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你还活着呢
作品:《学医救不了伟大航路》 远处有一道光,可他已经站在光里。前进的路由寒冰铺成,不、更像死鱼滑溜溜的鱼鳞。他浮着,努力蜷缩脚尖,不去触碰那条路。脊梁刺破后颈,延伸着向上,像一根细细的丝线,用于刺绣、用于与世界告别。
啪、
它断了,赤裸的脚踩在鱼鳞上,不、更像寒冰。环顾四周,明亮的刺眼,可是远处有一道橘色的光。他向它前进了一步,然后停下。
有什么从自己背后呼啸而过,带来尖锐的响,像礼赞歌的最高音,不、列车的鸣笛。他回头,与前方是一模一样的景,只不过没了那方形的暖光。
那是方向?
再回头,它不见了。
不过他知道这光是什么、这路是什么。明亮的是雪,是钟声震荡后的耳鸣,而他站在海上。什么是海?
他换了个方向走,发现没了那束光,哪里都是前进的路。弯腰舀起一捧海,轻飘飘的,像云。伸出舌尖品尝,温热的,带着锈蚀的味道,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什么又是云?
他跪在地上,用脸去贴低处的面,窥视其中的景——很多直立行走的、人。
他们在上,自己在下。
马蹄声闷闷地从他头顶踏过,他抬头,同样是很多的人。
他们在下,自己在上。
好孤独。
什么是孤独?
我想要一颗蛋。
孩子、你自己就是一颗蛋。
我会孵化成什么?
一只和你母亲一样的白鸽。
他站起身,继续行走在冰冷的波涛上。
-
“消息属实吗?”
“是、多弗和战国先生都收到消息。”
“花五十亿提前买下?还是更多?”
“那小子知道肯定说我们败家。”
黑色羽毛大衣的人听着讨论声摇摇头,意识到对面看不见。鲜红的唇微微开启:“我去。”
-
快看,是一只白色的蜗牛。
在哪里?
在脚下,你踩到它了。
对不起波比。
波比是谁?
是白色的蜗牛。
他捡起白白的壳,等着其中的软体动物的原谅。将它放到手臂上,看着它慢慢地爬,留下一道黏液。他把它放到自己的后颈上,想让它粘合自己仍然断裂的脊骨。
有些累了,他干脆坐在地上,看看会不会有一艘船来带着自己走,或者一匹飞马。那只蜗牛不见了,不知不觉化成一片雪花,在他的皮肤上凝成一滴水,滑落海中。
仰仰身子,他也向后倒去,任由自己被浸没。他没能飞起来到上面的人身边。
我会有鱼尾吗?等我破壳的时候。
不,孩子,你是一只白鸽。
不是猫吗?
一只猫一样的白鸽。
-
“柯拉松!到手了吗!”
“快赶去那边,维尔高。”
“你的伤——”
“没关系,''巴瑞尔在和基伯森的火并里丢了果实,余党被你的小队消灭'',快去吧。”
再次将自己的声音抹去,一只宽大的掌捂住身上的弹孔,另一只紧握着红心状的果实,他背离海军,跑向隐蔽的小船。
-
偶尔会有很近的声音在说话,可是他永远也听不清。也是,到处都是人不是吗。多么奇怪的生物啊,用两只肢体行走,另外两只是干什么的?
他伏在地上,慢慢地用四肢爬行,如果他的脑和他的胃位置调换。仍是两只胳膊两只腿一个头,他是什么?
你是一颗蛋。
我会变成什么?不是鲸吗?蜗牛?
不会。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
如果蛋碎了,我没能破壳。
那你会化在空气里,变成星星。
这个姿势只要低头就能看见上面的人,一个瘦弱的长发人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放在角落。起身准备离开。他隔着海开口:“它是你的吗?”
那个人向下看来,没有找到他,可是用干涩的声音回答道:“我希望它不是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很饿,那样也许我就可以吃掉它,而不感到难过。
哦。这样啊,那是你的蛋。
他继续前行着,与那个人方向相反,将其抛之脑后。
-
“拜托了!让我来吧!”
“你确定吗?”
小小的手捧着那颗心脏,大口咬了下去,被恶心的味道刺激出眼泪也强行吞下。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和教导他的人一样。
“你需要尽快学会使用它,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会的,我是他的学生。”
-
我想停下了。
-
“ROOM快消失了!”
