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表面是在三三两两聊天，但注意力全都在秦纾和吕星辰身上。


    此时看见吕星辰主动搭话，一个个都在心里说卧槽。


    秦纾很轻地皱皱眉，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撂下筷子，表情得体，用只有她和吕星辰能听见的声音说，“聊什么都你没关系，我不想甩脸色，还是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


    吕星辰含笑的表情一僵，半天都没有接话。


    秦纾才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和吕星辰的分手本来就不算愉快。


    虽说后来还是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喝了杯咖啡，但无疑，秦纾显然秉持‘一个合格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的观点。


    她转回头，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目光一扫，彭程不由自主坐直一点。


    收敛起表情，秦纾没让烦躁波及他人。


    “你知道文静是不婚主义吗？”


    彭程绷直的背脊明显塌下去，他似乎早有预料，又像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般，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垂头安静一会，他才坚定地看向秦纾，“不管她愿不愿意结婚，我都想和她生活在一起，想照顾她一辈子。”


    高中时，彭程是班上最闹腾的学生之一。


    班上的显眼包，偶尔也敢和老师犟嘴。


    下课之后会和朋友们打闹，或者趴在课桌上浅眠。


    毕业那年，所有人的面庞都青涩懵懂，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少年人独有的张扬。


    十年一晃而过，他们确实都长大了。


    就连最闹腾、最不正经的彭程脸上，都褪去稚气，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满满的责任感。


    秦纾吸了口气，感觉一些握不住的东西正从手中慢慢流逝。


    她拍拍彭程的肩，并没有说文静在日本的种种。


    相顾无言，感情本来就是不能用言语说明的东西。


    两人端着杯子，一个喝酒一个喝椰汁轻轻碰了下。


    彭程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么多年，他对文静的喜好其实已经了如指掌。


    所有的不自信和不确定都源于太在乎。


    包间里热热闹闹的，彭程喝了几杯啤酒，大概是聊嗨了，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他凑到秦纾身边，朝吕星辰那边努努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都没个信儿。”


    秦纾不太愿意和别人谈起自己的事，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前男友的朋友。


    摇摇头，她说，“你生日那会分的，没什么，就不合适。”


    知道多嘴了，彭程点点头，隔着秦纾看向吕星辰，正好和兄弟对视上。


    吕星辰的眼神带着复杂的羡慕和幽怨，彭程一哽，嘴里的啤酒不上不下，最后勉强咽下去。


    和文静有关的话题基本都聊完了，后半场秦纾安静吃饭，两人基本上没有再说过话。


    右边吕星辰一杯接着一杯，秦纾默默把椅子搬得离他远一点。


    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一瞬，秦纾和吕星辰同时看去。


    以前秦纾的锁屏壁纸是张白粉色打底、印满卡通兔子头像的照片。


    现在去变成了黑夜中的两个小小雪人。


    照片是黑暗里开着闪光灯拍的，所以雪人曝光过度，泛着称得上是刺眼的白。


    雪人周围有虚焦小白点，大概是雪花。


    吕星辰瞳孔一缩，下意识想细看，但秦纾已经把手机拿走了。


    视线转到秦纾脸上，只见女人侧颜秀丽迷人，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扩大几分，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开怀。


    心悸的难言之感瞬间通遍全身，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逐渐涌上心头，秦纾不会谈恋爱了吧？


    吕星辰没有再自虐般继续看秦纾，同桌有人问他近来生意怎样。


    强打着精神，吕星辰把注意力放到生意话题上，毕竟是他这段时间唯一一件比较顺的事了。


    秦纾没听餐桌上的闲扯，聊来聊去，无非就是问问事业，要么就是些家长里短。一会婆婆生病要找医院，一会小孩上学要找学校。


    这些话题秦纾都不感兴趣，而且这个点给她发信息的，除了池屿，她想不到其他人。


    带着点小期待秦纾拿起手机。


    然后她发现，该死的手机现在才通知十几分钟前池屿发的信息。


    小鱼：【(_ _).?o○】


    小鱼：【姐姐，我好无聊啊，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昂～】


    一反常态，发完这两条信息后，没有得到回应，池屿却也没有继续轰炸，乖得吓人。


    看着安安静静得对话框，秦纾心里也静静的。


    秦纾：【大概还有半小时，你现在可以出发了。】


    ……


    ……


    没有回应。


    秦纾不自在地挪动一下身体，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新消息。


    她拧起眉，索性摁灭手机，把屏幕朝下倒扣在桌面上。


    放手机动作有点大，周围几个人看过来。


    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默契地移开眼，只有吕星辰在倒扣的手机上多瞄一眼。


    秦纾晃起腿，在杯中续满椰汁，百无聊赖在嘈杂的饭局中放空自己。


    池屿有没有看到信息？


    他还会来接她吗？


    为什么不回信息呢？


    一连串问题像泡泡一样，慢悠悠从心底升起，变大变大，最后炸开，搅得秦纾坐立难安。


    鼓了鼓腮帮子，她拿起手机，一看，池屿居然还没有回信！


    秦纾看着信息之间的时间提醒，先前池屿发来信息，她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但也在十八分钟后回复了。


