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欢一言难尽地看着在他手里奋力挣扎的小肥鸟。


    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没忍住嫌弃：“太丑了，我不想要。”


    小肥鸟：“……”


    还在挣扎的小肥鸟瞬间偃旗息鼓，整只鸟都蔫耷下去，就连灰扑扑的羽毛都好像变得更加黯淡了。


    黎诺回想了一下黎欢那花里胡哨的审美，也静默片刻。


    “它还小，等长开了就好了，到时候再给你送过去。”


    黎诺将小肥鸟按在工作台上，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见过你的亲人了？”


    黎欢点了点头：“今天才见到大哥他们。”


    不必小师父多问，黎欢就简单说了杨家的情况。


    便宜二哥似乎对她有些敌意，但也算不上什么恶意，更像小孩子护食，见不得外人挤进来分宠。


    这家明显是大哥和秋姨说了算，他们都站在黎欢这边，其他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总而言之，黎欢在这里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黎诺似乎并不意外，安静地听她说完，又问了一句：“你没有见到你的母亲？”


    黎欢心底有些奇怪，摇了摇头：“大哥说母亲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她好像还不知道我的事。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隐隐有些感觉，小师父好像就是为了问这一句，所以才特意联系她。


    “你认识她？”黎欢问道。


    “不认识。”黎诺摇了摇头，收回打量的视线，道，“你的力量非同凡响，我曾经好奇过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还以为有机会能亲眼看看。”


    “……”黎欢无语，“就因为这个？”


    她有点失望。


    亏她还以为小师父是想她了呢。


    黎诺只是笑笑。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没受什么委屈，那我就放心了。”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打听过了，沈溪桥他们这次的任务至少要两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第三星系吧。”


    “什么？！”黎欢差点蹦起来，“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沈溪桥他们的舰队可是最高级别的独立舰队，可以算是联盟军最后的底牌，平时不会轻易出动。


    除了紧急支援任务，几乎不会接什么长期任务。


    这次沈溪桥说接了什么探查任务，黎欢也下意识以为不会太久。


    她还等着师父带她一起参加下一个任务呢！


    “两年很长吗？”黎诺不以为意道，“你确定你能在两年内补课补到全优？”


    黎欢：“……”


    想说“能”，但没底气。


    黎诺：“而且你都到第三星系了，至少要通过本地的统考吧。”


    黎欢：“……”


    黎诺慢条斯理地补刀：“对了，你认识第三星系的官方文字吗？”


    黎欢好像被一座座巨山一点点压趴下去的游魂，气若游丝地回答：“……不、不认识。”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了，都说联盟成员个个精英，总不能考试成绩还不如在联盟的时候，说出去联盟破格录取的天才其实是个文盲，那多丢脸呢。”黎诺继续扎刀。


    黎欢：“……”


    这个人绝对是在阴阳怪气她！


    可她却没办法反驳。


    黎欢闷闷应下：“……我知道了。”


    这么一打岔，她早就忘了一开始的疑问了，反而生出了不少紧迫感。


    明天就去找大哥问问什么时候能上课。


    屏幕在这时候开始闪烁得更加频繁，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


    黎欢顿时紧张起来，担心对面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黎诺面色如常，摇了摇头说只是路过陨石群，信号不太好。


    声音断断续续，但黎欢能听明白。


    只有最后一句叫她有些茫然。


    黎诺最后似乎是说：“……不要离你母亲太远。”


    黎欢一愣：“什么意思？”


    对面没有回答，只有“啪”的一声轻响，通讯就此断掉，投影也随之消失了。


    黎欢盯着空荡荡的墙壁呆愣了半晌。


    小师父总提起她的母亲是什么意思？


    边境的实时通讯并不容易做到，联系一次很费功夫，总不能真的只是专程找她劝学的吧？


    还是等明天去问问大哥吧。


    黎欢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慢慢归于沉寂。


    她很快就睡着了。


    ……


    联盟边境的某艘星舰上。


    半掩的房门内红光乍现。


    藏蓝色长发的青年抱着一叠资料路过，不由驻足片刻，朝门内张望了一下。


    就见黎诺正站在工作台前出神。


    工作台上一团红光包裹成球，隐约能看见其中团成一团的胖乎乎的小肥鸟。


    灰扑扑的鸟羽上火光缭绕，宛如长长的尾羽。


    青年一愣：“黎哥，你的……宠物，出什么事了吗？”


    他记得这只鸟是在一年前突然出现的。


    看起来跟现在差不多大，灰扑扑胖嘟嘟的一团，看起来极为可爱，很受星舰上小年轻们的喜爱。


    可惜这只鸟气性大得很，对除了主人黎诺之外的人都是无差别攻击，啄人还挺痛。


    于是其他人只能眼馋，却不敢轻易上手。


    但除了能听懂人话之外，这只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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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平平无奇。


    他们私下都猜测是黎哥一时兴起，不知道从哪里顺路捞上星舰的。


    此刻见到火光绕身的宠物鸟，藏蓝发的青年先是担忧，后又恍然——他就说能被黎哥看中的鸟，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品种。


    黎诺扫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那团红光看。


    火光逐渐凝练成实体，已经看不清里面的小灰鸟，最后变成了一个缠绕着火光的……蛋？


    青年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蛋，满脸惊奇。


    竟然不是自己下蛋，而是自己变成了蛋。


    他自认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这样怪异的鸟类生物，比起普通的小鸟，倒更像是传说故事中的神兽。


    但也只是传说而已。


    青年不由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诺伸手摸了摸那颗蛋，缭绕的火光并未消失，火舌舔上他的指尖，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尾指上一圈红纹隐隐发烫，宛如红光缠绕。


    “这是，守护神。”黎诺轻声道，“只是快要成年了。”


    “守护神？”青年惊奇道，“不会是什么特殊血统的能力吧？或者是什么异能产物？”


    “我说是许愿来的，你信吗？”黎诺笑了笑道。


    “我信、我信。”青年干笑两声，心底却把这话当成了玩笑。


    黎哥确实挺爱说笑的。


    就是话真真假假，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是玩笑还是真心。


    青年没有再继续探究，免得因为一点好奇心又把自己绕进去，打了声招呼就飞快地走远了。


    最后只留下黎诺独自站在原处，盯着那颗蛋出神。


    其实这次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这个突然出现的鸟——现在是蛋，确实源自于他的愿望。


    心底深处最强烈的守护愿望。


    一年前黎欢在荒星受伤昏迷的同时，黎诺也突然倒下去不省人事。


    他昏迷的时间并不久，周围同事只以为他是工作太累导致疲劳过度，并没有多想。


    等他醒来之后，枕边就多了这只鸟。


    不过一开始只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和若隐若现的轮廓，黎诺都险些以为自己是因为太累出现了幻觉。


    后来那些聒噪的声音慢慢有了实体。


    意识到这是什么的瞬间，黎诺都有点绝望。


    守护神彻底觉醒之后，想塞也塞不回去了。


    要么跟自己一起死，要么跟守护对象一起死。


    更大的可能是一起死。


    不过这只鸟应该更愿意待在黎欢身边。


    黎诺闭了闭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趁早把这个聒噪的家伙送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