“罗小子!再坚持一下!把这里切开!”
-
他被人牵住手,一左一右。
左边的手掌布满茧与伤疤,右边的比他要小,软软的。
他们带着他前行。
你们是谁?
“是你的幻觉。”
他看看那个黑色胡子的男人,看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模仿着他勾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他又看向比自己矮小很多的小女孩,学着她的样子眯起眼睛。
这样对吗?
“哦!很棒的笑!”
四周不再明亮的刺眼,他终于站在暖黄色的光里,四四方方,像踏在窗台上的鸟。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死了?
他们松开他的手。
“你还活着呢。”
可是——
-
“你们到底是谁?”
库洛卡斯抹了一把脸,走到床边捡起病历翻阅。哗啦啦的纸张声,仪器的运作声是病房里仅有的声响,即使这里到处都是人。
茵弗的身体不能再用治愈蒲公英,他担心会把他的寿命直接扣到所剩无几。不过利用手术果实的特性,他、威廉、还有再次被叫来的库蕾哈和罗一起尽最大努力做了手术。术后恢复了一段时间,最后醒过来是醒过来了,只是像他预估的那样——乱七八糟。
他没什么反应地当了一星期的植物人,然后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清醒了,开始尖叫。等到镇定剂的效果褪去,他又无反应了几天,然后在库洛卡斯例行检查的时候突然直起身子,满脸迷茫的像一个刚踏入世界的新蝶。
他叫来雷利、贾巴和露玖,这小子还是一脸茫然,眼睛眨得跟猫头鹰一样缓慢。等眼神终于聚焦在他们身上,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露玖抑制住心酸的战栗,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在想要牵住他的手时被躲开。
“不是你。”
戴花的女人鼻子一酸:“你记得我是谁吗?”
坐在床上的人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努力微笑着,继续问道:“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仍然只有仪器的声音,还有库洛卡斯写着什么的刷刷声。
“你记得什么?”
深色皮肤的青年眯起眼睛,嘴唇上扬,露出一点牙齿——一个笑。
贾巴拉着仍然僵硬的雷利在病床另一侧坐下,被打量了几眼,“所以...他还是变傻了?我以为手术...”
病床上的人撇嘴:“你才傻了。”
被呛声的男人下意识笑了一声,这倒是比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灵魂的样子好点。库洛卡斯开口,说他没傻,得到一个满意点头。他忽视这个小子让他们继续聊天。
露玖将手放在他的手边,但是没有牵上去,温和地遵循医生的话:“你叫茵弗玛利,我叫露玖,我们是在巴苔里拉认识的,那里有很多花。”
他、茵弗、脸上又露出迷茫的神色。露玖耐心地等着他回忆,或者发呆。然后突然,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凉凉的。
“你喜欢扶桑花吗?”
哦,她看他的视线方向,大概是在看她头上的花,忍着泪水点点头。
茵弗牵起握住的那只手,轻轻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头上,温暖的感觉,像橘黄色的光。
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好像要抓握什么,被金发男人牵住了。他偏头看去,视线缓缓扫过男人眼上的一道疤。
“不是你。”
在对方仿佛被烫了一下要松开手时,他反握了回去,把那只手抵上自己的额头。
“但是这次不是幻觉?”
雷利向皱着眉的库洛卡斯投去一个“他在说什么”的眼神,前海贼王的船医摇头,示意他继续配合。
雷利清清嗓子:“不是幻觉,我是雷利,我们在...磁鼓岛上遇见,然后一起在奥罗杰克逊号上航行。”
茵弗嗯了一声,啪地松开脑袋上的两只手,然后突然爽朗地嘻嘻一笑——罗杰犯了错之后的那种笑容。
“我不记得了呢。”
真是乱七八糟。
他还是很多时间像个植物人一样发呆,虽然现在对他说话,运气好他会转转淡金色的眼睛看你。清醒的时候记忆又是一团糟,有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但是有的东西又会让他反应很强烈,有的事情在他记忆里时间根本前后颠倒。他当然不记得玛丽乔亚的事情,不过根据泰佐洛所说,他当时的确摔到泡泡舱上了,撞到头,死的时间过长又留下损伤。他们已经通过手术尽最大努力修补,他没变成傻子,库洛卡斯也判断他的记忆可以慢慢恢复,但是——
“痛———!”