    可现在…默算了下时间，二十分钟过去了！


    也就是说，池屿不理她的时间超过了她不理池屿的时间。


    “你待会还有事吗？”被一个声音拉回现实，秦纾抬起头，彭程正迷惑地看着她，“你要是待会还有事就先走吧。”


    秦纾下意识摇头，“没有。”


    “看你这样，我还以为你着急呢。”


    秦纾不晃腿了，她默默关上手机，没有再做什么不正常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只是不回信息而已，干嘛这么生气，明明以前都不这样。


    两人对话被另一边的吕星辰一字不落听去，他神情苦涩，垂在桌下的手用力握了握。


    等到饭局结束，池屿都没有回信息。


    秦纾心里装着事，应付彭程几句就离开了包间。


    这家酒馆的一大特色是，二楼有个装修精致的空中花园。


    酒馆里正在播放圣诞节主题的歌曲，隐隐约约，小花园里也能听见。


    聚餐散了之后，秦纾没有立即离开，她坐在秋千椅上，边晃边拨通电话。


    嘟嘟响了几声，随后忙音响起，没有感情的女声还没说完话就被秦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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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摁断。


    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以为圣诞节，他们会经历一个难忘的夜晚。


    然而现在，池屿好像生气了。


    她不会哄人，发几条信息打通电话，已经算是低头的极限。


    伸直腿，秦纾无措地把玩着手机，要怎么办？


    “秦纾。”


    身后，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秦纾转过头，看见有些醉意的吕星辰。


    这个季节花园里冷，晚上基本没人。


    秦纾皱眉站起来，上次和吕星辰独处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看着男人略带醉意的脸，秦纾退后一步，转身想走。


    “小纾。”吕星辰上前一步拉上她的手腕。


    秦纾奋力挣开，“别碰我。”


    吕星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底是不正常的猩红。


    他目光沉沉，卑微中又带着难以察觉的偏执，“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什么？”秦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纾，”吕星辰眼中划过奇异的光，他微微颤抖，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那些阻碍我们的人和事，都被我解决了。不会再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吕星辰向前跨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放手……”秦纾掰着他的手指，此时只想离开。


    余光里，小花园门口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瞬间，秦纾清晰听见酒馆里的bgm变成了清水依与吏作的圣诞歌。


    那人三两步走到他们身边，二话不说抓起吕星辰的手，把他甩开。


    秦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扯进一个怀抱中。


    熟悉的茉莉淡香包裹住她。


    秦纾的脸被一双温暖大手捧住，她瞪大眼睛。


    瞳孔起清晰映照出池屿的轮廓。


    他倾身吻下来。


    微凉嘴唇相贴的瞬间，清新跳脱的小曲瞬间变成悠扬恢弘的旋律，像在给这个吻做配。


    空气好像凝滞片刻，世界只剩下他们，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轻吻着彼此。


    鼻息交错纠缠在一起，直到池屿伸出舌头，色.情又霸道地在她下唇轻轻一舔时，秦纾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推开他。


    她脸颊爆红，用手背捂着嘴唇难以置信地看向池屿。


    池屿的手还环在秦纾腰上，下半身紧贴在一起，秦纾根本退无可退。


    她呆呆看着池屿，池屿不低头时，这个视角只能看见他微抬的下巴。


    此时喉结上下滚动，双臂收紧，池屿对吕星辰说，“我是她男朋友，你谁啊？”


    秦纾脑袋彻底宕机了……他哪里是她男朋友？！


    这是可以跳过所有程序单方面承认的吗？


    吕星辰荒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秦纾想去看吕星辰的表情，刚抬起来的小脑袋被池屿大力摁回怀里。


    池屿俯视着吕星辰，朝他竖起中指，“没人教过你不要勾引别人女朋友吗？”


    趴在他的胸口，可以感受到池屿说话时带起的震动，秦纾从脸到耳朵彻底红了。


    她自暴自弃地在池屿怀里把自己埋起来。


    秦纾的小动作同时被两个男人看见，池屿嘴角一勾，抬手揉揉她的发顶。


    “我和我女朋友先走了，祝你圣诞节快乐。”