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找到线索
作品:《我自扶摇逐日光》 孟图南抽回手,婉拒道:“你该问问你的导师,你的师兄弟姐妹或同行,我精力有限,对通讯业也并不大感兴趣,没办法给你帮助。”
马凝霜笑得勉强,哦了一声继续埋头干活。这次很快就有了结果,然而待孟图南合上电脑却露出奇怪的表情,“信号源不在羊县了,在往东边移动,经度103,纬度36左右。”
凌峥嵘对橙色区可谓了解颇深,脑子里过了过了,立刻启动车子,“还在威市,可能在华锐县附近。有点麻烦,那边居住的大多是少数民族,只怕会语言不通。”
他说着联系了孙正,十分严肃地叮嘱道:“你现在就去威市警察局找陈局,叫他们安排人带你去华锐县,一定要多找几个当地德高望重的老人,藏族的,土族的和回族的都要找,底线和宗旨都是不能引发民族矛盾。”
他们兵分两路,此时已是近九点钟,风声一点没减,甚至开始落下盐籽子,砸在车上叮当作响。
严静姝从后座的大包里掏出压缩饼干分给马凝霜后又连着水壶一块递给孟图南,“夏夏,你吃一点垫垫肚子。”
凌峥嵘正认真开着车,闻言忽然伸手替她接过严静姝递来的军用水壶,然后用膝盖夹着壶身拧开瓶口递给她,温声道:“少喝点水,不然饼干在胃里泡发后会胀得你想吐。”
孟图南啃了半块饼干后就不再吃了,小口喝了几口水便拧上盖子,然后阖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路越开越颠簸,但也有一段路很平稳,马凝霜探头看了看不解道:“这里看着很穷才是,怎么这里路修得还不错?虽然能看到土胚房,但明显质量比之前的县城周边的小村落要好很多。”
严静姝自严司令调任X战区就随军了,那时候她才六岁,除却出去上学的那四年,她整个人生差不多都在这里度过的,自然很熟悉。
她解释道:“威市矿产资源多,前两年国家派了很多地质方面的专家在这边做摸排,测绘,接着在隔壁古尔浪哇县进行了煤矿开发工作,解决了很多劳工问题,增加了不少收入。两县接得近,这边也有人过去当矿工,赚了点钱就把房子收拾修缮了,所以看着就不大一样了。”
时间很快来到十点一十三分,车子也已越过县界来到华锐。
凌峥嵘开车绕着华锐跑,直跑到县城最东边才看到一处刷红墙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加油站。随着越靠越近,黑色夜幕掩盖下的角落越发清晰,甚至露出一辆军牌车的车屁股来。
严静姝抬手一指,“看,军车!尾号053,不正你们082旅的车吗?”
凌峥嵘并没有直接将车靠过去,而是停靠在一百米外的路边,然后等着后面的解放大卡跟上来。
他推开车门前扭头对孟图南道:“你不要下车,严营长你来驾驶座。”
“严静姝同志,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情况都不要对我们进行救援,要立刻直接开回军区,确保孟博士和马博士的人生安全。这是命令。”
“是!”严静姝抬手敬礼,然后坐上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凌峥嵘走向级大卡前忽然侧脸看向孟图南,幽深的眸子里是沉甸甸的光和安抚单位笑意,他反手拔下枪收手托住,对靠过来的戴军压低声音道:“你带了几个人?”
“加我十一个。”
凌峥嵘对杨清帆示意,“你负责两位科研同志的卫戍工作,隐蔽掩护。”
杨清帆抱着步枪立正,“是!”
凌峥嵘,戴军及一位侦察连连长正面靠近,除却两位狙击手各自找狙击角度自行离开后,余下的七人分散在四周呈包抄之势推进。
加油站里只点着一台昏黄的白炽灯,5瓦的灯泡甚至照不亮门口的路,那台军车孤零零黑洞洞地停在加油机旁边,这个时候加油还需要证件和邮票,不是所有人都能加的,现在这车停在这里很是蹊跷。
戴军身先士卒来到车旁,举枪去拉门把手,意外的是居然一拉就开了,连长用手电筒一照,里头空无一人。
戴军回头与凌峥嵘对视,三人又往加油站的小屋里走去。连长举着手电筒乒乒乒乓乓乓地一顿敲,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里头响起来,“来了来了,门是公家的,敲坏了找你赔啊。”
一个披着灰不秋铅色土布褂子的男人汲着棉鞋站在门口,脸上沟壑纵横,像风干单位橘子皮,偏颧骨晕红,猛一看像七老八十,但细瞧眉眼又像四十来岁。
他没想到会有穿迷彩服的军人来敲门,顿了顿后明显有些慌乱,手指用力扣住门把手,“什,什么事?”
戴军机灵些,压住连长的肩膀回道:“除了来加油,还能为什么?”