“那是幻觉,好孩子,你没有事。”
雷利按住不断挣扎,扯掉身上的输液管,甚至针还卡在手里的青年。库洛卡斯不想给他用过多的镇定剂,他担心会对他慢慢恢复的身体造成影响,昨夜已经打过一次了。
今天看来会是清醒时间比较长的日子,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本来应该是件好事...
茵弗皱着脸,突然瑟缩了一下。
“好吵——!别叫了!!请!”
雷利啧了一声,喊了声贾巴,戴墨镜的男人从压住他踢腾的腿偏过身,将雷利控制住的青年紧握成拳的手努力展开牵住。
他们不知道他听到什么,估计就是库洛卡斯说的他的能力在玛丽乔亚出问题了。自从鱼人岛他就再也没有过因为听到的东西太吵而被影响到如此的情况,即使是在白胡子身上。
雷利一只手攥着他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臂拢过他让他一只耳朵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被他捂住。
怀里的人仍然挣扎着,被贾巴握住的手指不断痉挛。
“不要———!好吵!!”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噼里啪啦摔进来一堆偷听的臭小子,大概是往门上贴得太用力。雷利拧着眉刚要开口,一道慌张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艾斯——!快跑!!活下去——”
所有人都僵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叫出谁的名字。
“路飞!!掉到海里了!!”
“基德—萨——”
被哥哥们压在最低下的小子挤出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大声回应:
“哦!我在这儿,小姨!萨博好重哦,尼嘻嘻嘻嘻!”
茵弗安静下来了。
雷利和贾巴对视一眼,对着孩子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脚步慢一点过来,就像接近一个惊惧状态的兽。
艾斯拽住雷利一点头就要往里跑的路飞,小心地凑过来,就像是在科尔波山时要打猎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不打算攻击、永远都不会对着这个人攻击。
床上的人又开始一脸放空的表情,在雷利和贾巴缓缓松开他后也没有再次变得激动。
他们不太能经常来看他,想来看他的人太多,他还要做记忆训练和一点复健,状态不定。只有库洛卡斯同意那天他可以接受孩子们做访客时才行。
孩子们凑过来,雷利制止了想往床上爬的路飞和基德。萨博小心地碰碰他的手,“小姨?你好点了吗?”
发色已经褪得差不多的人反应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头发长长了一点?”
萨博的确在考虑把头发留长,虽然一半的原因是他因为发型原因被叫小土豆,长大了之后觉得有点害羞。现在只是比起以前的寸头长了一点而已。
他点点头:“你喜欢吗?还是更喜欢土、土豆...?”
他最喜欢的小姨勾起嘴角,露出一点牙齿。
“男人有漂亮头发当然要留长,要和艾斯一样吗?”
萨博其实没想好,但他很开心,所以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觉得就留和艾斯一样的头发也很好。
基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小机器人,放在他腿上,“我之前忘记了,补给你,它是【保护霸王龙一号】!”
茵弗拎起霸王龙一号,虽然看起来就是人的形状,但是头的地方画了很多尖牙,有一个刺刺的尾巴。
“哦,好帅,我也忘记了。谢谢你提醒我。”
基德到底还是爬上床,动手示意他按肚子上的按钮,然后会有红光从嘴的地方射出来。得意洋洋地讲述霸王龙一号的炫酷。
路飞也爬上来,眼睛里带着星星地扒着茵弗抬起的胳膊要看。
“太帅了!刺头男!激光!我也想要!”
“哼哼~”
机械是某种男孩子的浪漫吧,一群脑袋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讲话。
雷利看茵弗很放松的样子,终于塌下肩膀。贾巴摸摸下巴,说以后多让孩子们来陪他好了,也许会有帮助。
金发男人点点头,准备去喝点酒,好遗忘近来永远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痛呼声。
他有时候叫人“你”有时候“您”,有时候叫人名字,第二天又忘记。他已经能下床了,跟着乔治做复健,不过还是要坐轮椅。天气好的话他会在外面逛逛。有时候有人推着他、大人、孩子、有时候他莫名其妙自己就跑出去了,推开门找不到人。
“你又要跑到哪去yoi?”
