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枭妖(完)

作品:《大师,师姐还有救吗?

    繁茂的大树,枯枝散羽筑好的温暖鸟巢,嗷嗷待哺的幼鸟。


    尖锐的动物报警声,凌乱的凡人脚印,空空如也的鸟巢。


    高耸的围墙,冰冷的鸟笼,惊慌失措的幼鸟。


    铺天的大网,面目狰狞的人脸,鲜血淋漓的世界。


    ……


    “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她从沉梦中惊醒。


    那种疼痛的感觉太清晰,哪怕现在醒了,她的视线里还恍恍惚惚感觉到一片血红。


    她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想要夺回被抢走的孩子的母亲。


    她很弱小,她敌不过人类,她想要救自己牢笼中的孩子,却被田府的护院当成发疯的飞禽当场仗杀。


    她的尸体在路边被野狗啃噬,她的魂魄不愿归幽冥。


    “终于醒了?”低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也是这一下干扰,她才开始从铺天盖地的情绪里逐渐抽离出来。


    吸收的那些怨息似乎能够让人通感,她通过白骨夜枭的视野看到了困囿于世间的执念,还有生命尽头的最后时光。


    但她是她,她是季絮。


    她不是那个失去孩子的绝望母亲。


    扫了一眼四周,原来他们已经离开了结界,回到了那条巷子里。


    虽然在结界里过了很长时间,但在现实中只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此时刚近傍晚,橙红的霞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出点点暖色的光。


    她半靠在墙边坐着,身上披了陆终的罩衫,蓝茶也在不远处半坐着睡着了,还在呼噜呼噜地打着轻鼾。


    季絮因怨息而产生的那些模模糊糊的情绪终于连成了一条线。


    在结界里的时候,她将妖丹还给了一直在寻找孩子的母亲。


    那是她被抢走的幼鸟的妖丹。


    那只幼鸟被当时尚且是孩童的田通海掏窝带走之后并没有死,反而在田府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修成妖逃了出来,它想报仇,但田府修士众多,它没有下手的机会,于是就把矛头转向了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习性缘故,它擅于藏匿又总是在深夜行凶,一开始并未被发现,后来杀的人多了,引起官府的重视挂了悬赏,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昨天田通海受了伤,被抬回去的时候半死不活,心中怀着无限的怨恨,正好让一直徘徊在田府不愿离开的妖魂有了可乘之机,攫取了他的身体。


    妖丹回归母体的那一刻,寻回孩子的夜枭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面貌。


    它在凡间沉沦数年,如今终于愿尽而归。


    “那只枭妖……走了?”季絮轻声问了一句。


    “嗯。”陆终点头。


    “它……魂飞魄散了吗?”


    “不太清楚,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更像是重入轮回了。”陆终一边说着,一边伸脚踢了踢什么东西。


    季絮这才看见,在阴影里躺着,像死猪一样昏迷的田通海。


    陆终:“既然他还活着,那么附在他身上那只怨妖应该也安全离开了。”


    看见季絮有些怔忪的表情,陆终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我从未遇见过怨妖能够与宿体分离的情况,不过……”陆终指了指天上,“是你救了它。”


    “……只不过是帮她去了本该去的地方,算什么救呢。”季絮微微垂了眼睛。


    如果没有遇见坏人,它的孩子便不会发疯,它自己也不会为了寻回孩子而死。


    她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入死局。


    如今这样的结局,也只不过是……


    “哎呀!”脑袋上忽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季絮捂着脑袋瞪他,“你干什么!”


    陆终淡淡地看着她:“起来,我饿了。”


    “啊?你饿了关我什么……”


    陆终手里晃了晃空荡荡的锦袋。


    季絮:……


    差点忘了,如今她的负债高达五十金。


    而债主就是陆终。


    当时陆终原本要将白骨夜枭斩杀,是她半路阻拦,还将陆终的妖丹借走拿去用了。


    只是没想到……妖丹就这样一并被卷走了。


    季絮想哭。


    缺的这块儿赏金钱谁来给她赔!


    季絮一边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将身上披着的罩衫还给陆终。


    “别喊,待会儿回行馆就招呼厨子给你……”


    话说到一半,季絮的眼睛蓦然睁大。


    陆终的灵气已然通过相连的双唇探了进来。


    “唔……好冷……陆大侠……季姑娘醒了吗……”


    一阵凉风吹过,睡在一旁的蓝茶冷得抖了抖身子,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结果正对上季絮惊慌的眼神还有羞红的脸,蓝茶的眼睛瞪得比她还大,然后急匆匆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啊,对,对不起,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季絮想扇陆终的巴掌还没举起来,陆终就松开了她,然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看上去,这只怨妖的怨息真的让你的灵力提升了很多。”


    季絮骂他的话都涌到嘴边了,但注意力瞬间就被这句话吸引了过去。


    “提升了很多?是什么意思?”


