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思齐冷笑一声，“好啊，我留下殿后，但我爸要和孟博士一组，正好当父女出门了。”


    姚重菊亦笑起来，“我来当妈妈，如意当孟博士姐姐，正好一家四口。”


    雅达不同意，“我妹妹也必须和你们一起走。”


    为了平衡各方，最终决定每人都留下一个，这样大家都安心。最终，由灰雀，姚重菊，孟图南和雅丽为一组先行离开。


    余下的人不论愿不愿意，还是心怀鬼胎都只得留下来。


    闵思齐拖着瘸腿拎着桶走到压水井前站定，扬眉浅笑道：“都这个点了，大家都饿了，干脆吃好饭再走五个吧。”


    大家都没意见，只要张春祥慌张地跑过来帮忙压手柄，谄媚极了，“我，我来，哪能叫你动手。”


    闵思齐微微眯起眼看着他，嘴角扬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太久了，久到张春祥心里直发毛，闵思齐才调转视线看向屋里。


    那边杰克一手捂着钟如意的嘴，一手从后面拦腰抱着往小卧室里拖。随着落锁声，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和女人啜泣的哭声。


    大家都无动于衷，木然地看着张春祥往灶台底下塞柴火，点然后掀开锅盖将塑料桶的水全倒进去，又打开菜橱拿出两把挂面站在锅边等水开。


    这时，灰雀忽然又推开门进来了，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下环视一圈落在张春祥身上，他抬手一点，不耐烦极了，“你也跟着走。”


    没等大家质疑，灰雀又冷冷开口接了一句，“孟博士雇佣他做事，不带他走，孟博士就什么都不配合。”


    想偷渡去海雕国还要靠她，饶是再不高兴也不想做这个惹她不悦的出头鸟。


    张春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蹿出去，后背心都是冷汗，觉得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遭，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孟图南抱臂坐在车里，看着他一脸感激涕零的神情站在车门外，分明是毫无波澜的眼神，但刹那就叫张春祥反应过来。


    哪里是需要折返来带他走，只是因为她想，她就能这么做。她手握着绝对的权利，生杀夺予，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多的是愿意鞍前马后的追随者。


    不差自己一个。


    张春祥冷汗涔涔缩着身子靠在车门上，在心底疯狂想着孟图南为何留下自己，意义何在？


    ***


    灰雀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在迷宫般蜘蛛结网的小道上穿行，很快，警笛声被甩在车后，越来越不可闻时，车子已一头扎进主干道。


    往东又行了二三十公里的路，终于在接近八点钟时拐进水泥铺就的单行道。


    下了车才发现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厚重得像剧场的幕布，说不清哪里破洞了，露出的碎光稀稀拉拉地变作雨丝洒向人间。


    悄无声息且无人问津。


    这里的路灯零星亮着晕出昏黄的不足一米的光圈打在地上，偶有狗吠，余下的就是发动机的嗡鸣声。姚重菊叫他关了车大灯，尽可能降低存在感，慢慢滑行着来到一扇三米多高的主漆大门前。


    姚重菊从包里拿出钥匙下车开锁，一个人推不动门扇，又叫了张春祥帮忙。


    灰雀将车停在院内的车位里，又折身和张春祥一道把门关好。两人并排站在门后看向这座气派的三层小楼，很西化的设计风格，甚至门口还修了一个直径三米多的喷水池。


    水池正中间不是国内的鲤鱼吐水，金蟾绕雾，而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光屁股卷发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弓箭，挺着圆乎乎的肚皮一尿三尺高！


    “我滴个乖乖，这是到了哪个神仙大老爷的别院了？这是咱们能来的地方吗？走走走。”灰雀慌张着要去开车，姚重菊嗤笑一声，傲慢道：“别瞎打听就行了，放心吧，就是警察也不敢来搜查这里。”


    她扭身打开入户门的锁，倨傲又端庄地迈步进去打开侧边的按钮，刺眼的白光霎时间将屋内照得雪亮如白昼。


    至少五、六米的水晶灯吊坠自屋顶垂坠而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欧式风格的沙发和壁炉，以及墙壁上的抽象浓墨重彩的油画都昭示着这里的不同寻常的泼天富贵。


    “大家随意，我去趟洗手间。”姚重菊径直走进最西侧的小房间。


    灰雀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不过几分钟，姚重菊又回来了。


    她轻车熟路地拉开冰箱取出一直塞着木塞的葡萄酒酒，她看向孟图南，笑意大方娴雅，“需要来一杯解解乏吗？”


    孟图南被挂在墙壁上的一把锈迹斑斑的残破长戟吸引了注意力，她绕过沙发走近了仰头去看，身旁的张春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青铜器。”


