：“余行不帮你？”


    说完立刻改口：“哦不对，你只是个跟班吧。”


    余行身边那么多跟班，李西桥肯定排不上号。


    这是真的，徐静成每次看见余行，对方都像个皇帝一样后边跟着一堆人。


    特别装啊。应该很有钱吧？


    李西桥气得想吐血，涨红脸说：“你胡说什么，谁说我是余行跟班，我们俩是朋友。”


    其实怎么看都是跟班吧。


    徐静成懒得和他争，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吧？”


    李西桥：“什么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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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徐静成：“说我不喜欢余行了。昨晚我看了一眼，大概有三百多楼骂我。”


    李西桥脸色一变：“不是我，无聊死了，我干嘛要发那种东西。”


    徐静成忽然皱眉，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即便不是你说的，也是你传出去的吧？因为我只告诉你了。”


    李西桥不自在地挪了挪。


    说什么啊，什么只告诉他一个人，搞得他们很亲密一样。


    再说，这段时间徐静成根本不搭理余行，他不说别人也能看出来不对劲。


    李桥西正要反驳，突然后颈一阵灼热，从脊背掼上后脑。他用手捂住腺体，剧烈的头晕让他产生想呕吐的冲动，立刻用另一只手用捂住嘴。


    徐静成早有预料，一脚把李西桥踹地上，再把抑制剂往他身上使劲一扎。


    “你干什么！”李西桥闷哼一声，很快安静下来。


    等到灼热感彻底消失，他看着扎在手上的针管，完全不敢相信。


    什么鬼？掏出抑制剂出来了？


    徐静成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问：“你是alpha吧？易感期不打抑制剂？”


    从下往上看，李西桥的视角和被打那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光线，周围光线昏暗，徐静成的嘴角溢着血渍，手背和小臂浮着暗青色的血管，皮肤更加白了，简直没有血色。


    真的很瘦。


    手指也很长。


    指甲是粉色。


    李西桥别开眼，咽了咽口水：“没钱，打个屁。”


    他又问：“你、你为什么有抑制剂？”


    “同学，你的信息素真的很难闻。”徐静成重新拿出一管抑制剂，当着李西桥的面打进手臂里。


    他的皮肤很苍白，注射残留的三个针孔排在一起，一眼就能看见。


    从未预料到会是这副场景，李西桥恍惚地问：“卧槽，你打抑制剂干嘛？你不是beta吗？”


    徐静成表现得很冷静：“我是alpha。”


    “目前正在易感期，本来不用打这针的，但是你的信息素一直往外冒，很多很浓。”


    徐静成不喜欢打针，很疼。


    而且这个人的信息素气味很冲，如果只有一点还好，一旦释放增多，气味的浓度就会叠加，变成极其辛辣的酒味。


    介于两人之前的矛盾和这么一段幽怨的话。李西桥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唇说：“谢谢……过几天我会还你，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


    “不用，上次你不是让我补偿？正好一笔勾销。”徐静成回答。


    说完他去拿书包，T恤有点宽大，一弯腰衣服就往下垂，隐隐能看出腰身轮廓。


    走到出口，徐静成回头：“你还不回家？等会儿他们折回来打你怎么办？”


    李西桥用手抓着脸，心想怎么看一眼人家腰就又热起来。


    他莫名心虚，掩饰一样偏过头：“打就打呗，我早就习惯了，再说我家就住这，能走哪儿去。”


    徐静成不问了，转身往外走。


    见人马上要消失，李西桥忍不住大声问：“喂，徐静成，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又告诉别人？”


    徐静成没回头，挎着书包越走越远，声音也很远。


    “可以。”


    “你说吧，看看会不会有人相信。”


    谁会信一个人人喊打的beta突然变成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