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赵启明：“……”


    谢靖宇保持微笑，嗯，跟他想的出入不大。


    就在以为话题结束的时候，方远突然好奇道：“那如果你找荀和帮忙，她会帮吗？”


    孟与觉得这个假设非常虚幻且无聊，看都懒得看他，低头活动着手指，兴致阑珊：“我不会拿这种事找她帮忙。”


    “如果，我是说如果。”


    孟与还是利落干脆的否认：“不会。”


    “为什么不会？这个很简单吧。”


    “就算我找她帮忙，她应该也只会去问林凌的想法，抉择在她。而且，双方置换一下，我也最多给传个话吧。”


    孟与微垂着的头稍抬，看着超市门口的台阶。


    这个季节的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透了，月亮挂得高，离得远，夜色浓郁，将他眼中的笑意掩藏得不露分毫，路灯的灯光也是昏黄的，像极了泛黄的记忆。


    荀和一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所以当初被人偷偷剪了点儿头发就红着眼非要剪回去。


    他当时为什么会帮她呢？


    大概是，惊奇于一直以来被所有老师喜爱、时时夸赞的荀和，所有人眼中口中都乖巧懂事的荀和竟然会有那样生气、两眼泪汪汪却又强忍着不掉下来的表情，还有那样以牙还牙的反击。


    方远在身边讶然感叹：“我以为荀和那样温柔的性子不会拒绝呢。”


    孟与皱眉，抬眼带着点不愉地看着他，声音里有些冷硬。


    “她性子好是她的事，不是别人找她帮忙的理由，更不是她不能拒绝的理由。”


    说完，恰见李程泽两人出来，他恢复了平时的人模狗样：“怎么，挟温柔以令荀和，那岂不是天天都能挟弱智以打傻狗了？”


    三人瞧瞧李程泽那副不大聪明的样子，赵启明先表示赞同：“有道理。”


    他们往宿舍走，谢靖宇慢慢被其他人越过，跟孟与走在了最后面，他问孟与：“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荀和，我是说作为朋友？”


    孟与勾勾唇，反问他：“你不觉得跟她一起很舒服很自在很放松？”


    谢靖宇若有所思：“嗯，的确。”


    他突然发觉，他们眼里的荀和跟孟与眼里的荀和大概是有不小的区别的。


    就比如，跟荀和相处起来的确会有舒服的感觉，她对分寸感和边界感的把握过于精妙，能让任何人感到舒适。


    可很自在很放松？怕是连李程泽都不会这么觉得。


    也恰恰是太过精妙的把握，荀和让所有人都感到温柔，却又保持着一层疏离，至少对他们是这样，她温柔善意却又很难真的接近。


    转念一想又觉得也对，相识十来年的老同学和他们这些人比，自然该是不同的，就像孟与不也跟谭语双三人不熟吗。


    ————


    谭语双自打上次两个寝室一起吃过饭后，就一直想着要找荀和聊一聊，可有时候寝室关系处的太好吧，就很难撇开其他人。


    就这样，谭语双苦苦等待，终于在某个下午得到了跟荀和独处一室的静谧时光。


    转头便见她拢着眉，神情严肃，荀和怔了下，然后笑着打趣她：“可算是忍不住了？嗯，比我想象的好一点，我以为那天吃过饭你就得找我了。”


    谭语双眉头一松，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你一定知道我要说什么。”


    稍作停顿了会儿，又皱皱脸，表情和语气把她这些日子里的纠结展现的淋漓尽致。


    荀和还是温柔地注视着她，甚至犹带几分笑意：“嗯，我知道，毕竟你对孟与有意见已经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


    谭语双喉咙一噎，有些羞恼地指责她：“荀和，我是为了谁，你还在这调侃我！”


    见她情绪被岔开，荀和才认真地跟她道：“语双，谢谢。”


    “……谢谢什么谢谢，我才没什么要你谢谢的。”被她的正色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谭语双嘟囔着。


    荀和微微歪着头，眼里依旧是温柔的笑意：“谢谢你关心我，也谢谢你喜欢我啊。”


    对她而言，朋友的关怀总是弥足珍贵。


    “可是，语双，你知道吗，能站在他身边，这已经是我想象不到的样子了。”


    谭语双动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看见荀和有些失神的样子，她就知晓，有些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荀和的声音还是那般轻轻柔柔的，却莫名多了几分空灵。


