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军车夹着一辆蓝白对色格行驶甘州市的街道上。这里还未治理和开发，到处都是黄土，哪怕是市中心的街道也不够整洁干净。


    再加上冬季少雨，气候冷且干燥，不时刮起的大风能吹得人脸颊疼，眼睛也疼。


    Sophia并不下车，也没有表现出对城市多么喜欢，就那么抱着一只纯种布偶猫坐在后座上，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然后拿着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擦来擦去。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车子绕着甘州市大大小小的道路跑了个遍。因为对道路不熟悉，商务车在拐弯的路口撞上了一只大公鸡。


    大公鸡飞出去三米远，然后躺在地上两腿一蹬没了动静。随即一户人家砰地打开门，老妪佝偻着身子斜挎着簸箕走出来，阴恻恻地看着车，身后又冒出一个毛头孩子。三两岁的年纪，脏兮兮的脸上挂着一串干鼻涕，衣服补丁盖着补丁，脚上一双拼凑花色的大码棉鞋，人还没到，脚先到了。


    最终，是勤务兵花钱买下了这只骨头都碎成渣的大公鸡。


    小小的插曲过后，车子再度行驶在主干道上。这里毫无风景可言，恰又赶上了风沙肆虐的天气，昏黄的天色白昼也如傍晚，让人心里生不出喜悦的情绪。但车子仍旧在路上跑着，直到快没油了才停在市里最好的国营饭店门口。这家店隶属于政府，不是有钱就能吃得着的。


    一行人享受了最高规格的待遇，门口是持枪的解F军把手，整栋楼都不再接待任何客人。市里的领导亦来作陪，一张二十人的圆桌几乎坐满了甘州市的重要领导。


    隔壁房间又开了两桌，男女分开，基本都是Sophia带来的随行人员。


    混迹政坛的人物都很善于同人打交道，这种时候不论是严静姝还是舒敬都靠边站，当然，两人乐得躲清闲。


    出人意料的是，瞧着像个金银堆里长大的小姑娘很善于社交，非常享受被追捧的感觉，与当政的领导们交谈甚欢，不时掩唇咯咯矫笑着，气氛活络热烈，丝毫没有冷场的迹象。


    直至开饭，Sophia叫人取来两支红酒，助理开瓶后找不到醒酒器，于是向Sophia汇报了此事。


    她没有刻意低调地处理，所以现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Sophia小姐，我找遍了整栋楼，却找不到一个容器能装下我们庄园的葡萄酒。”


    小姑娘脸上仍挂着从容又优雅的笑容，略略扬眉不解道：“你说什么安娜？难道这里没有玻璃制品吗？或者，你可以问一问厨师长，他应该懂红酒如何品鉴，他会给你提供帮助的。”


    助理安娜嗤之以鼻，并不能认同。“Sophia小姐，恐怕您要失望了，这里没有醒酒器，我们无法喝到最好状态下的红酒，真是可惜了。”


    分明两人说的都是胖达国话，但细听却刺耳且难以理解。


    甘州市高层因受齐化雨的影响正处于敏感又人心惶惶之际，奢靡腐败的作风一旦沾上只怕前途不保，还会受鱼池灾殃。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除了哈哈笑着，谁也不肯主动接话。


    原本和谐热烈的氛围忽然凝固了般猛地一静，很快有秘书长出来打圆场，笑问着下午的见闻趣事。


    可巧，撞飞大公鸡的正是那位金发碧眼的保镖Noah。他闻言皱紧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摊开手耸肩回道：“这里到处飞着大公鸡，如果我不小心撞到它们，我还需要为此承担责任。生巧国就不会，我们会把它们安置在它们应该出现的地方，比如搭个房子。”


    秘书长休养好，维持着体面的笑意颔首认同，“你说得对，是应该规范化管理。那我想问问，最后那只鸡呢？”


    “不知道，你们的人好像花钱买下了这只该死的鸡。”


    “那拿给后厨，今晚上加餐了。”


    “不不不，你不会想这样做的先生。”Noah连连摆手，白色的皮肤因为激动呈现出粉红色，瞧着像极了刚出生的小猪崽子。“那是只出了车祸的鸡，它最好的去处是进墓地，上帝会保佑它的。”


    秘书长的笑意裂开，闭上嘴只笑着颔首。


    好在上菜很快，服务于们鱼贯而入，端着菜进来摆桌，大家谦让着主次座席，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最终舒敬与严静姝面对面坐在次陪的位置，Sophia坐在主宾，一应领导们自行落座。


