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珍娘胆小,你莫凶她

作品:《通房小撩精一撒娇,冷戾侯爷心狂跳

    大靖各地的正规书院都由国子监统管,学院里的学生之功名也由国子监奉旨颁发。


    京兆尹向杨祭酒禀明事情缘由,又把清风书院除名的告示递交给杨祭酒。这会儿子百花楼从吴砚手里买其女儿的证据,也已经被衙役寻了来,铁证如山,吴砚无法狡辩。


    杨祭酒当堂便道:“吴砚此人自私自利、不学无术、典妻卖女……今日革除其秀才功名,我回去便会写奏疏上达天听。”


    “不!不!我是秀才,那是我凭本事考来的,凭什么革除!”吴砚彻底慌了,顾不得嘴巴的疼痛,口齿不清地嚷嚷起来。


    杨祭酒看他形销骨立的模样,失望地摇摇头,面上无光至极。


    书院里出了这样一个败类,是整个文人圈子的耻辱,他多待一刻都觉得脸上跟着火辣辣的,很快便走了。


    吴砚失去“秀才”身份的庇护,哪里还有底气跟京兆尹叫嚣。


    京兆尹没了后顾之忧,当庭便让人给他行了杖刑。


    吴砚早就因为沉迷花酒和赌博而垮了身子,如今那瘦削模样哪里守得住杖刑,莫说一百多杖,衙役们才打了他二十杖,人就两眼发黑不省人事了。


    珍娘捂着女儿的双眼,自个儿却瞪大了眼盯着看,直到徐行走到三步开外唤了几声,她才回魂。


    “珍娘,走吧,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们。”徐行不必留下来细看,便知道吴砚活不过杖刑结束。


    珍娘护着女儿,埋着头,从看热闹的人群中灰溜溜地离开。


    她听多了闲言碎语,知道今日是吴砚太不做人,所以流言才会冲着他。等他死了,知道此事之人便会开始议论她,议论她的女儿。


    被出典之人,即便她被徐行所救,那些心思龌龊者也会用难听的言语侮辱她。道她已经被受典者所欺,甚至道她已经委身给徐行。


    她真的听够了,她不想懵懂纯真的女儿再问她不该问的问题。


    适才听到她脆生生地问“为什么我们是贱人”时,她心都碎了。


    徐行沉默地跟在珍娘母女身后,叫人拉来一辆马车后,送去了他给珍娘租住的小院。


    晚棠则跟在徐行身后,一起来到小院。


    徐行的乳母听闻消息后,便来到这个小院候着,原本在徐府吃香喝辣的老妪,眼下头发花白,一双手粗糙生茧。


    看到珍娘母女,她冲过去便用自己老朽的身躯将她们搂住:“吴砚那个没人性的混账!都怪我没用,他就是看你娘家连个爷们都无,才敢如此欺你!”


    珍娘痛哭出声:“娘,没事了。我跟他已经义绝,再没关系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被她们团在中央的小女娘懵懂地仰头看着她们,明明不知她们为何哭,也还是跟着落起泪来。


    “阿嬷,珍娘,日后我照顾你们……”徐行眼眶发红,看到她们如此,哽咽着出了声。


    晚棠皱了下眉头。


    徐行和珍娘之间的事情,早已经不是照顾不照顾的问题。珍娘经历了这么多,和还未成过亲的徐行所思所想都不会再有相似之处。


    其实她早就不看好徐行的坚持,他的坚持兴许更多是出于愧疚、补偿,和年少时的爱慕早已不同。


    果不其然,徐行还没说完,珍娘母女忽然对视一眼,双双转过身朝徐行跪下。


    “阿嬷!”徐行大惊,几乎同时,也朝她们跪了下去。


    “郎君救了珍娘母女,我给你磕头谢恩!”乳母眼泪直掉,刚把腰弯下去,就被徐行扶住。


    一旁的珍娘却是趁机“砰砰”磕头,徐行只好又赶紧去扶她。


    只是还没碰到她胳膊,珍娘就很避讳地往后缩了缩,余光很紧张地瞄一眼女儿的反应:“徐大夫请自重。”


    徐行眸光一滞,心口如有钝斧穿凿,闷闷地痛。


    只是很奇怪,许是这段时日被她避险太多次,他的难受也不像起初浓烈。


    晚一步看他们如此跪着,故意打趣道:“青天白日,徐大夫是想和珍娘义结金兰吗?”


    院子里凝重的气氛倏然一松,徐行看向乳母:“阿嬷,你们起来再说。”


    满脸沧桑的乳母点点头,等徐行先起,这才拉着珍娘一起站起身。


    晚棠看徐行眉眼耷拉,没有平日里的精气神,黑睫轻颤,茫然的眸子里满是破碎的光泽,仿佛碰一下,整个人都会碎掉。


    对珍娘,他陷在愧疚的泥沼中难以自拔。


    “徐大夫能否借一步说话?”


    徐行看一眼晚棠,跟乳母介绍道:“这位是武安侯府的新夫人。”


    乳母和珍娘敬畏地低下头见礼。


    珍娘怯声道:“夫人若不嫌,进屋吃杯茶吧,院里热。”


    晚棠没有拒绝,进屋还未坐下,便看到珍娘赶忙用一块干净的布帛擦净两张杌凳,徐行的乳母则利索地端来一盘果脯,然后便牵着小外孙女去煮茶了。


    徐行看着她们的卑微之举,欲言又止数次后,终是什么都没说。


    珍娘擦好原本就几乎没有灰尘的桌凳后,垂着眸便如丫鬟般退下。


    徐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眉头一直深深拧着。


    晚棠挥挥手,让几个丫鬟退下,才问徐行如何打算。


    徐行艰难地把眼神从珍娘的背影上挪开,不解道:“珍娘已经义绝,她女儿也已经解救,我自然是要照顾她们一生。”


    “阿兄可问过她们想不想要被你照顾?”


    徐行狠狠皱起脸:“孤儿寡母,阿嬷也已经年迈,我不照顾谁照顾?”


    “阿兄可还有亲近珍娘的想法?譬如跟她洞房花烛、成亲生子,如寻常夫妻那般亲密?”


    徐行下意识道:“珍娘不喜,我自然不会唐突她。”


    晚棠咄咄逼人,非要问出一个结果:“她若愿意呢?阿兄可会跟她亲密?”


    徐行怔住。


    如今的珍娘早已经失了年少时的鲜活,明明不过二十有四,可她脸上已经布满沧桑,眉目之中对权贵的畏惧更甚从前。


    跟珍娘亲热?


    徐行想到在承州时,她主动宽衣解带要把自己交给他的模样,没有半分年少时的羞涩,眉目之中只有卑微和不堪。她说他对她亦是不甘,得到过她便会发现她的身子引不起他的兴趣……


    徐行痛苦地合上眼,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悲哀地发现他没有和珍娘亲热的想法,他只想补偿她、照顾她,哪怕一辈子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也无怨无悔。这不是爱,不是。


    “倘若她们能照顾好自己,阿兄可愿放过珍娘,亦放过你自己?”晚棠直勾勾地盯着徐行,看他半晌没反应,嘴角抽了抽,“我看这个小院不止一间屋子,阿兄去别处好好想想,我要跟珍娘说点儿体己话。”


    徐行听话地点点头:“好,珍娘胆小,你莫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