    “我还能跟他说话，一起吃饭一起玩，还能，跟他成为朋友，我该满足了不是吗？”


    她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谭语双锐利的目光一秒不错地落在她的脸上，问她：“所以，你满足了吗？”


    荀和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声音低的如同在喃喃自语：“怎么可能，都六七年了。”


    “六七年！”谭语双瞪大眼睛，拔高了声音重复到。


    荀和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看着她重新笑起来。


    那些孤立无援到甚至不知道怎么跟周围人正常说话的日子，那些看着月亮踩着影子的日子，陪她走过来的都是孟与。


    她只要一想起他喊她“荀和”时明朗的笑容，就能告诉自己——原来被孤立不是你的错啊，还有人是笑着好好对你的。


    这样，她才能在那段难捱的日子里坚信被孤立也不是自己的错，坚信荀和不能认输。


    谭语双的确无法理解，这寥寥数语让她无比震惊，情绪也激动起来：“为什么，孟与他、他凭什……”


    在感情里问这种问题本就毫无意义，强烈的情绪也逐渐低落下去。


    荀和倒也没生气，只是摇摇头：“不凭什么，只凭他是孟与。”


    “他很好的，头脑聪明，人品好性格也好，你们别看他嘴毒，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很少斤斤计较但偏偏又护短的很。”


    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轻笑出声：“我从前就觉得，喜欢孟与是一件很好的事。”


    她的笑容明亮到有点刺眼，谭语双问：“那现在呢？”


    “现在啊，我觉得，喜欢孟与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明白，荀和想要的，不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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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劝说。


    “那你会告诉他吗？”有些话在心里反复挣扎了好一阵，最终却还是留在了心里。


    “会。”她没有犹豫，坚定地重复道，“我会告诉他，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对上谭语双不掩担忧的眼睛，荀和反倒宽慰起她来：“没关系的，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接受。你不用担心，我一直知道的，孟与不一定非得是荀和的。”


    在那些变得遥远的岁月里，她一度以为，孟与不可能是荀和的。


    “会后悔吗？”


    荀和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会。”


    倘若没有孟与，那些对父母说不出口的处境，她要怎么熬下去？至少这样，她的青春还有可以怀念的东西。


    “没有喜欢孟与的荀和，不会成为今天的荀和。”她的唇角绽开一抹笑意，像春来之际初初待放的花，一下子消融了所有的寒冷，“语双，我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才那么努力想要变得更好。”


    这句话太重，重到谭语双被震得说不出话。


    过了片刻，她才像是投降般有些气恼：“那我能认识你岂不是还得谢谢他。”


    对她的话感到好笑，轻笑了两声，才纠正她：“也不全是因为他，我喜欢孟与，但孟与不会是我的全部，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从来不认为非得孟与不可。”


    只是，珠玉在前，孟与太好，好到没人能够打败他。


    谭语双没想到荀和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清醒，那些本就难以说出口的劝慰显得多余极了。一声喟叹，叹着她都不知道的复杂心情。


    她努力放松些，换了话题：“我对他的不爽真的已经很明显了吗？”


    荀和闻言微忖，肯定地点点头：“大概脸上已经写了一半儿了。不过没事，孟与应该会觉得这是你身为程泽女朋友的正常反应，不会计较的。”


    这解释倒是一贯的委婉风，谭语双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起上次孟与的讽刺，他现在已经不是只朝李程泽下毒了好吗！


    斜了荀和一眼，谭语双阴阳怪气道：“我一直想问，他是不是以为我就叫荀和朋友？”


    荀和无辜地眨眨眼，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挂着莫名的笑。


    忍不住抖抖，谭语双瞪眼：“你别当作听不见。”


    “啊，那我听见了，不过我觉你说的不对，他应该还以为你叫李程泽女朋友。”


    谭语双：“……”


    她轻哼，然后一脸认真地看着荀和：“和和，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件事，我和李程泽永远各论各的。”


    荀和翘起唇角：“好。”


    此时她们都没料到，最后是荀和和孟与各论各的。


    这番秘密谈话后，谭语双对荀和和孟与的关系保持沉默，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孟与有微词，并且在李程泽女朋友这个身份的掩饰下，将不顺眼表现得明明白白。


    被扣了一顶大锅的李程泽毫不自知，还在沾沾自喜：“哼，我女朋友就是爱我！”


    孟与：“呵，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