    菜面丰富，除却凉菜外，上的几乎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传统美食八大碗，外加淡而不腥肉质细嫩的东乡手抓羊肉，酸辣可口的白银酸烂肉，嘉峪关烤肉和素炒的丰收田园，清炖土鸡，大碗老豆腐等。在这个交通不便，资源匮乏的橙色区地区而言，百姓尚且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就是拿国家工资的这些高级干部们，也不是时常能吃到这样好的席面。


    但Sophia一行人举着筷子无从下手，许是文化背景不同，饮食习惯有异，他们吃不下也属实有情可原。


    饶是Sophia很有兴致般点评了几个菜，也吃了几口，却频频离席去洗手间整理妆容。


    吃到最后变成了Sophia看着他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两圈酒水下来，桌面的菜粗粗被夹过几筷子而已。官员们维持着表面的热闹，佯作醉意朦胧表示宴席已尽。随着景氏一行人的离场，严静姝等承担着保卫工作的军人们便也只得离开。


    待车子驶离，身旁的官员忍不住嘀咕一句狗眼看人低。秘书长斜倚在座位上，闻声只淡淡开口道：“高部长谨言。景氏集团的掌舵人可不简单是华侨，他们掌握着全球百分之五十三的医卫生产线和顶级的实验室及先进技术，若肯报效祖国，我等就是跪着吃这餐饭又何妨？”


    他语气平淡极了，一双清明的眼里哪还有一丝醉意。众人沉默地抽着烟，片刻后秘书长大手一挥定下调子。“统统打包，明天食堂加餐！”


    一行人来到下榻的招待所，助理安娜指挥着随从将车里的大包小包往下搬，零零碎碎包罗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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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不止被褥都带着，最后甚至还搬出了一张小型床垫。


    Sophia坐在套间的茶几前，吩咐安娜将她的茶具拿过来摆上。她自行携带了来自生巧国雪山的水，是很大的一只白色塑料桶，两个保镖才将桶抬进来。


    她取出烧水的壶，然后插上电，邀请严静姝和舒敬同坐。


    Sophia的功夫茶泡得有模有样，沸水滚过杯具后又洗了遍茶，手上不停，脸上是恬静优雅的笑意，柔声道：“我母亲虽定居国外，但生活上还是喜欢国内的方式。坚持吃中餐，喝功夫茶，讲国语，睡前故事是四大名著，我最喜欢里面的孙悟空，因为他有筋斗云，翻一下十万八千里，享受极致的自由。”


    她抬起眉眼看向舒敬，“你喜欢什么名著？水浒传吗？”


    舒敬眯着狐狸眼看着搬运行李的人们进来出去，漫不经心回道：“没念过几年书，更没看过什么四大名著。毛选至今背不掉，三项纪律八大注意唱不全。”


    Sophia颇有些意外，圆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不解，笑着道：“你是故意拿我寻开心吗？我可不信。若是肚子里没有几两墨，怎么带兵？怎么批阅公文？怎么管理好一个部队那么多人？”


    话音一落，不止舒敬，连严静姝都猛地抬眼看着她。洋娃娃般精致的姑娘举手投足俱是从容，远非外表这样纯良温软，她来回看了看两人，笑着斟满茶推过去，嗓音柔柔沙软，“不必这样惊讶，来之前我母亲频频提及凌师长，不止年少有为，还魄力非凡，但真的一见才知道，样貌也是上乘。”


    她握着杯子浅啜小口，然后转着杯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看似天真烂漫中夹杂几许志在必得的妩媚娇俏，没有丝毫羞怯地直直看向舒敬道：“听闻凌师长还未结婚，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你看我如何？我今年二十一岁，虽然还在念大三，但已帮着母亲打理家族生意了。”


    舒敬勾着唇角笑，痞气又凉薄，他长指抵在杯沿，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语气却冷得彻骨。“哦？你吗？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严静姝重重踩了他一脚。


    舒敬只得啧了声，不耐烦地摸了下头发，笑意也沉了下来，“你为什么来橙色区？奔着师长夫人的位置来的？”


    “那倒不是，只不过下飞机时芸芸众生里一眼看到了你，就生了这样的心思。”Sophia冲他虚虚举了举杯子，似隔空敬酒那般一饮而尽道：“你生得很好看，我喜欢国人，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正说着话，Noah和安娜分别端来一份五分熟的煎牛排和鸡肉饼，一杯鲜榨的苹果汁。餐盘旁放着刀和叉，Sophia接过高脚杯喝了大口，隐匿很深的那种松弛微现。


    舒敬挑眉，俊雅阴翳的年轻男性，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轻佻地逡巡着面前的姑娘，他本纨绔，做这些不着调又挑衅的事简直手到擒来。


    “听蒙小姐的意思是对我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