马尔科落在地上,将搭在肩上的厚披风裹在轮椅上的人身上。奥比塔拉是春岛,但是这个时间还是有些凉,他蹲下身子系上胸前位置的搭扣,抬眼发现茵弗在看着他。
“菠萝。”
“哈??你个混蛋真是....”
不死鸟直起身子,在准备绕到对方身后好推他的轮椅的时候突然顿住,心里钻出个想法。
“喂、小医生,我是谁yoi?”
“...”
马尔科在他面前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表演般地伸出一只手,然后从指尖开始燃起青黄色的火焰。茵弗淡金色的眼眸也眯起,绚丽的光在其上起舞。
他伸出手,好像扑火的飞蛾,却被温润的炎亲吻指尖,摸到柔软的羽毛。触感拉远,迫使他顺着它抬头,目睹火焰攀爬到面前的人臂膀上,在向侧方展开时变幻成青黄的羽翼。
马尔科轻轻扇动双翼,在滞空时将腿变成鸟爪,落地时发出一声啪嚓的声响,站回茵弗眼前。
“我是不死鸟马尔科yoi。”
面前的人仍然眯着眼睛,再次伸出手抚摸了两把翅膀内侧最柔软的羽毛,弄得他有点痒。“我想要一根羽毛。”
不死鸟从善如流地收回翅膀,在对方失望的眼神里变回人型,手背一转,捏着根青色的羽毛在他眼前晃晃。
“我是谁yoi?”
“...漂亮的菠萝。”
马尔科翻了个白眼,将羽毛塞到他手里,绕回轮椅后握住扶手时没忍住笑笑。果然还是那个臭小鬼嘛,再怎么样也还是他。
“你要去哪yoi?今天还没吃药。”
茵弗捏着他的羽毛向某个方向一挥,好像什么大将军。
“那边,有草药的味道。”
马尔科点头,种植区,他把他朝那个方向推去,在微风里听到一句轻柔的声音。
“您怎么没在白鲸?”
“想起来了yoi?”
“是要接我去鱼人岛吗?我还没收拾行李。”
他心下了然,虽然只是某一个时间碎片,也乱糟糟的,但是记忆在恢复就好。确实他们刚见面的时候自己也是半兽化的状态,两个人对上的时候视线里大概都是满满的火焰吧。
自己大概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青黄色的大鸟这类的?
“不去鱼人岛yoi,去看看药园,然后回去吃药。老爹说下一次,我最好能带你一起带回白鲸。”
“为什么?我做错事了?”
不死鸟叹了口气:“没有,只是因为他喜欢你yoi。”
今天大概是好的一天,虽然茵弗到药园后就开始发呆,叫他也没反应。
但是之前的交流还不错,疗愈就是这样非线性,走两步,退一步,停一会儿,继续向前。茵弗在教他的时候总是这么跟他说,给老爹治病会很难,但奇迹是人的伟业。
马尔科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掌捂在他的眼睑上,感到睫毛轻轻扫过掌心,小声说一句回去吧,然后调转他们的方向。
快回到他们住的主屋时,萨奇找出来了。他接过马尔科的位置,亲自推着他的老师,念叨着自己给他做了什么甜羹汤,还热乎着,正好喝完药吃。轮椅上的人没反应,马尔科轻轻撞了一下这个大小伙子的肩膀,马上成年,他都快和他一样高了。
“抱歉,萨奇yoi。”
他们俩自从从莫比回来,萨奇在见到茵弗的状态之后,关系就有点紧绷。他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在这边,家里的兄弟出了什么事,如果对方瞒着自己,他也会生气的。现在茵弗醒过来,他们关系终于缓和下来,只是需要好好聊聊。
“不、不怪你,马尔科,你当时也不好受吧,老师和你也是朋友。”
不好受真是无法形容。
“而且、老师也...他也想让我加入你们不是吗?他给我留了信,虽然是想让出事时就打开好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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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萨奇也有点生茵弗的气。虽然他解释了如果他能回来本来打算过两年再询问他的意见,但是如果他没回来他希望他能和白胡子好好聊一聊。只是没料到马尔科把消息压了那么久吧。
但是看到他带着干巴巴的白发躺在病床上,努力地维持着呼吸,看到马尔科红红的眼眶,牙齿咬破的嘴唇,他就不生气了。本来也只是恐慌助长的愤怒,萨奇从来都是一个很看得开的人。
