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时，向凝依抬头了。


    她面容大方，不卑不亢，杏眼里除了有些许对他的担忧，更多的还是温和，委婉又尊重。


    和她以前一样。


    尽管她现在感觉到的，应该是自己被当成替身般的戏耍与玩弄。


    陆廷淮喉间发哽，被她的模样刺激到。


    “或者，我们以前，是见过吗，你见过我？我是向凝依。”她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叫向凝依呢，依依。


    陆廷淮垂下的手握成了拳，他闭了闭眼，仿佛要将所有的无奈和酸痛都给咽下。


    再睁开眼看她时，陆廷淮开口了，他否认说：“没有，我从来都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向凝依又重又慢地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个感觉。


    不认识他。


    但另一个问题陆廷淮没有回答。


    他往床边走去，坐了下来，思忖的表情黯然复杂。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重，彼此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


    向凝依乖乖站着没动。


    她知道自己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才让他看上去如此纠结痛苦。


    那个他嘴中的yiyi，她猜想最过分的，便是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的离开肯定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恰巧这时，他看见了和她可能有几分相像的自己，于是变得冲动，对她做出所谓的求婚。


    向凝依只能想到这种解释。


    毕竟白月光死了，在小说里还算蛮常见的套路的。


    而且看他的样子，他应该非常喜欢那个yiyi。


    如果不是不在了，以他的势力，难道会留不住一个女人？


    向凝依怎么想都觉得有道理。


    沉默的几分钟里，她仔细回忆了一遍这两天陆廷淮说过的所有话。


    他之前好像还问过她“如果你喜欢一个人，最后却选择离开他，再也不见，会是什么原因。”这样的问题。


    可回想起这句话时，向凝依发现了一个矛盾。


    如果他这句话成立，那听他的意思应该是：yiyi喜欢他，但离开了他，并且决定不再见他。


    既然这样的话，yiyi到底是还活着，还是不在了？


    是他不知道yiyi是生是死，还是知道却不愿相信？


    再或者是yiyi出国了？小说里白月光也动不动就爱出国的。


    思索半天，向凝依都没有想清楚该偏向哪个答案多一点。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不管是何原因，向凝依都不会去当一个“替身”的。


    原世界里她没有朋友、爱人、亲人，没有感受过任何一种温情。


    这个世界里她已经得到太多了，没有的仅仅只是记忆。


    只要她一天一天过下去，那她就一定会拥有一个她梦寐以求的美满结局。


    她不愿意再受任何苦，她只想安稳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她只想好好的做向凝依。


    向凝依坚定这一点。


    她想完一切后，陆廷淮也给出了回答。


    他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从床上站了起来。


    陆廷淮走回了她面前。


    他眼神由上往下，一点一点移到她的身上。


    向凝依被那炙热，唯一的目光烫的有些促狭。


    “……我不能欺骗你，但我可以保证，我求婚的对象，真的是你，向凝依。”


    他沙哑的声音钻入耳朵，向凝依呼吸一窒，手蜷了蜷。


    “该道歉的人是我，没有早点和你说清楚。”


    他，在对她道歉？


    向凝依心弦一颤，怔住了。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觉得你有些熟悉，将你……错认了。”陆廷淮说道。


    果然如此，就是如此。


    向凝依呆呆地看他，心潮起伏。


    “但在那一眼之后，我绝对再没有把你当成任何人。”他忽然这么接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向凝依听不懂了。


    “我知道这样有点快，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实是对你，一见钟情了……我说的要追求你，想娶你，都是对你。”


    向凝依混乱了。


    “我向你保证，这两天我没有将你作为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是把对别人的情感转移给了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结婚……”


    陆廷淮斟字酌句，心好像被人生生给剜下一层，又疼又紧。


    他只能这样说了。


    他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向凝依目光凝重，她没有回话。


    短暂的沉默让陆廷淮睨着她的眼神变得逐渐锐利，他隐忍的克制，冷静的温柔就快要崩溃。


    “如果你不信，依依，你不信的话，先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好不好？让我和你重新开始……”


    陆廷淮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长时间等不到她的回答让他变得害怕，开口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急躁的央求。


    “……”向凝依看着他只觉得语塞。


    “给我个机会，依依，别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给我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和我重新开始……”陆廷淮还在说。


    他音调拖得有点长，睫毛轻轻颤动，眼底惨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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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凝依摇了摇头，她目光炯炯，仍旧很清醒：“不……不，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建立在我和你爱人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上，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喜欢她！”


    什么一见钟情？不就是对她这张脸见色起意吗。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她不会回来了。”


    “什么？”向凝依顿住。


    “我心里没有别人，也不会在有别人的时候还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陆廷淮声线颤抖，不安地不停地对她索求：“如果说，你不信的话，日后我会慢慢证明给你看的，我只想现在和你在一起……依依。”


    向凝依皱起了眉，她目光没有聚焦，任他怎么乞怜都没有松口。


    陆廷淮看着她从担忧抱歉，慢慢转为排斥抗拒的表情，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他垂下的手握紧，抑下眼神里的黯淡，再度启声时，已经不再是商量的语气：“你别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我，依依，你拒绝不了我。”


    这一句，如同鬼魅一样将向凝依缠绕，让她重新审视回了现实。


    她唇角绽出一抹嗤笑，终于明白了。


    这才是他的本意吧，这才是他真正要说的吧。


    刚刚所谓的询问，温柔的等待，通通都是假的。


    他其实压根就不需要她的回答。


    向凝依眸光转冷，再看向他时，眼底原有的愧疚和不忍一丁点都不剩。


    她和他杠：“如果我硬不答应呢，你想怎么收拾我？”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依依，但你可以试试，除了我，今后还有谁能娶你，谁又敢娶你。”


    陆廷淮同样声音很凉，听上去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威胁，和绝对的威严。


    他对视上她，被她眼眸中升起的厌恶给深深扎到。


    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忍再看，偏过去头。


    依依要讨厌他了吧，要和她离开时一样，不爱他了吧。


    ……厌就厌了吧，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不爱就不爱了吧，他爱她就够了。


    现在不爱，不代表以后不会爱，爱不在的话，人起码要在。


    这是陆廷淮唯一的诉求。


    他已经不想再让她想起自己，因为恢复记忆后的依依，不爱他，不要他。


    他只能顺着现在的情况，让她保持失忆，并争取在她失忆的这段时间里重新和她培养感情，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那样她就还会留在他身边。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开车把向凝依送了回去。


    她没有再对他说一句话，不管是反抗，还是同意，一句都没再施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