    她刚来这个世界,对灵力的多少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昨天的时候,你所有的灵力都已经作为引子下在情蛊里,身体里是没有任何灵力的。”陆终道,“后来通过亲你……”


    季絮打断:“这些细节麻烦略过,谢谢。”


    陆终有些嫌麻烦地“啧”了一声,但还是配合:“我们后来被情蛊牵动,让你的灵根重新长了出来,你的灵力也重新产生了一点,不过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但现在,你体内的灵力明显比昨晚,也比进入结界之前多了非常多。”


    “粗粗算一算的话,应该是上了一个等级。”


    上了一个等级?


    季絮感受着灵府里的那棵开心地抖着叶子的小树苗,有些疑惑:“我要怎么检验?”


    陆终示意了一下她腰间的灵玉:“看看那个就知道了。”


    季絮取出灵玉打开灵域网,发现那个【别靠近我会不幸】的昵称已经从碧绿油油变成了湛蓝粼粼。


    真的!她的灵力真的暴涨了!她升级了!


    只用了一天不到!她居然就上了一个等级!说不定她这个衰神身体其实是个先天修炼圣体呢!


    季絮兴奋不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抱着陆终的腰开心地跳了起来。


    季絮:……


    季絮火速弹开:“……你,你别误会。”


    陆终挑眉没说什么,反而将自己的佩剑递给了她。


    季絮:……?


    干吗?她就是太高兴了有点得意忘形才不小心抱了他一下,不至于这样就要自裁谢罪吧?!


    “……你给我剑做什么?”


    陆终又踢了踢地上的田通海:“这个,交给你处理了。”


    田通海此时本来应该是死人一个,还是因为季絮度化了怨妖,才让他捡回一条狗命。


    季絮翻找自己的乾坤袋:“不用,我自己有……”


    陆终嘲笑了一声:“大小姐,你那把也能算剑?当玩具我都嫌硌手。”


    季絮:……


    剑修了不起啊!


    季絮羞愤地接过剑柄。


    出乎意料的,陆终的剑比她想象中的要轻许多,握在手里几乎没什么重量,季絮拿在手里好奇地比划了一下:“你的剑有名字吗?南宫涯的剑名叫“长澹”,我一直觉得好听。”


    “没有,剑就是剑……小心点,握剑的时候别乱晃……”陆终皱眉,怕她这样玩伤着自己,刚想教她正确用剑的方法,眼前就剑光一闪。


    陆终反应迅速地退了一步,但是一缕薄薄的发丝还是随着剑光颤颤悠悠地飘落到青石板路上。


    “……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到它这么轻。”季絮浑身一僵,瞄了一眼陆终缺了一块的尾发,低着头小声地嗫嚅。


    也没想到……它这么锋利。


    陆终深吸了一口气:“……你胆子挺大。”


    季絮:“……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终:“……算了。”


    陆终两步绕到她身后,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凉凉的手,控制着她的手臂稳稳地持剑。


    剑尖指向田通海的左胸口的心脏部位。


    陆终:“往这里刺,起效最快。”


    季絮:“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一剑杀了,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剑尖不紧不慢地挪向田通海的腰部。


    陆终:“刺这里最痛,死得也慢,不过容易血溅一身,我不推荐。”


    后续他要清理剑身也很麻烦的。


    季絮想了想:“嗯……这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我能换一换,选这里吗?”


    在季絮的引导下,剑尖颤颤悠悠地指向田通海的两腿之间。


    像田通海这样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恶霸,直接杀了简直就是在奖励他。


    陆终:?


    “哎?你怎么把剑收走了?”季絮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剑已经被夺走了。


    陆终猝然收剑飘出去好几步远,仿佛她这里是什么瘟疫源。


    “它不干净了。”陆终面无表情地开始擦拭剑身,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季絮:……


    死剑修,穷讲究。


    季絮不情不愿地掏出自己那把不是很锋利的小破剑。


    指在那个部位,半天也下不了手。


    ……她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膈应人。


    季絮默默地看向大脑放空的蓝茶:“小茶,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被点名的蓝茶茫然地抬头:“啊?”


