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泽：“谢了啊，荀和，钱找孟与一起给了就行。”


    荀和朝他友好地笑笑，等他们转身，她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两人侧过身，看着孟与眼中的询问，她从兜里摸出包纸巾递给他。


    “这个给你。”


    孟与看了眼，顿了两秒，没有拒绝，接过道了声“谢了”。


    不管是周围还是场上的目光，荀和全都视而不见，她无所谓别人的目光，无论是异样的，或是褒奖。


    这么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不要受他人干扰，所以被闲言冷语指摘挑剔的那一两年也坚定保持荀和自己的样子。


    只除了孟与，他是喜欢的人，也是坚定的理由。


    她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惆怅，这个场景她好像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次，他从不说话，只向远处走去。


    那边有人在跟孟与说着什么，孟与再次看过来。


    忽地，荀和眼睛一亮，她抓住了藏于他目光中的绳索，免于溺于过去，又若隐若现牵她望向未来。


    本来发现这边站着几个漂亮姑娘的时候，几人就时不时偶然或刻意地瞅瞅。


    等发现有一位小仙女跟孟与认识后，那就不可能只是瞅瞅了，那种热情即使隔了些距离也能从他们动作看出来。


    荀和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孟与身上，他放下水和纸巾，他说话，他笑……


    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深藏在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的喜欢与克制、爱慕与渴望，在翻腾着凛冽的飓风，刮出细密的伤口产生难耐的痒意。


    横冲直撞地，在寻找一个弱点，只要攻破，就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暴露倾泄。


    这种期待又害怕、兴奋又忐忑的矛盾感，让她忍不住为之颤抖。


    看着他来回奔跑在球场，她想，她今天姑且要落荒而逃了。


    北方的冬天干燥寒冷，但南方的孟与在北方球场上依旧得意恣肆，就像荀和过去数年想象的那样，也如同荀和希望的那样，他永远都在人群中璀璨夺目。


    “咦，孟与，你那漂亮的老同学呢？”


    梁超烁一边拧瓶盖一边东张西望，用胳膊肘碰碰孟与。


    孟与咽下嘴里的水，凸起的喉结滑动，画面精致得宛如特写，勾人心神。


    他望过去，那里依旧围着不少人，原本荀和站着的地方被其他人占据。荀和大概是在他背身时走的。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而是想了想，好像有点饿了。


    孟与对荀和她们的离开没有任何想法，但他的小伙伴们显然不这么认为，几人愤愤不平一个不注意本来大好的机会活生生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孟与，孟哥，既然是你老同学叫来晚上一起吃个饭呗。”


    “就是就是，买水的事还没谢谢她呢。”


    “对对，也没给钱，我可以加她微信给她，我是坚决不同意占女孩子便宜的。”


    这算盘的响儿，跟直说有什么区别？


    一群男鸭子七嘴八舌，李程泽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欢，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人荀和不光长得漂亮，人也挺好，温温柔柔的，那话怎么说来着，知书达礼。咱们……”


    正说着腿上一疼，一个篮球打在他腿上又弹到地上。


    孟与气定神闲收回脚，看着他笑而不语。


    李程泽看着他这个表情，心里一哆嗦，那些认识孟与以来所发生的晦气事一帧帧闪过，还没来得及过脑子，话就先说了出来。


    “咱们接着打，接着打。”


    方远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嘲笑的意味儿显而易见。


    李程泽“咳咳”两声假装无事发生，正色道：“还来吗？”


    孟与没计较他装傻充愣转移话题：“都可以，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要打就赶紧。”


    一个去看眼手表：“四点半了。”


    孟与漫不经意：“今天早点结束，五点吃饭。”


    时间离去，温度、天空在一点点的变化。


    周围的女生也逐渐走了大半，操场上的人也慢慢离场。


    孟与洗了手回来刚准备拿起外套，就看到荀和给他的那包纸巾，之前接的时候没注意，这淡黄色的包装背面上还印了只兔子，表情挺调皮。


    手微顿，他轻笑一声，调转方向拿起那包纸，抽出一张擦干手上残留的水。


    “孟与，给我一张。”


    孟与没说话，将纸包扔过去。


    赵启明条件反射地接住，低头一看，整个人没忍住就又是一抖。


    “？！”


    “孟、孟与，你喜欢这种的风格？”


    东北大老爷们儿懂不了啊，果然孟与最终还是走向了变态！


    李程泽过来，一手搭在赵启明肩膀上，看了眼，又伸手拿过纸包，前后翻翻，然后打开扯了张纸，还给赵启明。


    “这是刚刚荀和给的吧。”


