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鹤就这样被分到拦网副攻里面了。


    这个类型的副攻大多个子很高，平衡感不好的话，跳起来很容易重心不稳，松川一静就是因为这样才练不好跳发的。


    伊佐鹤没有这种烦恼，就算是身高，把他放在松川一静身边，他都还矮了小半个头呢。


    然而他昨天优异的表现，足以让人忽略掉所有的问题。


    花卷贵大都没有意识到不对，一边摆一边偷瞄伊佐鹤。


    红色的小三角锥很快被他铺满球场，错落地分成两排，仿佛木质地板上一座座突起的小山峰。


    他直起身说：“发球！”


    花卷贵大：没有人是完美的！！


    看到那张计分表的时候，他就知道有问题，伊佐鹤那么卖力地接球和拦网，绝对是因为他不想发球！


    发球就是他的弱点！！


    沟口贞幸没想到他直接跳过垫球和传球这些选项，选中了伊佐鹤最拿手的，不由得目瞪口呆。


    还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伊佐鹤望了一眼对面，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摆在前面和后面的三角锥离得很近，就算打不中第一个也能击中后面的另一个，花卷贵大嘴上喊得大声，其实还是手下留情了。


    伊佐鹤忍不住想笑。


    花卷贵大：“？？”


    花卷贵大：“啊啊啊啊！！！”


    他忽然抓住身旁的国见英：“你的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啊！！


    他在报仇啊！！竟然还跟他说谢谢！！！


    这样会显得他很幼稚的好不好！


    被他晃得眼晕的国见英：“……”


    这种场面昨天是不是出现过一次？


    怎么感觉伊佐鹤来了之后，这位前辈的年龄就下降得厉害。


    沟口贞幸自动忽略了旁边的两人，看着伊佐鹤说：“那就发球？”


    在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和入畑伸照悄悄讨论过，伊佐鹤出去练球，是不是不想让排球社的人发现他有多厉害。


    但是花卷贵大刚才让他发球的时候，也没看到他出现那种很想逃掉的表情。


    伊佐鹤昨天在运动中心待了很久，光是抛球就反复抛了半个多小时，早就不担心了。


    他拿起一个排球走向发球区，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的及川彻时，忽然感觉他变得紧张了许多。


    “加油加油！”及川彻赶紧说。


    都开始叠词了……


    伊佐鹤默默看了他一眼。


    及川彻：好紧张！


    一看到伊佐鹤就想起了早上他说的那些话，然后想到了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糟糕了，一点也没有优秀学长的样子！


    只说一两句加油是不是不太够啊？会不会有点太苍白了？


    及川彻盯着走到球场后方的少年，对方微微压低着身体，双手把排球拍到地上，球又飞快弹起回到他的手心，他仰着头，注视着球网另一端，略微前倾的姿态犹如狩猎一般。


    流畅的肩背线条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潜藏的能量，及川彻有些慌乱的情绪放松下来，排球再度从地面弹起，直线般弹了上来——一切都如同慢镜头出现在他的眼中。


    颜色绚丽的排球被一只手掌从下方托起，抛到空中，球场后方的少年犹如从狩猎状态中释放出来，前倾的身体迅速抬起，手臂往上一扬，扣住了上空的排球。


    “砰。”


    “啊。”——伊佐鹤毫无意外感的声音同时响起。


    早上拍篮板拍多了。


    “出界！！”


    另一边花卷贵大喜滋滋的声音传来。


    球从上方飞过，直接掠过整个球场，飞出了好远，都快穿过对面的发球区了。


    伊佐鹤无奈，扭头看看沟口贞幸。


    拿出了看比赛那股认真劲的沟口贞幸：“……”


    旁边的入畑伸照倒是看出来一点，推了推他，让他把花卷贵大摆好的三角锥往后移了移。


    就这么移到了底线上面。


    每一个都散得很开，根本不是花卷贵大那种泄洪式摆法能比的。


    这不对吧！花卷贵大张大嘴。


    一般的发球根本打不到那么后面啊！而且都快压线了，这让人怎么打！


    他赶紧往另一边看去。


    球场另一边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拿起了一个排球，这次没有往地上拍，而是往上方抛了抛，飞起来的排球遮住他蔚蓝的眼眸，又在一瞬间往下落。


    他一边抛一边往后退。


    跳发？


    花卷贵大脑子里刚冒出这个词，就看到混合着三种颜色的排球再度抛起，熟悉的排球抛到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高度。


    在下方的少年动作犹如一帧帧动画般流畅而高效，一瞬间完成了助跑到起跳的一系列动作。


    “砰！”


    他的视线追逐着球向上，身体往后一仰，手掌击中了排球。


    “啪”地一声，球从上空消失了，对面一个红色的小三角锥倒地。


    红色的阵列在球场后方连成一排，如今突兀地从中间矮下去一截，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刚把笔记本摊开的沟口贞幸手指一颤。