    张春祥眯着眼看了又看，肯定道：“真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看向夹在两幅油画中间的一张三四米长的字和画，红色印章盖得到处都是，远看像不识趣的红梅斑驳，张春祥颔首，低声道：“这么多私章印戳，非盖章狂魔不做二想，看来也是真迹。”


    放眼望去，中西合璧，除却瓷器花瓶外竟还有武士刀，左轮手枪等，可谓五花八门，花样极多。


    这里的一切无不昭示着房子主人虽没有品味，却有钱有权。毕竟市场经济刚刚起步，不少人手里有好东西，但经济价值远低于收藏价值，与其在手里捂着发霉，倒不如拿出去结交达官贵人谋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最近甘州市倒台的，可以只手遮天盘踞许久的大人物只有齐家那一派，孟图南与张春祥相顾却不言语，做一个沉默地观察者。


    雅丽环视一圈，想到临行前雅达交代的话，于是悄悄向后退出门外，一转身就不见了踪迹。


    孟图南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负手漫步在东侧开放式的待客室里，穿行在一排排的展示柜间。


    灰雀擦着冷汗，对待姚重菊的态度愈发客气，“我妹啊，你要真有关系你可别藏着，给我们给尽快搞出去才是正事啊。现在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都是家人，不分你我啊。”


    姚重菊矜持地笑着，媚眼如丝地睨着灰雀，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一触即离。“你说得对，等咱们去了海雕国讨生活，就更需要亲近亲近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


    姚重菊笑盈盈温婉地看向孟图南，“你可真漂亮，气质也一等一。我也算得上阅人无数了，但像你这样各方面都拔尖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样的夸奖并没有令孟图南有什么情绪起伏，她略弯了下唇角便算是回应了。


    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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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菊丝毫没有被轻视的不快，挽着袖子对灰雀笑道：“英俊的绅士，你愿意给我打下手吗？都这个点了，小姑娘该饿了。”


    灰雀乐颠颠地跟在姚重菊屁股后头往厨房里走，他怎敌徐娘之姿的温柔小意？


    孟图南见两人进了厨房亦快步往西走到底，推开房间瞥了眼，这里是个小书房，红木的说桌上摆着一部红色圆环电话机。


    她心思微动敛眸带上门走回来。


    张春祥缩着头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看孟图南去而复返，他一边揉着饥肠辘辘的小肚子，一边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话，“早死早投胎，不知道还能来几个，真慢啊，可别耽误了一会儿吃饭啊。”


    他说完用余光观察站在画前的少女，见她置若罔闻般一动不动，心里瞎琢磨着事，下意识啃着手指头。


    闵思齐那年轻人不是个好东西，他往井水里下的药肯定有剧毒，还做饭，端头饭还差不多。


    至于屋里躺着的那个肯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外国那边培养继承人可不是光搞文化课，人家还学防身术，就是预防绑架这种事。


    还有那枚珍珠发夹，现在想来也绝不是简单地发夹。


    啧，他越想越心凉，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愁死了，越愁越啃，食指秃得只剩半截指甲盖了还啃得津津有味，连孟图南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都不知道。


    “明天还有小组早会，你参加吗？”


    张春祥被她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魂都飞了，一个哆嗦瘫坐在地毯上。


    他仰头看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惊骇地发现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柄像蟒蛇皮制成的手枪，正漫不经心地用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填装弹匣。


    张春祥心思转得飞快，明早的小组会？参加吗？他还能参加吗？他的间谍身份不是暴露了吗？她什么意思？


    张春祥谨慎地看向少女，“我，我是被逼着干这事的。我都交代，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能保我一条命，最好，最好再给我口饭吃，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孟图南一眼也没有看他，只静静地摆弄手枪。子弹已填装完毕，她拉开保险栓对着张春祥找准星。


    张春祥随着她枪来回摆着头躲避，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顿时白了几分，如丧考妣。干脆一狠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别过脸闷声开口道：“我，我是穷怕了，你不懂，在胖达国没有背景想干点成绩出来比登天都难。”


    “尤其这几年站队，我一错再错，猪屎蒙眼猪油蒙心，已经被打压地脊梁骨都折了，就这都不行，还是没有活路了。”


    “嗯？”孟图南轻嗯了声。


    “我也不怕你知道，咱们凤凰的队伍里，不，不止凤凰，可能雄鹰也存在这种问题，不仅仅是特务，还有坏人，贪心钱权富贵，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我们可以拿成绩，但不想拿成绩给他们小人当垫脚石，还被踹！”


    “等凤凰项目结束，大家都散了，我们这些人还得蹲在橙色区，吃糠咽菜，继续托举那些小人，贵人，有权有势的人。”


    “凭什么呢？如果这样，还不如这项目就停摆，大家被打散，各凭本事找出路，都别想着吃人血馒头。”


    孟图南敏锐地捕捉到一句话，本可以拿成绩，但不想拿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