    赵启明感觉三观受到的震动平息了，呼了口气才打开拿了一张，有点烫手般还给新物主。


    孟与随手将纸包揣进兜里，冬天外套宽大兜也深，完全看不出来塞了两包纸。


    去洗手上厕所的人都回来了，所有人都拿好衣服后准备去吃饭了。


    孟与掏出手机，□□上有未读消息。


    荀和：【我和室友还准备去逛下书店就先走了你们加油】


    点下输入框正准备回消息，就发现手机屏亮度点点暗下去，听见一个声音。


    “那个，你好，请问可以要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女生披着一头卷发，脸上看起来有点害羞，看着他眨眨眼，眼睛里分明自信得很。


    可能眼皮抽筋吧。


    孟与扫了她一眼，皱皱眉，觉得无趣，下一秒直截了当。


    “不可以。”


    说完跨步往前，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他原搭在输入键盘上的手指稍顿了顿，还是退出界面按下锁屏。


    其他人相视耸耸肩，见惯不惯，大踏步追上孟与，连最初的尴尬都适应得干干净净。走了几步就开始七嘴八舌感概。


    “不愧是计院头牌一根草，这魅力大的才几天就能骗到无知小姑娘。”


    “这话说的，是什么地方都能被叫计院，是什么人都能被叫头牌的吗？”


    他们就从大一第一个无知小姑娘聊到今天这个，直到都坐在饭桌上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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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叽里呱啦。


    孟与听着他们完全无视他，乱七八糟胡言乱语都忍不住气笑了：“行了啊，有完没完呢，我这当事人跟这儿听故事似的。”


    梁超烁言辞凿凿：“不是这样的吗？学校流传的就是这个版本！”


    其他人认同的点点头。


    “准确的说是公认的可信度最高的主流版本。”


    “话说，这些是哪里传出来的。”


    这他妈还有版本？


    孟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微笑：“哪位啊？文学巨匠。”


    “……这谁知道。”


    总不能为了八卦作者去黑人号吧。


    李程泽：“……”


    不是我，对，不是我不是我，别慌冷静……


    曾经路过不小心窥探到界面的方远：哇哦。


    察觉到方远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李程泽目露恳切，只想唱一句“人生已经如此地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大概是作者在身边这个设定属实意想不到，或者说孟与想都没想过李程泽有这狗胆，也就错过了两人隐蔽的互动。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荀和身上，荀和的气质使她站在球场周围热闹的观众里很是与众不同，再加上那张格外好看的脸，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了。


    大家都很好奇，却也知道孟与一向不爱聊这些，就直接换了个咨询对象。


    “程泽，那女生谁啊，哪个学院的啊？”


    李程泽看了眼孟与，见他表情如常才开口：“噢，叫荀和，荀子的荀，我和你的和。”


    然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孟与：“荀和是什么专业的？”


    孟与脑子里回想了下：“不知道。”


    其他人：“……”


    这种老同学给我啊，我会关心她的，连学号手机号邮箱都可以背下来！


    “这么说来你们挺有缘啊。”赵启明感慨。


    “是挺有缘，他俩小学兼幼儿园同学呢，隔了六七年呢，居然还能在一千多公里外的同一所大学来个久别重逢！”


    众人别有深意地看着孟与，眼神耐人寻味，调侃中又不乏羡慕。


    谢靖宇持有一点其他意见：“也不全是吧，感觉靠的是实力。”


    凭本事考的直华好嘛，但凡谁拉垮一点，就没这个可能。


    赵启明坐直身子环顾一圈，有些惊讶：“不是，我说，你们没注意到吗，名字啊名字，他俩名字也很有缘啊，孟、荀，与、和。”


    “理科生们，你们这文学素养有点拉低平均水平啊。”


    孟和荀，和和与。


    这其中的道理过于浅显，无需多说就能恍然大悟。


    大家都忙着惊叹，没有人注意到孟与对此这须臾的失神。


    许多年前荀和就为之窃喜心动的小彩蛋，直至今日有人提起才被孟与发现。


    这些零零碎碎的点滴、牵强附会出的缘分成为她说服自己的理由，成为她禁锢自己的绳索，从自欺到挣扎、从无奈到甘愿。


    可这些对孟与而言，从来都是与他无关，不被注意，更毋需挂念。


    她倾尽全力想要抓紧的，不过是他从来都不以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