    这个声音——


    这个动作——


    绝对不是一般的跳发！


    他飞快拿起哨子，响亮的哨声伴随着他严厉的声音传出：“手掌用力！别往回收！”


    “别躲！我都看到了！！！”


    “再把球抛高一点！！”


    从伊佐鹤拿起球开始，就响起了他一声比一声更有力的声音，球场上完全没有人在说话了，就连小声的议论和其他练习的声音也都全部消失。


    所有视线都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后方的少年身上，在他手中一下一下轻轻抛起的排球，仿佛还在找手感一般，他的神色逐渐从冷静转变为了认真。


    视线落到手中的排球上，然后跟随着抛高的排球向上扬起，追逐着排球的影子起跳，在那一瞬间抬起手臂——


    “砰！！”


    浅蓝色接近透明的发尾扬起，对应着向下挥动的手臂，手掌击中排球所传出的声音比上一次更清晰，更响亮。


    对面的红色三角锥在瞬间被弹飞，排球却仍然像看不见一样，以无法捕捉的视线弹射到后方，最终撞击在墙壁上。


    “咚！”的一声回音传出。


    直到这时球仍然没有落地，而是以往下落的弧线弹开了。


    沟口贞幸嘴里咬着的哨子一松。


    在这场测试之前，他和入畑伸照就有过不少猜测，以伊佐鹤的身高和体量，要发出100km的球速绝对是快，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单纯的快。


    而是速度与力量兼具的暴力排球！！


    撞到障碍还能往后飞那么远——青叶城西的球场是严格按照比赛标准建造的，在九米的球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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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还有三米发球区，发球区之后，还有一段更长的无障碍区……


    刚才那一球如果不是撞到三角锥上，恐怕连耳朵都要被他震麻了。


    沟口贞幸往后一看，果然看到塑胶的三角锥上裂开了两道痕迹，已经变形了。


    他勉强稳住表情，拿起哨子：“继续！！”


    “记住刚才的感觉！不要停！！”


    伊佐鹤又拿起一个球，神情明显比刚才更放松，也更认真了。


    有教练就是好，要是没有沟口贞幸的指导，他想找回状态恐怕还要好几个球。


    “球往前抛一点！”沟口贞幸的喊声从旁边传来，“还能再高一点！好！跳！！”


    “就是现在！！”


    “砰——！”


    强大的力量透过手掌注入排球中，形成的回音扩散到了整个球场。


    这一球击中场上留下来的最后一个三角锥，仍旧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犹如气球爆开的声音钻入人们耳中，神经条件反射般地一颤，连带着心脏都传来了电流穿过的感觉。


    沟口贞幸紧紧盯着球场后方那道身影，从起跳到落地，动作都简明高效，带着最直接的美感，因为太过简练，反而会让人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和他的拦网一样，没有一丝多余。


    但这又和拦网完全不一样，因为这是发球！


    在排球这项运动中唯一一个只靠自己，也是最能感受到个人魅力的存在！


    潜藏在那些动作中的细微不协调一点点被磨平，最终变得完美、变得畅快。


    沟口贞幸蓦地拿起哨子：“及川，上去传球！”


    场上不找到半点红色，所有的三角锥都被击飞了，除了第一个发球出界，没有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他摆的那些位置算不上刁钻，却每一个都接近底线，不是那么好击中的。


    每次都命中，相当于每次都压线跳发。


    ——恐怖的控制力。


    及川彻拿起一个排球抛了抛，他平时思考的时候转球比较多，但是看到伊佐鹤的动作，他忍不住试了试。


    视线中的排球抛起又落下，掌心传来踏实的触感，他走到球场之中，正好对上伊佐鹤的视线。


    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用眼神询问着：你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吗？


    及川彻：我才不问！


    不就是扣球的高度吗？看就知道了，这还要问？


    也太瞧不起他这个县内第一的二传了。


    似乎读到了他的想法，少年的蓝眸闪了闪，忽然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是怎么了？


    及川彻动作一顿，不太在意地抬起手：“那我来了哦。”


    伊佐鹤发球时抛的高度在他经常传球的范围内，还不算太夸张，等他托球过去的时候，他才觉得有点不对。


    这个高度、站位的角度……就好像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视线中就忽然出现了一道影子，近看比起流畅的美感，更多的是充满爆发力的、追逐着球时忽然逼近的近乎危险的姿态。


    只一瞬间，他就到达了及川彻想要的高度抬手扣球。


    “砰！”


    排球落到对面，精准地砸向后方已经倒地的三角锥，将本就裂开的塑料砸开，四分五裂散成一团。


    “对不起，没控制好。”


    他用礼貌的声音说：“不介意给我再传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