    “你那里有没有,有没有那种药?”季絮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就是那种,能让人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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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茶为难地挠了挠头:“我爹只让我学救人的药,像毒药那些我四妹比较喜欢捣鼓……对了!好像有那么一个东西,或许能用得上!”


    蓝茶吭哧吭哧地在自己的锦袋里一顿翻找,最后掏出来一瓶小药丸递给她。


    “这是什么?”季絮晃了晃药瓶,数颗小药丸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我四妹做的药,离家出走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一起带出来了。”蓝茶解释,“春天的时候我们家后山老闹猫,四妹嫌吵,就尝试做了这个禁情药。”


    “不过刚做好,后山的猫就被其他猫拐跑了,所以一直放着没用上,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畜生用畜生的药,也不错。”季絮拍了拍蓝茶的肩,“谢啦!”


    季絮嫌弃地捏着鼻子给昏迷的田通海塞药,蓝茶似乎想起来什么,连忙招呼:“对了季姑娘,我四妹说那药效还蛮烈的,猫用一颗就行了,人用的话三四颗也差不多了啊!”


    “啊?”季絮看着已经倒了小半瓶的药,心虚地问,“那……那如果用多了会怎么样?”


    蓝茶想了想,一脸认真地回答:“可能会傻。”


    “……”


    解决完田通海的事情,晚霞已经渐渐深了起来。


    季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往前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一道平静的眼神。


    陆终独自负剑站在巷口,高大的身影精瘦而挺直,此时他身后的漫天霞光正是红得最灿烂的那一刻,无边无际的火热赤色将天与地都尽数吞没。


    “你太瘦了。”陆终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季絮有些莫名。


    “这个样子是承受不住强度高的修炼的。”陆终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她的手。


    原主身体素质不太好,的确是个需要解决的事情。


    以后她得多晒晒太阳了,嗯。


    “……占了便宜还在回味是吧。”看着陆终没什么表情的脸,季絮叉着腰嘲讽地晃了晃自己的手,“变态。”


    “圆润一点的确是比较好摸。”陆终从容不迫地回答。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季絮想起来什么,“当初你在结界里的时候,是怎么从那几个蛋里分辨出我在哪一个里面的?”


    那些蛋长得一模一样,密封性又好,自己在里面的动静根本就没法传到外面来。


    陆终:“直觉。”


    季絮:“直觉?什么意思?”


    陆终:“为什么你看一眼图案就能画下符箓?”


    季絮:“能画就是能画啊,哪有什么为什么……你小子还偷看我练习?!”


    陆终:“没有为什么,你能画符箓,我就能知道。”


    季絮模模糊糊听得有些不明白,又好像有些明白。


    蓝茶巴巴儿地往前凑问了一句:“季姑娘,晚上我住哪?”


    思及此,季絮呼吸一滞,然后叹了口气:“……六和行馆吧,我给你还有他定一间。”


    又要挂账了……希望原主在天荣学宫还有小金库够她还债。


    阿弥陀佛。


    蓝茶:“好耶!”


    陆终皱眉:“我不跟男人睡。”


    季絮:“……?你没得挑!”


    陆终:“我跟你睡。”


    季絮:“给老娘滚啊!!!”


    “……”


    三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了。


    黄昏尽头,夜色翩至。


    一段时间之后,巷子里的田通海终于醒了过来,迷茫地抬起了头。


    他的四肢在地上爬,就像是喝醉了的动物一样,摇摇晃晃地爬到巷口。


    忽然,一个牛皮硬质的鞋底踩在了他的头上。


    “殿……公子,我们似乎来晚了?好像有人早一步把怨妖解决掉了。”


    虽然被侮辱,但田通海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反而舔着舌头对着那只脚蹭了起来,成功地让那踩着他的侍卫模样的人嫌恶不已地躲开了。


    “这宿体居然活着?不过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被称为“公子”的白衣人持金丝扇抵着下巴。


    “有意思,居然有人能解决‘异化’的怨妖,还救下了宿体,这样的奇事可真是第一次见……”


    “属下去调查一下?”侍卫连忙道。


    “不必。”白衣人从腰间的金丝符袋中取出一张灵力充沛的符箓,双指一动,那符箓便自动飞到了田通海的身上。


    田通海像是被那符箓定住,整个人迷茫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自他的头顶缓缓飘出一阵水雾,凝聚在一起后,一面水镜逐渐浮现了出来,镜中的画面有些模糊,但其中一个雪青裙衫女子的脸却格外清晰。


    “公子的符箓又精进了!”侍卫一脸惊喜。


    “这是……”白衣人看着镜中的女子,手指轻敲着扇身,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荣学宫的学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