他还活着,自己还有机会亲口告诉他无论他去哪他都是他的老师,他们是家人,这就够了。
“我宽恕了,马尔科。”
老师大概会这么说。
回到主屋他任由露玖将他接过,送到房间里去吃药。自己到炉子边盛起大半碗甜汤,从冰箱里取了个菠萝丢给马尔科后对着睡了懒觉的小鬼头们做了个鬼脸。自己生长期长个子很快,艾斯他们还是小豆丁。
有时候他会觉得库洛卡斯他们故意把药做得很苦是想激起老师的反应,比如现在,露玖带着点笑将空碗拿出房间,从他身旁经过。
已经坐在床上的人眯着眼睛皱鼻子,好像舔到药后吐完沫沫的小猫。
他凑过去将小桌支在对方身前,放下碗后坐在旁边,用勺子舀起一点递到嘴边。
“老师,啊——”
小小的自己站在板凳上,用手认真地揉着土豆丸子。身旁高大的人取过汤匙,轻轻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浓汤里舀起一点吹吹,和他现在动作一样地弯腰递来。
''小厨子,啊——''
唇覆盖勺匙,微抿后缓缓抽出,拇指抹去嘴角粘上的汤汁。
“''好吃吗?''”
与那时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回应。
但是一只手搭上他握着的勺子,又舀起一点送到嘴里。另一只向前伸出,轻轻用指节刮过他眼角的伤疤。
萨奇弯了眼睛,和记忆里的人一样在得到回答后笑着吮下手指。
是甜的,很好吃,毕竟是他教他的东西。
康复训练还算顺利,他底子好,乔治也是优秀的医生。只是有时候他会变得情绪化,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听他的话而感到害怕或者不耐。一般贾巴或者雷利会在旁边陪着,观察他的状态,如果有需要的话及时压制安抚。
真是个麻烦的臭小子,和小时候一样,他们偶尔会这么笑。
等到他可以不用一直坐轮椅了,他们就更看不住他了。有一次在港口边上把他捡回来,还在和来往的商人说话。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回去,他只是笑眯眯地说,我动不了了。
他窝在多弗朗明哥的怀里,因为对方前倾的姿势笼罩在粉红羽毛大衣下,泰佐洛的视角看去就像是一只粉色的大鸟在孵蛋一样。
“呋呋呋呋...所以——”
怀里的人哼唧一声,戴墨镜的人打断自己,低头看去。茵弗皱着眉,伸出手向他的左腿。
“怎么了,医生?”
“痛、”
“呋呋呋所以说叫你不要跑太远。”
他被看起来了,不能有太长时间不在人视线范围内,他们不想他好不容易获得的进展再次回退到零。抽签,轮流,后来就是纯看谁在附近把他捞走。
多弗朗明哥直起身子,在罗西南迪伸手时将他递过去,自己重新开始翻阅手边的文件。披着黑羽毛大衣的人让茵弗靠在他臂弯里,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帮他按摩着腿。左腿总是比右腿要严重,库洛卡斯说因为有旧伤。
“谢谢。”
罗西南迪笑笑,眼神温柔地问他自己是谁。
“柯拉松。(甜心/红心)”
一只手伸到他的衬衣里,凉凉地摸过他那天在米尼翁岛上留下的弹孔。有点痒,他起了点鸡皮疙瘩,但是没有让他停下。
“疼吗?因为我是吗?”
痛吗?看到他踩在死亡边缘,被仪器淹没的时候大概是痛的。
他摇摇头。
多弗朗明哥没在意他们俩,继续和圆桌对面的绿发青年交谈。史黛拉是伊甸的把手之一,而泰佐洛现在为黑曼巴工作。多弗朗明哥欣赏他,毅力、头脑、魅力、对上面那群人的恨,他一个都不缺。
“谢谢您救我,不过如果只是因为火烈鸟先生对您说了什么而加入黑曼巴,那我会替您揍他,您是自由的。”
所有人都凝固了。
茵弗玛利偏过身子趴在桌子边缘,将下巴支在交叠的双臂上,对着对面哑然的绿发青年微笑。
泰佐洛最先回过神,他不知道恩人之前是怎么样的,可他知道自从对方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恢复。自己和他见过寥寥几面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他摆摆手:“不不,恩人,我是自愿的。史黛拉在这里过得很好,我也想帮上您...和她一起。但是我因为过去擅长的还是...”