“哦,加油,油,油没了,加不了了。”男人结结巴巴地说着还用手往屋里指,“上头说,得过几天来能来油车,现在加不了,你去别的县吧。”
他说着也不管戴军怎么回就想关门,却被小连长用脚尖抵住。他关不动,却不肯打开,就那么暗暗使着劲瞪着戴军。
“外头的军车怎么回事?”
“不知道。”男人警惕地看着他,“你们又不是警察,当兵的凭什么问我?”
凌峥嵘给戴军使个眼色,戴军冲他乐呵呵笑起来,软声道:“老乡啊,那讨口水喝能行吗?”
男人斜眼看他,“没有,缺的就是水。”
“没有就算了。”凌峥嵘对戴军道:“走吧班长,眼见着要下雪了,万一雪下大了封路,咱们至少要在县招待所到明年了。哦不行,车没油了,走不了啊。”
戴军一拍大腿,“这咋整?”
“不怕,明天年三十了,咱们回不去营长肯定带人出来找,实在不行,咱们去招待所打电话,叫人来接。”凌峥嵘漫不经心扫了眼男人,举步往回走,“正好这还有台军车,叫营长来认认,是不是咱丢的那辆。”
“咋?当兵的还有人偷?”男人忽然插嘴。
戴军飞快地和凌峥嵘交换了视线,戴军掏出烟递过去,“老乡,我也不瞒你,车是被偷走的,丢仨月了,本来领导说逮住偷车贼枪毙的,但一直没找到,现在找到车就算了,开回去算了。你说是吧?谁还能没个犯错误的时候?大过年的,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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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瞧着他,然后也不说话,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戴军和小连长站得近,差点鼻子被撞掉。
戴军搁心里正骂骂咧咧呢,那男人又忽然打开门,然后反身一手提了一个白色塑料桶出来放在戴军脚边。“呐,还剩两桶,不要票,给钱,两百。”
凌峥嵘身无分文,这个月的工资倒是发了,舒敬替他领的,现在舒敬丢了,谁知道钱被他放哪儿去了。戴军见凌峥嵘纹丝不动,在心里骂得更脏了。不情不愿地掏出钱点给那男人,男人数了数,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进屋去了。
小连长提着两桶油,三人退回解放大卡车里。凌峥嵘比划了一个手势,严静姝看见了于是把车开走了。剩下在现场的人各自掩蔽起来,而他们三个人则缓慢地启动解放车,然后从加油站门口开走了。
当大卡车超出加油站的可是范围后突然加速开了一小段,然后拐了个弯停靠在田地里,三人跑着又摸回加油站的大院里墙头上藏着。
雪花纷纷扬扬洒了下来,憋了这么久的雪终于还是下下来了。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七八成新金杯622开进加油站的院内,随着车门滑轨发出顺滑的金属声,车上下来四个个彪形大汉,而驾驶座和副驾驶下来的人却梳着油头,教材金丝猴,一高一矮,模样有五、六分相似。
矮的那个明显是个头目,他理了理衣领站在门口等着旁边高个子去敲门。很快原先那个男人叼着烟出来了,没了刚才的畏缩,身板挺得很直,混浊的眼珠子里透着凶光。
矮些的男人扇了扇鼻子,不悦道:“老朱,道上规矩一事不拿两次钱,咱们账结清了,你又喊我们来干嘛?就搞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还被打惨了,就九百块钱,多一分都没有。”
老朱瞪着眼珠子,不爽道:“葛珠,我劝你一句,赶紧给那四个人扔了,要不就弄死,做干净点。他们偷了当兵的车,当兵的追来了。惹上他们很麻烦的,钱我退你一半,当我走眼了。”
“呸。”高个子啐了一口,捂着脸上的纱布嗷嗷叫着,“那杂种给老子一只眼打瞎了,还折了俩兄弟,我不折磨死他是我哥心眼好,不送去挖矿挣钱,我死都闭不上眼。”
老朱看了看葛顿,伤口还渗着血,的确,这仇搁谁身上都不能轻易了。“葛珠,你怎么说?”
葛珠仰头看着大雪,恶狠狠道:“伤了我兄弟,这事没完。钱你拿着,人给我了就是我的,至于是死是活还是搞残,你管不着。”
“搞大了吃花生米,你可想清楚了!”老朱很怕被他牵连。
“哼,前些年搞那么狠,多少知青死我们手里,谁敢出来说句屁话?只要县长怕民族矛盾的大帽子扣他头上,咱们就死不了!”葛顿狰狞笑着,“谁叫老子们会生呢,老子户口本上写着土族一天,老子就死吃不了花生米!”
葛珠不耐烦地挥挥手,“除非搞人来,否则别给我打电话。新来的这批骡子倔得狠,老子正打得过瘾呢。”
“走。”
几人又上了面包车冒着雪往西头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