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高考成绩一般，他盯着我被屏蔽的排名看过许久，好久缓言一句：“恭喜。”


    报志愿时，他拒绝与任何人交谈，在第一时间改了填报密码，即便成绩足够念我们所在市还算可以的大学，他沉默扣住笔记本电脑，临近截止日期才提交志愿。


    我想过无数办法，甚至拜托母亲那边亲戚帮忙查看，对方摇头表示为考生隐私，他们无法提供后，芝芝拉住我的手。


    母亲与边疆识趣离开房间，临走前，顺便帮我们带好门。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去哪里呢，边牧。”他伸手，掌心温热，慢慢擦掉我落的泪水，“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芝芝声音仍旧娇蛮，变声期好像对他格外垂怜，听不得半点变化，只叫人心软。


    我握紧他的手，把他抱进怀里，力度大到我呼吸都带着麻意，心脏酸胀，我想不通芝芝为何执意离开：“芝芝哪会长大，在我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


    “芝芝，这种理由不成立。”


    芝芝抿紧嘴巴。


    过了一会儿，我听他说：“我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一辈子都让你护着。”


    “我求之不得。”


    不知这段时间芝芝的经历，他身上散发必须仔细嗅，才能捕捉到几分苦意。


    “边家从未标榜书香世家，后辈的成就也无法为其锦上添花，我无论去哪所高校，对我来说无差，我只想要……”


    “你越是这样，我越有负担。”


    芝芝打断我。


    他深吸气，挣脱开我的束缚，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微抬下巴与我对视。


    这些天，芝芝长高了、晒黑了。


    虽然脸还带着几分稚气，离开家的日子里，他应该吃了不少苦。


    “那身体呢？”我急匆匆追问，试图摸清他的去向，“如果不在家里住，隐瞒秘密会不会很麻烦？倘若我们念同一所大学，可以申请双人间或校外住宿，我还能照顾你，也避免被人撞破。”


    芝芝有些愣神，他面部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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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劝说起了效果，刚想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可我还是拥有两套器官的怪物。”


    当芝芝以很平淡、直白语气讲出来，我原本弯下的腰更佝，手无措握住他的肩膀。


    “怎么……怎么能这样想自己。”


    芝芝没躲开，他眼底茫然，但很快恢复先前晴明：“我查过资料，偷偷看过妇科门诊介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能表明我是一个正常人。”芝芝讲后三个字咬音极重，甚至夹杂几分自我厌恶。


    “所以，边牧，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他停顿，像是下定决心，雾蒙蒙的眼睛直视：“就放我离开这四年，好不好？”


    我与芝芝从不说爱，十八年间的朝夕相处，我已经把他当做我的半身。


    此时此刻，他每一次呼吸，都能化作利刃，几乎是剥骨抽筋的力度，痛得我眼前一阵阵黑。


    芝芝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我比谁都清楚，自然比任何人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