眼底带痣的青年歪头:“可是她跟我说,您喜欢唱歌?表演?很厉害的?”
多弗朗明哥默默地观察着好像一下子回到曾经样子的人,逻辑严谨,敏锐聪慧地和人交谈着。在对方打了个响指向他伸手时扬起嘴角,递过一张名单。
“原来如此,那您去把货币吞掉怎么样...叫什么来着?”在多弗朗明哥补充后他点点头,“杜·费尔德。”他翻看着名单,在一个名字上停顿了一下,“金金果实怎么样?漂亮的。”
茵弗玛利在对面的人点头时伸起一根手指,示意他还没说完。
“史黛拉一直很想看您在大舞台上唱歌,所以您要用得到的东西满足她。”
双头的蛇吐出信子,嘶嘶地询问:“能做到吗?想去做吗?”
泰佐洛伸出手掌,是起誓的动作。
多弗朗明哥挂掉电话虫,通知迪亚曼蒂把金金果实拿来,笑着问既然要娱乐为什么不吞掉欢乐街。
“因为斯图西小姐。我在别处看见过她的名字...可是我也不记得?”
这回没人能帮他补充,白衣的人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又变得茫然。罗西南迪将他带回自己的怀里,因为惊讶而停止按摩腿部的手转而在他头上摸了摸。
“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你刚刚...”
“...嗯?”
他观察了一会儿,和多弗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多弗朗明哥不介意,这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他在迪亚曼蒂拿来果实时交给绿发青年,在对方吃下后让他适应能力后再来找他,权当要忙碌起来前放个假。
“恩人,我...”
茵弗玛利看向他,困惑的样子堵住他接下来的话,泰佐洛捏紧拳头,坚定地点点头后离开房间。
门关上的一刻兄弟二人注意力就全放在渡鸦孵的蛋身上。淡金色的眼散着,在多弗朗明哥伸出手指戳他鼻子时脸微微上扬去贴。
“呋呋呋,医生?”
“...我吗?”
“你。”
“我是蜗牛。”
“你不是。”
“哦。”
多弗仍然用指头逗着变得没什么反应的人,问他记得自己是谁吗,就像之前罗西南迪做的那样,只不过没有得到回答。
至少他确实在变好,刚刚的事情就是证明。他还活着,没有随着他和多弗手里的纸片一起逝去。罗西南迪低下头,用软软的金发蹭着仍然不太健康的金,叹了口气。
“呋呋呋呋,你是狗吗,罗西?”
“多弗——!”
怀里的人伸手,挠了挠多弗朗明哥的下巴,被一个大脑迷糊着的家伙无意识逗了的人额角带着青筋呋呋呋地笑,捏着他那只手说我就该卸了你这只胳膊。
罗西南迪有点担心多弗这样会不会刺激他应激,但是茵弗玛利没反应,只是收回手,小孩子赌气一样转过身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
多弗朗明哥戳戳他,见他不理他也就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过文件工作。伊甸鲸计划还在继续,即使创立他的人不在状态。不过即使没有他,也能运转下去,一直都是这样的。
“等泰佐洛适应的差不多先去北海吧。弗雷凡斯过几年就可以用了。”
罗西南迪看着怀里开始打瞌睡的人,仍然轻轻地揉着他的腿,嗯了一声。
“罗小子跟着你?”
“应该,他正好回去看看父母,练一练果实能力,茵弗这样子也没法教他。”
多弗朗明哥顿了一下:“呋呋呋手术果实...”
罗西南迪头也没抬就知道哥哥在想什么。
“沃尔夫告诉他永生手术的事了,别想了多弗,他是自由的。”
“呋呋我又没说我要他干什么。”
“茵弗会揍你的。”
多弗朗明哥递给他高高一摞文件,意思是既然茵弗玛利睡着了他就跟着干活,少讲话。
“你还真是狗绳啊,我的好弟弟。”
“你是狗吗,多弗?”
粉色大衣的男人在用抽屉里的枪崩了自己弟弟和给他倒一杯茶让他烫得摔倒在地之间犹豫了一秒。
然后摸摸下巴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